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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莫霖    


  睿王府已經關閉了好一段日子了,好像從向群他們出征後,這五個多月來,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況。

  王府謝絕一切訪客,甚至也撤下了正門掛著的兩隻紅色大燈籠,大門始終緊閉,甚至進出都變得不太方便。

  除了公主可以自由進出回宮外,其他人好像都不能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而她是公主身邊的人,自然進出也方便了些。

  幾次隨公主回宮,都沒得到前線的戰況——沒消息或者就是好消息,或者也可以說,跟王府這裡的情況相較,前線說不定還平靜些。

  前一陣子聽三世子說,睿王……薨逝的日子說不定就在這幾天了,應該拖不過過年。

  睿王畢竟已經高齡七十好幾,這一年來體弱多病、臥床不起,這一陣子更是連日不曾看過他,看來他大限將屆!

  皇上派人來探視了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睿王人還在靜養,多謝皇上關心。但事實上,心寶並不遲鈍,再加上她跟在兩位太后身邊多年,她其實很敏銳,從府裡最近的狀況看來,睿王的病情真的不好。

  但是心寶並不關心睿王的狀況。她每天想的還是人在前線的向群,偶爾忙了一天,就寢前,會從匣櫝裡拿出向群給她的那枝箭,想著、念著,直到淚濕衣衫,然後地夜無眠至天明。

  白天,三世子上衙門當差,她忙著伺候公主,陪著公主聊天談心,教著公主做女紅,但做著做著,總會失神想起人在前線的情郎。

  「心寶,這一針接下來該不該穿過去啊?」

  「……」

  「心寶?」

  「……」

  「向群大哥回來了!」

  心寶立刻彈了起來,衝到門口去看,但她畢竟沒失了理智,一到門口才想到——

  醒之怎麼可能到王府來?每回都是她進宮才見得到他。

  走回室內,神情黯然;英平公主這才覺得自己玩笑開大了,連忙拉著心寶的手說抱歉。

  心寶搖搖頭,沒關係,思念最苦,感謝公主給她那一瞬間的雀躍,至少讓她稍微活了過來。

  日子就是這樣過的,等待苦、思念苦,無邊無際的想望苦,可卻不說後悔,不說不等——因為有得等,至少還有希望,至少還是個幸福。

  那天晚上,晚膳剛用過,心寶陪著公主坐在房內聊著天;三世子不知去哪了,神秘得很。

  公主還打趣說,反正諒他也不敢娶小、納妾。「心寶姐姐,那天我聽皇兄說,前線的戰況很樂觀,二皇兄他們勢如破竹,大勝在即。」

  心寶心裡一振奮,趕緊追問:「那人呢?」

  「人?哪個人啊?」故意裝作聽不懂。

  「公主……」

  「好啦!向群大哥很好、裴大哥也很好,二皇兄也很好,他們都平安無恙,可以放心了吧?」

  心寶更加振奮,但這不是為了戰事告捷,而是為了情郎安好——女人的心太淺了,學不會男人那種志在四方的雄心壯志,只要他安好,平安無恙的歸來,一切都滿足了。

  就在此時,三世子進了院落,臉上表情哀戚,他走向院落主廳,看見了公主與心寶。

  公主發現他的異樣,站起身,同時電發現他換穿上一身素色衣裳。「相公,怎麼了?你……怎麼穿成這樣?」

  三世子歎息,雖然不曾獲得爹親青睞,甚至遭到輕視、漠視,只因他是庶出,難登檯面,但他們終究是父子,此時此刻,他只有哀思,只有思念之情,就算曾有不滿與怨恨,也化為烏有。「公主,等會兒有人拿衣服來,記得要換裝,首飾與脂粉也別施了。」

  「怎麼了呢?」

  「父王薨逝了!」

  公主很訝異,心寶也很訝異,雖說心裡已有了準備,但聽到消息時,還是很驚訝,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接受。

  公主走到三世子面前,握住夫婿的手,知道他的難過;此時此刻,既為夫妻,只能給他力量。「這一年來,爹的病況一直不好,病痛纏身,現在過去了,是去享福了,就跟太后奶奶和母后一樣,知道嗎?」

  三世子含淚一笑,「我知道。」

  心寶也笑著,不禁在旁提醒,「世子,是不是應該稟報皇上,還有禮部呢?」

  知道心寶本來就是宮裡人,歷經兩個太后駕崩,對於此事一定有經驗,但三世子只是歎息,「我跟大哥說了,大哥只要我什麼都別管……坦白說,王府那裡的事我使不上力,咱們只管守自己的孝就好,其他的都別管了。」

  「是!心寶知道了。」

  睿王薨逝的消息,只給他們帶來了一點哀傷,但瞬間消散——公主說笑安慰著三世子,甚至還惹得他笑了出來,真怕被別院落的聽到,會說他不孝,父喪之際,竟然還縱聲大笑。

  但就在此時,院落大門不斷敲響,僕人趕緊前去開門,跑進來了一名身著僕傭服裝的男子,但此人並非王府的人!

