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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綠光 「是差滿多的,可是又沒關係。」 「你下次再把衣服拿去賣二手,我就把衣服的錢算在你的薪資上,而不再是免費贈送。」他知道她缺錢,可是他相信給她的錢已經足夠,她沒必要連這麼一點點享受都省下來。 初瑟輕喝了聲,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她暗地裡做了什麼手腳。到底是他太聰明,還是他根本在她身上裝了竊聽器? 但不管怎樣,他好像看她很不爽,已經瞪了她好幾天了,一如往常,每次要使壞之前,總是不斷地觀察她,一逮到機會立即下手! 所以,他現在一定是在盤算什麼,對吧? 「我先告訴你,就算你後悔給我那筆佣金,我也不會還給你的。」她退退退,一路退到門邊,一副他若要討錢,她就立刻閃人的準備動作。 「誰會後悔?」花耀今攏起眉頭。 她瞇眼看了他一會,見他的神色有點不快。該不會自己想錯方向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要討回佣金嗎?」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因為你一定是認為我要不回債務,才開出這麼好的條件,誰知道我竟然要到了,所以你心裡很嘔,不想把佣金給我,對吧?」肯定是這樣,她不會猜錯的。 他總是這樣,每當她對他的好感多了一點點後,他就會莫名把這些好感一口氣打散。 「……」花耀今無言以對,開始反省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怎會在她心裡落得如此低廉而可悲的評價? 「我猜對了?」 「你腦袋壞了!佣金既然給了,你以為我會因為那麼一點小錢跟你計較?」他有些微惱地低咆。 初瑟抿了抿唇,瑟縮了下,怯懦地問:「那你幹麼瞪了我一整晚?」 「我哪有瞪你?」這是哪來的欲加之罪? 「有啊,不只今晚,你昨晚也一直瞪我,以前也常瞪。」瞪到她背脊發麻,想拔腿就跑,要不是兼差的薪水太迷人,她是不會咬牙忍耐的。 「……我只是看著你。」哪裡瞪她了? 「明明是瞪。」她小聲喊冤,畏縮地面對他的瞪視。「你看,你明明就是在瞪我……你很討厭我嗎?」 哪有這種事?他喜歡她家中的每一個人,卻唯獨討厭她,而且還老是欺負她! 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這麼討厭她? 「誰會對一個討厭的人那麼好?」 「你哪裡對我好了?」 「我給你高薪兼差,還給你機會拿到一筆為數可觀的佣金,這樣還不算對你好嗎?」不然還想怎樣?狗咬呂洞賓的笨丫頭! 面對花耀今難得高分貝的咆哮,初瑟頓了下,原本有些畏怯,隨即又想,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要不是那一筆佣金,小欣跟她背的債務,真不知道要還到什麼時候。 尤其,當她把支票交給姐姐時,姐姐笑得好開心,還說有了這筆錢,她們往後就沒有負債了。 她也很開心能無債一身輕,可是她更開心的是,他並沒有討厭她。 「……謝謝你。」她慢慢地行一鞠躬禮。 花耀今深吐一口氣,初凝的怒氣漸散,笑意緩勾唇角。「你要感恩,要搞清楚誰才是對你好的人。」 「那你就不要瞪我。」 「我說了我只是在看你。」 「你幹麼一直看著我?」 「我……」他不禁語塞,垂下長睫。 他一直看著她?從以前? 花耀今驚詫的瞬間,同時領悟了深棲在體內,他一直沒發覺的異樣情愫。 也許,初明說對了,他確實疼她疼過頭了。 「還是你怕我出錯?」初瑟推論著最有可能的答案。 他微掀長睫,不敢相信她竟然一點都沒懷疑,他的注視可能摻雜著愛意。 而他自己的遲鈍也不遑多讓,竟然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疼寵是出自於私心,一份他沒發覺的深沉愛意。 「好吧,如果你擔心我出錯,那你就繼續盯著我好了,但是——」初瑟停頓了下,不安地絞著十指,鼓起勇氣說:「你可不可以加一點笑容?」 花耀今無奈地閉上眼。 他以前常笑的,不是嗎?可是她卻說,他笑得很陰險,於是他跑離得更遠。 「你的眼睛很大,要是不帶點笑容,看起來會很像在瞪人。」而那種過度專注的視線,總是會教她從腳底板竄起一陣冷寒。 「……OK,就照你說的。」話落,他輕勾起笑,笑意如一層光芒薄覆他俊美的臉,綻放異樣的誘人丰采。 以往,他沒發現自己的心情,那就算了,但是現在,他既然懂了疼寵她是因為愛,那麼,她就等著領受他的愛吧。 