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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心寵    


  「從前,我是經常夢見娉婷……」斯寰平歎道:「可是已經好久沒作那樣的夢了,好像是從容州回來以後開始的。」

  「容州?」她一怔。

  「嗯,就是從你跟我說起那個關於魚頭的故事以後,你還記得當天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微微笑道。

  「當然記得,被一個婦人潑了一身的水。」張紫晗也忍俊不禁。

  「當時你跟落湯雞一般,卻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斯寰平道,「後來,那對夫婦被押到衙門裡去,你還為他們求了情。我那時就覺得你真是一個大方可愛的女子,而且很仗義,跟我以前見過的千金小姐都不同。」

  「哪有不同……」慘了,她裝了那麼久的淑女,一不小心就露了餡。

  「從那天開始,我就時常想你,想起你說的故事,想起你全身濕透了還在哈哈大笑的樣子,」

  斯寰平回想著,「從那天起,我漸漸忘記了娉婷。」

  原來,竟是這樣。

  看來上蒼似乎更喜歡真誠的人,只要在別人面前釋放自己的天真,別人自然就會喜歡上你,無須矯飾,也無須解釋。

  魚頭的故事是她關於愛情的最高理想,上天讓她道出了理想,便得到了理想中的愛情。

  比起一見鍾情,她更喜歡這樣日久生情,因為這樣的感情似乎更牢靠,更能天長地久,摒棄了許多幻想,植根在現實的點滴之中,彷彿用一滴滴雨露澆灌出來的花朵。

  「張紫晗,」斯寰平忽然表情嚴肅的問道:「你願意成為斯寰平的太子妃,一生一世待在宮中,陪伴他,不離不棄嗎?」

  「從前,我沒有準備好,」她亦正色回答,「現在,我已經懂得了宮闈之道,無論苦楚,絕不離去。」

  她不是沒想過退一步海闊天空,但身在宮闈之中,只要稍稍後退,便是死路,若不想步入絕境,只能勇往直前。

  她已經不再害怕在懸崖上跳舞,雖然有掉入萬丈深淵的可能,但她若不凝視深淵,也就無所畏懼,她要轟轟烈烈、高高興興地當她的太子妃,抓緊她的愛情,一生得意。

  尾聲

  永輝三十年,沛皇忽然下詔,不日將傳位於斯寰平,自己則退為太上皇,頤養天年。

  其實誰都知道,沛皇此舉,是為了能出宮與阮貴妃團聚。他與阮貴妃生離多年,常常夜半到靜和山莊探望,如此棄了皇位,他才能光明正大與之長相廝守。

  此詔書一公佈,沛後便病倒了。大概是因為她強留這個男人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結果卻落到這樣的下場,一時氣結所致。

  張紫晗一如既往,每日清晨前往沛後宮中請安。

  她當太子妃已經七年了。

  這七年來,她誕下兩子一女,在宮中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人人見到她,皆敬畏施禮,因為人人都知道,她是未來的皇后。

  而面對她曾經畏懼的沛後,她也不再有恐懼。她終於可以自然從容地與沛後說話。

  「給母后請安。」進入寢宮,張紫晗立在床榻前,恭敬施禮道。

  沛後虛弱地躺著,睜眼瞧著她,淡淡道:「太子妃今天氣色不錯,也是,要做皇后的人了,確是會意氣風發。」

  「太子殿下每日吩咐御膳房給兒臣進補,」張紫晗回道:「不只今天,兒臣每一天的氣色都不錯。」

  「入宮這麼多年,你的確不同了。」沛後上下打量著她,「從前與本宮說話,支支吾吾,唯唯喏喏,哪裡似今天這般聲音朗朗。」

  「都是暗中學習母后為人處事,兒臣受益匪淺。」張紫晗微笑回答。

  「本宮老了,也敗了,」沛後忽然歎道:「不僅敗給了阮貴妃,也敗給了你。待寰平登基,本宮交出鳳印,這後宮,便是你的天下了。」

  「母后這話倒是說錯了,」張紫晗不卑不亢的道:「母后並未敗給阮貴妃,更談不上敗給了兒臣。」

  「哦?」沛後眉一挑,「此話怎講?」

  「若非母后介懷,其實可以與阮貴妃和睦而處,父皇雖牽掛阮貴妃,但對母后也是夫妻深重,是母后長年不給父皇好臉色看,硬生生磨淡了夫妻之情。」

  沛後面色一沉,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至於兒臣,就更加不是母后的敵人。兒臣一家得母后照拂,心中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與母后為敵?」

