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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田婈    


  「閉嘴。」譚峻一點也沒被她威脅到。

  「才說而已,你就凶了……」於好好暗自橫他一眼,譚峻默默牽起她的手,在她掌心間壓了壓,以溫柔的碰觸澆息她的慍氣。

  「好啦!」斂起自己的情緒,她羞怯地綻開笑顏。

  大圓餐桌前,於好好望著譚家每個人,不由得對這個大家庭有了嚮往。

  自從她母親去世後,她一直與老父親於明通相依為命,總覺得很冷清,固然叔叔於明順一家人就住在附近,但畢竟各有各的家庭,大家眾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不只於明通希望家裡能熱鬧點,連她都很羨慕有很多成員的家庭。

  席間,譚家四名兒女與邀請前來的四位客人,包括於好好在內,總共八名年輕人,算是相談甚歡,與譚氏夫婦的互動也算融洽。

  只是融洽的氣氛突然變得僵持且尷尬,譚氏夫婦一言不和吵了起來,而且一吵就口無遮攔將整個家族秘密掀了開來——

  愛神的詛咒?!

  原來譚家兒女身上都各自承受著一條不同的詛咒,所以情路走來皆是坎坷、辛苦?

  那麼……屬於譚峻的詛咒又是什麼?

  就在於好好想問個明白時,譚家長子譚峰的女友尹翩翩突然生氣地奪門而出,場面因而比譚氏夫婦爭吵時更為混亂。

  「伯母,那麼譚峻呢?譚峻是受了什麼詛咒?」每個人都只關心自己的情人,於好好也不例外。

  「你急什麼?來我旁邊坐好,安靜。」譚峻聲色俱厲的用力將她拉往懷裡,不讓她亂動。

  「哎,你看也知道,一個長得這麼相貌堂堂的人,平常親切和藹得快要可以競選好人好事代表,怎會唯獨碰見你於好好,就開槍亂掃……」周仁美話說一半,就被譚峻打斷。

  「媽,別說了!我哪有開槍亂掃……」

  「你有。」於好好不容他否認的盯著他。

  「於好好!要你別說話,你還一直說。」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阻止伯母說下去,譚峻,不管你被下了什麼咒,我都要知道,我應該也有權利知道,除非我在你心目中除了是個可笑的女人之外,其它什麼也不是……」好奇心已被挑起,她實在太想知道有關他的詛咒。

  被他大哥譚峰愛上的人會一天到晚頭暈目眩,那麼,被譚峻愛上的人又會有什麼後果?

  是不是也同樣會產生一些不由自主的病痛,或是一些她根本無從想像的問題?

  思及自己從認識譚峻之後,她的健康狀況沒出現過任何不適,這是否意味著譚峻讓她毫無感覺?

  但如果他真的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那麼曾有過的吻和他眼中透露出對她的渴望,又要如何解釋?

  莫非他真的只是把她當成隨便的女人,認為她可以任他玩弄?

  除了他的秘密之外,她更想知道他對她是什麼感覺?

  「你不會懂的。」譚峻解釋的話在嘴裡逗留半天,終是沒能暢所欲言。

  「我就是不懂,才要問清楚呀!」於好好很堅持。

  此時,譚峻眼見父母完全不管他們的兒女已經一個個陷在風暴裡,全都跟著自己邀請來的伴侶離開,還自顧的大眼瞪小眼,鬥得臉紅脖子粗,他想開口吼一吼這對離譜的父母,卻又覺得他在這種情況下發飆也只是白費力氣。

  於是他牽起於好好的手,氣色敗壞的說:「我們也走吧。」

  「可是,伯母還沒把話說完……」

  「等他們吵完,天都要亮了!」

  「可是……」

  「走吧!我會給你一個解釋。」

  於好好猶豫了一下,暫時按下心中所有的猜疑,跟著他從這場混亂的家庭宴席中離開。

  ☆ ☆ ☆ ☆ ☆ ☆ ☆ ☆ ☆ ☆ ☆ ☆ ☆ ☆

  明明譚峻說要給她一個解釋,可是來到腦不殘工作室的一路上,他仍舊沉默不語,任她怎麼催促、怎麼詢問,他硬是不開口。

  「你說呀!」於好好沒耐心地喊著。

  她想著這男人真是矛盾得可以,要嘛一張嘴得理不饒人、滔滔不絕像要用口水淹死她,要嘛就是沉默不語,活像吃了黃蓮有苦說不出的啞巴。

  譚峻被逼得心浮氣躁,一雙撐在工作台上的手因焦慮而微微顫抖。他何嘗不想將話說清楚,問題是經過千百回演練的話每次說出口,總變得不像樣,讓他含冤莫白,一次又一次弄巧成拙的挫折,已快將他的意志消磨殆盡。

  什麼叫有口難言,沒受過詛咒的人,不會懂。

  幾番掙扎再掙扎,他旋身攫住在他身後咄咄逼人的於好好。

  他突然的動作及滿臉痛苦的模樣,嚇著於好好,同時也讓她覺得好心疼。

  他一定很難受吧?但是,這到底為什麼呢?那個詛咒有那麼難以啟齒嗎?

