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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頁 田心貞 原來，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她終於知道他們高二那一年，當她踏進武家大門看見他傷痕纍纍的樣子的時候，她的胸口為什麼會痛得難以呼吸。 或許是為了跟他賭氣，或許是為了他當時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或許是為了他這幾年來對她已經不像小時候那般熱絡，她開始收集有關於出國讀設計學校的資料。 武致堯凝視著她低下的頭許久，他突然揚起嘴角，「芯芯如果是真的想要出國讀書的話就出國讀書，我怎麼會不想要芯芯出國呢？」 她正在收攏簡章的雙手停頓下來，濃濃一股失落襲上她的心頭，沉默阻隔在他們之間。 過了好一會兒，齊芯語喉嚨有些緊的開口：「小堯，我只是先拿一些簡章回來看看而已，我並不是真的一定要出國。」 她仍是低著頭，以至於她沒有看見他的眼裡透露出複雜的情緒，她更沒有看見他的眼裡閃著掙扎，一陣沉默又襲上他們，窗外的烏鳴聲顯得格外響亮。 武致堯最終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芯芯想要做什麼事情就去做，我不會阻止芯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再說，我大學畢業之後也要去當兵，等我當兵回來的時候，芯芯說不定已經從國外留學回來。」 齊芯語感到鼻頭有些酸澀，她深呼吸一口氣，「小堯為什麼都不會想要阻止我出國讀書？小堯可以受得了跟我分隔得這麼遠嗎？」武致堯笑了一下，「芯芯，你畢業以後出國，我畢業以後先去當兵，這樣不是剛好嗎？」 齊芯語搖了搖頭，「我以為、我以為小堯會不讓我出國。」 武致堯拉開嘴角，「芯芯，我已經長大，我的想法也變得成熟，你還記得你以前小時候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不喜歡我的嗎？」 「我從來都沒有不喜歡小堯。」 「那已經是我很小時候的事情，芯芯可能忘記了。」武致堯微微的笑著。 那時候他們都還很小，他總是一股勁兒的拉著她的衣服要她跟他一起玩，直到母親告訴他不可以老是這樣用力的拉著她、用力的撲向她，他才知道是他蠻橫的行為讓她不喜歡他。 她說要出國，他的心裡不是毫無感覺，但是他也覺得先去當兵，要她哪也不去只等他當兵回來，那樣的他太自私。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緊抓著她不放，這樣的他會令她感到厭惡，只有他的心裡才知道現在他臉上的笑容是不是真的？他不要抓著她不放讓她討厭，他會讓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情。 齊芯語沒有心力再去費神他說小時候的事情，「我要是真的出國的話，小堯也覺得沒有關係嗎？」 武致堯揚起嘴角，「芯芯就開心的出國去讀書吧，等我當兵回來的時候我還可以去芯芯讀書的地方找芯芯玩。」 她的喉嚨緊得說不出話來，他的笑容讓她難受極了。 「我來幫芯芯看學校好了。」武致堯拿起她手中一疊簡章，「芯芯去先進一點的國家讀書比較好，去環境好一點的地方，這樣芯芯一個人在國外生活起來才不會不習慣。」齊芯語看著他低頭在國外學校簡章上的樣子，她幾乎要哽咽出聲。 武致堯拿起簡章一張張的看。「法國好不好？法國人的步調比較緩慢，芯芯到了那邊去才不會太緊張，法國的生活水平也很不錯……」沉穩的聲音讓她的心也沉了下去，他認真的在幫她找國外學校。 第4章(2) 法國·里昂 齊芯語在租賃的小公寓裡整理行李，今天晚上是她待在法國的最後一晚，明天一早就要飛回台灣，她在大學畢業之後過來法國念服裝設計，轉眼之間，四年的時間就這樣晃過去。 去年她開始到亞妮絲貝的工作室去當助理，亞妮絲貝是一名品味獨特的女裝設計師，她設計的女裝雖然沒有太大的通路，但是她的作品在大城市巷弄裡的小店都看得到。 亞妮絲貝的工作室位在她租賃的公寓附近，不起眼的工作室像是半荒廢的住家，她每天在區學校的途中都回經過小小的工作室，但是她從未曾發現破舊的木門之後是一間服裝工作室，直到她有天下課回家的時候看見木門上貼著一張小小的紙條，不起眼的紙條上面用法文寫著誠徵服裝助理，於是她拿下快要被風吹走的小紙條推開木門。 她在當助理的期間曾經參與工作室裡的設計工作，雅妮絲貝對於她略帶東方元素的女裝草稿很感興趣，雅妮絲貝閒暇的時候偶爾會拉著她閒聊。 