  「這些漂亮話就不必多說了,」沛後苦笑,「自古婆媳難相處,你入宮後,我對你有種種不諒解與刁難,你就真的沒有一點兒記恨?」

  「兒臣心中確實曾有埋怨,可是後來漸漸想通了,」張紫晗輕笑道:「兒臣只是覺得,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思母后所思,想母后所想,所有的怨氣也能化為諒解。只可惜,母后把兒臣的體諒誤認為是懼怕,斷了本可能的親暱。」

  沛後凝視著她,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許久,她才終於點了點頭,「難得你有如此見識,後宮交給你,本宮也算放心了。」

  張紫晗微笑,慶幸這麼多年過去,沛後終於對她放下了提防和責難,可以說些亮話了。

  「寰平登基之後,封妃之事在所難免,」沛後突然又問道:「你意欲如何?」

  張紫晗不答,只道:「今日徐、姜兩位良娣也一同前來給母后請安,可否能讓她們先進來?」

  「她們也來了?」沛後凝眉,「好,傳她們進來吧。」

  太監立刻通了話,徐良娣與姜良娣一前一後,緩步進了殿門,依制施了禮,問了安。

  「兩位妹妹來得正巧,」張紫晗對兩人道:「方纔我與母后正提及封妃之事,我已經與太子商議,日後封徐良娣為淑妃,姜良娣為德妃,兩位妹妹可有異議?」

  此言一出,不只兩位良娣震驚,連沛後也大為驚訝。

  沛後不解的道:「七年前,東宮曾有宮女落水而亡,聽聞那件事後來並未查明,不了了之,又似乎與你曾被冤枉的舊案有關,怎麼你如今這般大方,說封妃便封妃,不再細思一二?」

  事情早已查明真相,她哪裡會不知道,當年就是徐良娣與姜良娣連手陷害於她,事後怕東窗事發,將參與的宮女謀害而亡,可她卻勸斯寰平秘而不宣,直至今天。

  「七年前的事,兒臣已不想再追究,」張紫晗定定的道:「徐、姜兩位妹妹入宮多年,脾氣稟性眾人皆知,兒臣以為,封兩人為妃,倒比封一些未知的新人強些。」

  她們是什麼人,有多少心計、多少籌謀,她早就知道,也懂得如何提防,況且她們還有把柄握在她手中,此生只能乖乖聽她的話,不敢再妄動,再者,斯寰平並不喜歡她們,所以就算要封妃,她寧可封的是她們。

  「臣妾謝太子妃大恩。」徐良娣與姜良娣對於這突來的恩惠,臉色蒼白的連忙跪拜。

  「太子妃真有容人之量,下對妃嬪,上對本宮這個老太婆,皆是包容,」沛後頷首,「看來本宮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張紫晗依舊不語,只是微笑。

  日後,或許還有道道險關,或許比從前更加兇惡,但她的心,不再忐忑。

  辭了沛後,打發了徐、姜兩人,張紫晗獨自往暄儀門而去。

  此刻,斯寰平應該快下早朝了吧?她如今有個習慣,每天向沛後請安後,便會去暄儀門等他,就像民間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七年過去了,她承認,當初夫妻之間的新鮮感已經不再,但執子之手的深情卻禁住了流年。

  有時候她也會擔心,斯寰平是否會另結新歡,但她發現,擔心是沒有用的,只有自己堅定地站在他身旁,時時提醒他自己是他的至愛,他們的感情才不會隨水無蹤。

  或許,將來待她年老色衰,他還是會喜歡上別人,還是會選新的嬪妃,但她覺得,與其做無端的假設,嗟歎虛無,不如陪他一步步走下去,讓他捨不得離棄她。

  「在想什麼呢?」正思忖著,斯寰平已經步入了暄儀門,向她緩緩而來。

  「在想今日的晚膳。」張紫晗抬起雙眸,日光下,她美目如曦,是唯有見到他時才會綻放的熠熠神采。

  「還以為你是在為封妃的事煩憂呢。」他卻笑道。

  「封妃的事,我已向母后呈稟了,徐良娣與姜良娣也知曉了。」張紫晗笑答。

  「今日早朝,眾大臣提議我登基之後,首要做的事便是徵選采女。」斯寰平瞧著她,「你以為如何?」

  「若不讓徵選,我豈不是要擔上妒婦的罵名了?」她沒好氣的嗔他一眼。

  「所以,你是同意了?」他眉心一蹙。

  「要徵選得有條件,只要那些采女都是自願入宮,且孤苦終老無所怨,我便同意,否則未來的皇上不願寵幸她們,她們反而來怨恨我,我豈不無辜?」

  斯寰平被她逗樂了,「你倒是有滿腹歪理!照你所說,倒是我的過錯了?」

  「為後者,多有一半是替為皇者擔罵名的,」張紫晗道:「好比烽火戲諸侯,世人不怪幽王,反怪褒姒禍國,還有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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