明明是萬分璀璨的桃花笑,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在初瑟的眼裡,卻教她無端端地泛起一陣難以理解的惡寒,有種被視為獵物的不祥預感,而她卻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走,我送你回家。」他笑得慵邪,整個心情大好。 「啊?可是,我還沒打包餐點。」 「我請大廚替你準備一份。」 「真的?」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拿到手。」 「咦?」什麼意思? 還來不及問清楚,瞥見他起身,她動作飛快退後,然而,他恍若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快一步衝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瞬地,她僵硬如石,就像被冰凍的青蛙,而眼前的男人正像蛇一般,邪惡地對她吐著蛇信。 她心亂如麻,六神無主,好想甩開他的手,但她不能。 她結凍了,從血液到大腦,被徹底封印。 她動不了、逃不了—— 第4章(1) 拓荒者集團名下的高級郵輪上,衣香鬢影,冠蓋雲集,各色人種都有。 在這裡吃喝玩樂應有盡有,有小型電影院、夜店舞廳,甚至是小型的高爾夫球場、豪華宴會廳、精品商店街,完全像是一座繁華都市的縮影。此際,郵輪上正舉辦著盛大的豪賭派對。 這艘郵輪,由台灣出發到杜拜,預定十八天的旅程,光是用聽的,就令人覺得雀躍。 然而,初瑟一點也雀躍不起來。 她端著托盤,托盤上頭是一杯杯琥珀色的香檳,耳邊是六人小樂團合奏的快樂頌,眼前散發著郵輪上各色LED燈所點綴的寶石光芒,到處是慵懶的沙發座,有人或坐或站,聊著唱著,悠閒到教為生活打拼的市井小民好眼紅。 幾個鐘頭前,她才剛下班,正準備輕輕鬆鬆地去賺兼差費,豈料這沒心沒肺的男人竟然直接把她綁架到郵輪上,強迫她向銀行請假十八天。 以為把她綁上船度假嗎? 並不是! 她沒忘十幾天前,他此出兩根手指頭,賞給她的特助兼差,可是怎麼可以強迫她中獎咧? 更可惡的是,這哪是特助工作?根本是要她當侍者的,而且是很忙很忙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苦命侍者! 過分!根本就是奴役她! 初瑟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好慘,雖說薪水依舊高到人人稱羨,可問題是,她幾乎篤定等到她回台灣時,一定會被銀行開除,這樣一來一去計算,她現在做的根本是虧本兼差。 她哭,也是應該的。 眼角餘光察覺有人走近,她還是反射性的揚起服務專用微笑——「請問要香檳嗎?」她甜笑問著,但一發現接近的男人竟然是壞人花耀今,她立即嚇了一跳,連退兩步,順便收拾唇角殘餘的一絲笑意。 而花耀今伸出去的手,還懸在半空中,冷眼看著她如武林高手般的輕功後躍,他也只是冷冷地掀唇而笑。 想閃?想躲? 瞧你還能逃到哪去! 「過來。」他笑得如沐春風。 「不要。」經驗告訴她,無事笑得如此和煦迷人,非奸即惡。於是,她不進反退,還退得更遠。 此舉,儼然是在挑戰花耀今的耐性。 深吸口氣後,笑得連額際的青筋都快爆了。「過、來。」 「……」嗚嗚,笑到青筋暴露,好恐怖!扁了扁嘴,萬般無奈地,她垂著臉,如老牛拖車來到他面前,一副任君宰殺的可憐模樣。 花耀今不禁沒好氣地說:「你在裝什麼可憐?」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手上的托盤隨便往甲板上的玻璃幾一放,便拉著她下船艙。 「你要帶我去哪?」這句話,可是鼓足了她努力積蓄的勇氣才問得出的。 一直好想問,晚上她到底要睡哪?但又不敢問,因為花耀今怪怪的,最近很喜歡對她動手動腳,三不五時摸摸她的臉,要不就拉拉她的手,她被他一碰整個人就會呆掉,都懷疑自己快得了肌肉僵硬症了,他還不放過她,早晚有天會被他嚇到石化。 「你是我的特助,不跟我走,難不成真的想留下來當侍者?」 「你也知道你在唬我?說當特助,結果一上船,我就被抓去當服務生……」走得兩條腿很酸很麻耶! 「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我沒有跟他們交代清楚。」所謂的他們,指的是船上客服部的幹部。 「是喔?」原來不是真要她來當侍者,那就還好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