小小的工作室裡除了她跟雅妮絲貝之外還有另一名助理，工作室裡的環境總是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響，偶爾從窗外傳進來的鳥叫聲大概是工作室唯一聽得見的聲音，雅妮絲貝跟艾琳諾沖泡咖啡的聲音大概是工作室裡最大音量的聲音，雅妮絲貝總是在如此寧靜的工作室裡創造出令她咋舌的前衛女裝，艾琳諾似乎習以為常。 前一陣子雅妮絲貝知道她在學校裡的服裝設計課即將告一段落，雅妮絲貝邀請她在結束課程之後繼續留在她的工作室裡工作。 雅妮絲貝才三十出頭，依她逐漸累積的人脈與源源不絕的獨特創意，她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後躍上法國時尚舞台。 雅妮絲貝的邀請對她一個東方臉孔的人來說是一項特別的垂青，更何況她在服裝界裡還毫無經驗，她只是一個剛踏出服裝設計學校的學生，但她仍是婉拒雅妮絲貝的邀請。 齊芯語整理行李的動作緩了下來，她有些疲憊的坐在床沿上，小嘴裡逸出一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歎息，她還記得大學四年級那一年。 「小堯。」 「嗯？」 「我想要去法國念服裝設計。」 「喔，那很好啊。」 齊芯語的腳步停了下來，她轉向他，「小堯，我說我要去法國唸書。」 武致堯也停了下來，「我知道啊，法國，它的右邊有瑞士、上面有比利時、下面有西班牙的那個法國嘛。」 「我說我要去法國了。」 「我知道啊，法國再上去還有英國。」武致堯仍是一臉笑瞇瞇的樣子，他和她雖然讀不同的大學，但是他只要一有空就會去接送她。 「我去法國唸書也沒有關係嗎？」 「芯芯要出國唸書很好啊，像我對讀書就沒有太大興趣，嘻嘻。」他讀完大學已經算是對他的老子有交待。 「小堯，如果你不要我出國唸書，我就不去。」 「我怎麼會不要你出國唸書？」武致堯睜大了雙眼，「我剛剛不是說了能出國唸書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昊叔供得起你出國唸書你就去啊，這可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齊芯語笑得很勉強，「求之不得的事情……」她仰著頭看他，小時候總是嚷嚷著他不矮的小堯再升上高中的那一年就已經比她高上許多。 「怎麼了？」 「我以為小堯會捨不得讓我出國。」 「你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如果真的過去法國讀書的話要花上幾年的時間，我讀的是服裝設計，藝術課程是沒有一定結業的時間，我如果學得不好很有可能會在法國多留上幾年的時間。」 「芯芯不管去法國讀幾年書，我都會等你回來。」英俊的臉孔上展露出大大的笑容，小時候白皙的皮膚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曬得黝黑。 齊芯語仰著頭看他，她希望能在他的眼裡看到一絲不捨。 「你快進去吧，我等等還要去PUB跟繫上的學弟妹聚會。」 齊芯語的心裡有說不出的落寞，她轉身過去，雖然他常會到她的學校去接她回家，但是他總是一副很趕的樣子，小時候他們在假日的時候是一定會見面，但是等到彼此都上了大學之後，他們在假日見面的次數變得寥寥可數。 「啊，對了。」武致堯突然拉住她的手，「芯芯，你什麼時候出國要跟我說一聲，我送你去機場。」他滿臉的笑容像是刺激到她一樣，她頭一次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不好看。 「你不來送我有什麼關係？反正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又不是再也不回來台灣。」 「哈哈，你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想要去機場送你啊，芯芯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有我在場。」 她和他站在大樓的大廳入口，他是神經大條聽不出她的難過還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就算他神經大條，但是每當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發現的人，或許，其實她在他的心裡的位子沒有她想得這麼重要。 「鈴鈴。」武致堯接起手機，「喔，我馬上就到，你們再等我一下。」方才讓他拉住手回過頭的齊芯語突然讓他推著走，「你趕快進去，我也要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