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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阿香    


  也因此,他沒有看見高碧玉圓潤的小臉上俏俏漾起慧黠的笑容。

  當然啦!等他回到她的面前時,慧黠的笑容已不復在,她只是很無辜、很可愛的仰頭看著他。

  「走吧!」被她這麼看著,王冠之不自覺的抬頭挺胸,傲氣十足。

  「是。」高碧玉笑咪咪的響應,準備拿起帆布袋。

  他的腳步硬生生的頓住,朝她伸出手,「那個袋子給我。」

  「咦?」她愣了下,馬上就會意,「我可以自己拿,沒問題的。」

  「少跟我囉唆,拿來。」為了強調語氣,他重重的擺了兩下手。

  「是。」她立刻交出袋子,微微垂首,掩飾笑容。

  第8章(2)

  其實王冠之已經來過醫院很多次,不然他怎麼可能熟門熟路的載高碧玉前來?只是他總是走到王永金的病房外,向醫護人員探問父親的病情,並開支票支付龐大的醫療費用,然後轉身離去。

  這些事,將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高直正十分清楚,也很習慣王冠之過門而不入的作風,所以今天上前應門,等到的人居然不只有高碧玉,還有表情高傲的王冠之,讓高直正一時之間震驚得說不出話。

  「冠之少爺?」

  「嗯。」王冠之冷哼一聲,雙腳杵在門口,手肘卻輕輕的撞了下身旁的小女人。「快點。」

  「好啦!不要催嘛!」高碧玉低聲抱怨,接著才對著高直正露出燦爛的笑臉,「伯伯,我拿老爺的換洗衣物來了。」

  「謝謝。」高直正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她遞向前的帆布袋,打量的眼神從她的身上游移到王冠之的身上。

  「好了,既然東西已經送到了,我們可以走人了。」王冠之被高直正若有所思的眼神瞧得渾身不自在,想都沒想便挽起她的手。

  「這樣就想逃了嗎?」病房內傳出王永金蒼老的嗓音,「想不到你在美國混了這幾年,學到的是玩家贏了就夾著尾巴落跑,連輸家也不敢見上一面?」

  好刺激人的話啊!高碧玉嚇了一跳。

  原本急著走人的王冠之又哼了一聲,改變腳步邁開的方向,硬生生的走進病房裡,低聲咆哮,「誰說我不敢?」

  「啊?」現在這是什麼情形?她被搞迷糊了,愣愣的目送王冠之的背影,直到高直正輕拍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老爺這招『將不如激將』用得真好。」高直正淡淡的解釋,「就讓他們父子倆好好的談一談,至於你,碧玉,伯伯也想好好的跟你談一下。」

  談什麼?高碧玉有些怕怕的,卻又不得不乖乖的跟著伯伯走入另一間空著的病房。

  高直正不疾不徐,兀自在一張紙上寫字,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現在開列的購物清單,待會兒可能得麻煩你到附近的超市去採買,你還記得老爺慣用的刮鬍膏品牌吧?」

  「記得。伯伯,你需要採買的購物清單怎麼這麼長啊?」高碧玉看見高直正在說話的同時,又寫下好幾行字。

  「因為你周姨不在,我分身乏術,不能離開老爺的病床邊太久,就累積了不少需要採買的東西。」

  「什麼?」是啊!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病房裡的確是少了笑容慈祥的周姨。「周姨去哪裡了?」

  「你周姨的女兒懷孕才七個月,卻因為臨時狀況而需要緊急剖腹產,已經向我請長假,回去照顧她女兒了。」再忠誠的老員工,還是把自己的家人放在第一順位。

  「原來如此。」高碧玉恍然大悟,緩緩的頷首,「希望周姨的女兒一切順利。」

  「是啊!」高直正手上的筆輕輕的在最後一行字的字尾點了點。「那你呢?碧玉,你可不可能已經懷了冠之少爺的孩子?伯伯需不需要擔這個心?」

  「伯伯,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她登時漲紅了臉,企圖否認。

  高直正歎了口氣,「你不必再否認了,碧玉,光是剛剛冠之少爺那麼親暱的碰你、挽你的手,還有你居然敢對他抱怨……這種種的小動作,都說明了你們之間關係匪淺,不再是單純的主僕了。難道伯伯說錯了?」