  「有話好好說、慢慢說……如果你真的不想說,那麼就別說了。」改天她再去請教周仁美,或他的兄弟妹也是可以的。

  見他如此百般痛楚,她著實不忍心再逼他了。

  她摸摸他微沁著汗水的臉龐,甚至主動以唇輕觸他灰沉的冷唇,企圖緩和他緊繃的情緒。

  譚峻緊咬著牙,以破釜沉舟的決心,重聲說道:「我、我用寫的!」

  將她推開,他一屁股坐下隨手拿來紙張,開始「振筆疾書」。

  於好好呆立在一旁,只見筆尖在紙面一上一下,遊走、停留,贈老半天,竟然除了幾十個髒點和斷斷續續的歪線條外,一個大字也沒有!

  譚峻惱火地將筆奮力往窗口射去——力透紗窗,那只筆就像卡在蜘蛛網上的蚊子一樣,拍翅晃動幾下,停住。

  於好好屏著呼吸,驚望紗窗上的筆,再望著他的怒顏,她動也不敢動,更別提再敢吭聲。

  譚峻雙掌拍桌,發出好大聲響。

  天殺!天殺!天殺!

  不能說他也就認了,現在連寫都沒辦法寫,這是什麼爛詛咒!

  「你冷靜一點……」於好好膽怯地往後退,他的樣子好憤怒、好猙獰,她完全無法預料盛怒下的他會有什麼驚人舉動。

  「你過來!別想逃開我,你別想逃開這樣的我!」譚峻粗聲咆哮,含怒帶恨的眼神像團火焰,彷彿要燒掉她。

  「我沒有要逃。」才怪,她根本是恨不得插翅快快飛走!

  早知她就不要一直逼問他,現在惹火他了,看怎麼辦才好!

  於好好輕搖著頭,快嚇破膽。

  「你敢說沒有?那你為什麼一直往後退,而不是走向我?」譚峻跨一大步,輕易將她揪在懷裡。

  他因為愛上這個女人,使自己陷入口是心非、有口難言、有愛難表的窘境,他為了所言不中聽、不能說的話而暗自懊惱,這一切皆因她而起,她竟然還敢當他的面睜眼說瞎話!

  她的反應將他的怒火燒到最高點,他再也不想解釋什麼,他要愛就愛,說不出來也無所謂,總之,他不會因為說不明白就放過她,他沒那麼好心,也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

  就算用世間最惡毒的話傷害到她,他也不放棄她。

  「譚峻,你冷靜一下,不要這樣!」於好好被他抱得快喘不過氣來!

  原來長得帥的男人一瘋狂起來,跟魔鬼也沒兩樣。

  「你怕我,是不是?怕我吃了你?怕我吻你?還是怕我要了你?」譚峻將她身子提高,俯首與她眼鼻唇相觸,只要再小小的逼進,他的情火就能將她完全吞噬。

  「你這樣子誰會不怕?」於好好老實承認。

  「於好好……你怕也沒用,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你的心現在正緊貼著我的胸口,你是不聰明,但我相信你不會笨到不知道我要什麼,我也不多廢話了。」他冷笑。

  冷笑過後,他用力吻住她,今夜他想要得更多——

  就算他想要溫柔以待,哄她、疼她,教她安心地將自己交付給他,但他知、神知,那只是空想。

  他的靈魂受了詛咒,所以他邪惡、他衝動、他狂野,轉眼將變成一隻不受控制的野獸。

  「你愛我嗎?」在他急躁的吻裡,她不安地追問。

  「你愛我嗎?我記得你說過,你愛我。」他反問。

  「我是說過,可是……」要在一起,她也希望聽他說一聲我愛你,如此她才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變成一個只想討好男人而出賣自己的女人。

  只要他肯說一聲愛,她怎樣都可以!

  「那就行了!」他愛、他愛、他愛,但說不出來就是說不出來!「你愛我就行了,我會讓你愉快!」

  說不出愛語來,就放任愛火燃燒,先做再說吧,他不想忍了。

  纏住她溫熱柔軟的軀體,撫著她嫩潤的肌膚,他表現的是強烈渴求下而轉化的霸道佔有。

  好似只要他用全身力量擁抱她、撫觸她、吻她,就可以傳達他說不出來的愛。

  於好好沒骨氣地回應著他的吻,沒骨氣地因他撫觸而慾火焚身。不知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感情,卻明白他的感官正對她發出熱烈的索求,而她,選擇順從他。

  他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接受了他的誘惑、愛上他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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