  那人被領進了正廳,此人神色匆忙慌亂,看見公主與三世子就跪地朝拜,起身時還看了心寶一眼。

  就這一眼,讓心寶頓感不安——深夜了,此人怎會來訪公主、駙馬所居的院落?又,現在睿王薨逝,府內必定禁止訪客,他又是怎麼進來的?為了什麼事,他非得在此刻進來?有何要事要報?還是為誰傳訊?

  「奴才在萬歲爺跟前當差,領了萬歲爺的旨意前來傳訊……」

  「皇上?這個時候?有什麼事?」三世子問著。

  那人看著三世子與公主,略有顫抖,不知該如何啟齒;接著他又看向心寶,又是這樣的眼神,讓心寶更覺不安。

  公主問:「什麼訊?」

  「噩訊。」

  短短兩個字,像雷一樣打在眾人的心上,耳邊似乎還傳來隆隆聲響,讓人發暈,讓人覺得不真切。

  心寶突然覺得她沒有勇氣去聽接下來的訊息,這段日子以來那日思夜想的盼望,那求神拜佛也希望不要發生的悲劇,難道……

  公主急了,「什麼噩訊?有話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來人看向公主,又看向心寶,「公主……這心寶姑娘需不需要迴避……」怕她聽了,會承受不住。

  「迴避什麼?心寶與我情同姐妹,我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你直接說就是了。」

  公主沒把腦筋動到那個點上,大刺刺要來人把話說出來。

  「正午時分,皇上接到前線戰報,祁焉山一戰,官軍損失兩千,向群將軍……」聲一哽,淚決堤。

  三世子急忙問:「向群將軍怎麼樣?」

  「向群將軍……為國捐軀了……」

  心寶臉一自,全身不停顫抖,昏天暗地,眼前茫成一片——悲劇真的發生,命運真的沒有善待她……

  她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他沒有平安回來,他可以食言,那是他;但他要她好好照顧自己,所以她不能倒下……

  天啊……

  第5章(1)

  黑幕壓住了天地,曠野中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只有偶爾從耳邊呼嘯過的風聲,提醒了他們人在哪裡,提醒他們這是人間,不是地獄……

  曠野中一頂一頂軍帳豎立,這裡駐紮著軍隊,每日出兵征戰,回來總有人少,戰事無情,人無計可施。

  軍營旁挖了個大坑,帶得回的屍首就地掩埋,從此安息;帶不回屍首的也敬一杯酒,掛起招魂旛,盼英勇軍魂能找到回家的路。

  三千兵去,兩千兵魂斷祁焉山,逃回來的只剩殘眾,連屍首都帶不回來。這一戰慘不忍睹,幾個主將都傷痕纍纍。

  劉濤避得遠遠,想來此刻他也不敢靠近,但他們都沒有心思理會那個小人,更沒心去猜他為何會給出上山的建言。

  這頂小賬內燈火通明,靠近一聽,可以聽見裡頭傳來哀呼聲,一聲一聲,愈來愈弱,弱到幾不可聞。

  其他的兵都不敢靠近這帳——一來是因為剛剛戰敗,每個人緊張兮兮的戒備;二來,他們的主將就在帳裡與死神搏鬥。

  向群、二皇子,還有裴策他們逃出生天——二皇子被砍了一刀,沒有大礙;裴策也被刺中一劍,也是小傷;只有向群,傷勢重到他們難以想像的地步。

  向群倒在炕上,全身不停發抖,臉色蒼白,甚至轉而發青——他身中四箭,三箭射中他的左手臂,一箭射中背部,軍醫砍斷箭身,拔除箭矢後,就成了現在這樣的景象。

  軍醫滿頭大汗,那箭矢上有毒,而且還是他們中原的郎中不曾見過,北方異族才在用的劇毒。

  背部的傷,軍醫立刻拿刀挖除了膿血,所幸背部只中一箭,中毒不深,蔓延不快,快刀一動,迅速處理完傷勢。

  但是這一挖還是讓向群吃足了苦頭——他昏了許多次,昏了,又醒,醒了再度痛昏,反反覆覆,讓一旁的二皇子與裴策看得心驚肉跳。

  可是這左手臂上的傷……就很嚴重了!

  箭上的劇毒幾乎到了手臂,毒量之大,很快的蔓延至整隻手臂,現在向群的手部從外觀看來幾乎是發紫。

  軍醫不得已,只得再度動刀,學起華陀為關公刮骨療傷一般,剖開向將軍的手臂,刮著骨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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