  「唔……」就是沒說錯,高碧玉才會窘到不知道應該怎麼應答才好。

  看著說不出話的她,高直正的表情放軟,伸手輕撫她的發頂。「你和冠之少爺談戀愛嗎?詳細情形,願意跟伯伯說嗎?」

  「呃……這個嘛……」她的臉不只泛紅,還發燙。

  伯伯想聽什麼樣的「詳細情形」啊?當然,她不可能跟他說得太詳細……支支吾吾,她總算在避重就輕的敘述中,很快的交代了她與王冠之之間的情事發展。

  原本王冠之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如往常,年老卻精神抖擻,咆哮起來仍魄力十足的王永金……這個想法,對,也不對。

  因為王永金的咆哮聲的確很有魄力,但是只剩三成的程度,精神依然抖擻,卻身體虛弱衰老的躺在病床上,似乎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有困難,只有一雙精鑠的老眼仍然那麼銳利,直視著他的臉龐。

  短短幾秒間,王冠之整個人被震撤了。

  原來王永金已經不是他印象中那個永遠氣勢強盛的王者,王者也是有衰老的一日……

  但是,他馬上武裝起自己,別開玩笑了!這個男人早年不顧父子親情,硬是把他一腳踢開,自己還為他傷感個屁!

  「你總算敢出現在我的面前了,贏家。」王永金瞇起眼,嘲諷的說,「我還以為我王永金的兒子變成孬種了。」

  「不對,孬種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另一個兒子。」王冠之或許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衰老的父親,卻知道怎麼應付餘威猶存的王者,一邊語帶諷刺的說,一邊反手帶上門,整個人靠在門板上,雙手交抱於胸前,雙腿有如準備作戰一般微微岔開,用力踩在地上。

  作戰,是的,他突然發現這一點,早在自己被迫離開王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矢志要與王永金對峙到底,也作戰到底,即使目前是自己佔上風贏了,但是難保王永金下次不會扳回一城。

  「坐下來說話,省得我還得花力氣抬起眼皮看你。」下一秒,王永金垂下眼皮,以衰弱的聲音說話,「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怎麼?現在是改採哀兵姿態嗎?

  王冠之並沒有聽從王永金的話馬上坐下來,反而挺直身子,作戰的姿態絲毫不減,與床上的老人形成強烈的對峙感。

  「不用了,有什麼話,站著也能說。」他的嗓音冷列,完全拒絕對王永金感到心軟。

  「也是。」王永金沉默半晌,「那我就直接說了。你現在應該還在進行公司轉讓所有權的準備工作吧?進行得怎麼樣了?」

  王冠之頗為意外的挑高一邊劍眉,「真是令我驚訝,你居然會關心這個問題。」

  永金的企業體系和其它公司大同小異,同樣是實行股東投資公司持有股份的做法,不過當公司的領導者有異動的情況時,新的領導者需要原先領導者正式的書面授權,以及其它大股東的親筆簽名同意書,地位才算正式成立。

  換句話說,王冠之雖然已經擁有永金企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但是要能擁有真正完整的所有權,必須得到除了王永金以外,公司內部其它有力人士的全面支持,才算大功告成。

  重點來了,王冠之從沒想過,當他憑借巨額資金與高超的商業手腕拿下永金企業的經營權後,卻遲遲無法擁有永金企業真正完整的所有權,讓他恨得牙癢癢的。

  因為一旦沒能擁有永金企業真正完整的所有權,他便覺得自己像是代替王永金暫時經營公司的傀儡,而不是真正當家做主的人。

  「我是老了,也病了,可又不是死了。」王永金的口吻淡然卻犀利,「再怎麼說,永金企業目前的負責人仍是掛我的名字,我當然會多注意點。更何況你打算斥資收購其它大股東親筆簽名同意書的風聲,也都一一傳入我的耳中。」

  「喔!那些老頭子打電話跟你哭訴些什麼?要求提高收購價碼嗎?」王冠之不聽還好,一聽就一肚子悶氣。他在國外收購企業是何其簡便的事,銀貨兩訖就皆大歡喜,哪知道回過頭來,在自己老家這裡反而踢到鐵板。

  永金企業的那些大股東都說自己和王永金是多年好友,不會因為他幾個沒良心的銀彈就出賣友情,而且人老了,連棺材本都準備好了,他再三提高收購價碼,還是換不到任何一人的同意書。

  就這樣,他陷入進退維谷的僵局,在商言商,他絕對不可能放棄永金企業,偏偏又只差一步才能真正的、完整的擁有……

  「冠之,」王永金出聲,「你過來,拉開櫃子的第二格抽屜。」

  「幹嘛?」王冠之半是納悶半是不耐煩,但還是依照王永金的命令行事,走向病床右手邊的置物櫃,拉開第二格抽屜。「這是……」他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看著放在裡頭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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