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凌淑芬 > 主上(上)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1頁 凌淑芬 中央控制系統自動將來電切換到揚聲系統,播放出來。 「你找我?」天機清冷的嗓音有如本人就站在眼前。 「我要去找她。」 「我以為我們已經談過這件事了。」 「如果我非見她不可呢?」他的眸黑如深井。 「你們兩人是天劫之命,一相見則劫生,劫生則非死即傷,而且通常是她死她傷。」天機涼冷的嗓音沒有太大情緒。「你的魂魄,我還護持得住。她?我無法保證。」 握住酒杯的指關節開始發白。 「已經四百多年了……」低沉的嗓音緩緩逸出。 「是你自己選擇放開她的。」 「你以為我有選擇嗎?」他重重地一拳捶在玻璃上。「她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所以你選擇放手。」天機淡淡的笑聲響起。「既然如此,就放手到底。」 但,放手比他想像中更難,難到他已經不想再支持下去…… 沉默片刻,天機輕輕地歎息。 「哥哥,每夜在虛空之中讓你與她相會,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你知道,若我有其他方法,決計不會不試。」 天機只有在少數的時刻會如此呼喚他。 因為千百年前,他們就是兄弟。 其後,她醉心數術,甘願居於他臣下,成為七星之一;甚至從第二世起以女體轉生,以適宜她的術法修煉。 女人無法爭位,天機是否也有這樣的示誠之意, 對這位弟弟,他不是不感念的,只是…… 「我真的很想見她。」他近乎自言自語。 天機也明白。 世界上只有她可以聽見他近乎示弱的呢喃。 靜默了片刻,最後她依然是一聲歎息。 「給我一點時間,我來想辦法。」 通訊中止。 時間。 他有永恆的時間,但多數時候他都是孤獨的。 是,他有七星死士的相陪,主僕之間情如兄弟,甚至像父子,於是開陽總喚他「老頭子」。而這些情感,無論多真實,都與有他心愛的女子相伴不同。 他無法得知。 他靈魂的另一半就在同一個城市裡,但他們之間的距離何止千山萬水之遙?即使在她需要他之時,他都無法走近—— 匡啷! 紅酒杯毫不容情的摔裂在玻璃窗上,酒液絲絲下淌,如鮮紅的血,直覺從他森冷心頭淌出來。 第5章(1) 從醫院回到家時,可可已經疲憊不堪。 荻荻已經出了手術室,仍然在昏迷中。醫生清除了她腦中的部分積血,目前能做的就是等她自行清醒。 有可能一天,也有可能一個星期,沒人說得準。醫生是這麼說的。 既然守在醫院裡沒有意義,她婉拒了二哥夫婦要她到他們家住幾天的提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的頭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好像有人拿了把錐子從太陽穴鑽了個洞,一直戳進去。她往沙發上一躺,閉眼休息片刻。 再睜開眼時,「英倫玫瑰」依然高朋滿座。 奇怪的是,她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四周的場影彷彿一部默劇,所有客人的嘴巴一張一合,氣氛熱烈,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她為什麼在這裡呢? 對了,她和一個叫「傑瑞」的工程有約。 可是,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她的目光不自覺轉向二樓的深色玻璃。有個人在後面……一種強烈的存在感穿透了厚重的玻璃,緊緊盯住她。 可可的心一顫,下意識避開,起身往門口走過去。 她得去某個地方才行! 是哪裡呢? 身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開心的聊天,侍者慇勤的帶位或送菜,沒有一個人的眼光往她身上看過來,彷彿她是個不存在的人。 彷彿她死了。 死?可可驚然一驚,忙不迭衝出門外—— 一間工作室。 外頭不是紐約街頭,而是一間被搗毀的工作室。色彩繽紛的布匹推倒在地上,椅子翻倒,電腦螢幕被打破。 這是荻荻的工作室! 她想起來了,她得去找荻荻。 荻荻?荻荻? 她覺得自己叫出聲音,可是很奇怪的,連她自己的聲音都彷彿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悶悶頓頓的,不像真實的聲音。 而,從頭到尾,身後彷彿有一道目光一直跟著她。那道目光讓她感到害怕,又奇怪的安心。 她頭痛欲裂,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身後一道暖熱的溫度貼上來。彷彿某個看不見的人就在咫尺之外。 可可回頭迅速看了一下,沒有人,只有她自己,被注視的感覺卻一直存在看。 她得去荻荻家!她的大腦告訴她。 她舉步衝出工作室—— 然後直接踏進荻荻的公寓門外。 陳舊的壁板,明亮的燈,其他幾戶緊閉的門扇。荻荻的門就在她眼前。 濃濃的恐懼突然沖刷而來!她不敢打開門,她害怕! 別怕,打開讓我看著。有人在她的耳邊說。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想,那個嗓音充滿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鼓起勇氣,她推開門,看到一間與工作室一樣混亂的客廳。 她機械式的看向臥房門,果然如她預其中的半掩,空氣裡有一股鐵銹的氣昧,她全身僵直,動也不敢動。 一隻穩定的大手搭在她的肩上,那手鼓勵地輕輕一推,她深呼吸一下,走過去推開門。 荻荻需要她,她必須過去。 不行!血的味道好濃,她不敢進去,她不敢看…… 「可可!」 她猛然被人抱住,往後一拉,退進一個實質而強壯的懷抱裡。 所有幻境消失。 「我不能……」她閉上眼,感覺自己被轉了一圈,額頭靠在一個堅硬的肩頭上。「我不敢看……荻荻需要我,可是我不敢看……」 「沒事了,寶貝,抱歉讓你重新看了一次,我只是想確定你沒有受傷。」溫柔的呢喃輕吻落在她的發頂。 她又回到那個夢過無數次的房間。 可可睜開眼,驀地感到心酸。 「你跑到哪裡去了?」她伏在他懷裡,口烏嗚咽咽。 「……我不是那個不想夢到我的人。」 「嗚!」她的臉埋得更深。 他無聲歎息,一手在她的背心滑動,幫助她平靜下來。 熟悉地嗓音,熟悉的體溫,熟悉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荻荻出事了。」她接過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衛生紙,手察擦鼻水和眼淚。 天哪!她現在一定醜得要命。 這是她的夢,就算在夢裡很醜又怎樣?她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馬上又是想哭的感覺。她是怎麼勉強自己不去夢這雙動人心魄的眼眸? 「她會沒事的。」他輕柔安慰,一個吻落在她的睫毛上。 突然一種強烈的需要讓他想確定她真的安好,他捧起她的臉頰,印上她的唇。 幾乎在四唇相觸的那一刻,她體內熱潮爆發。 他的唇薄而柔軟,分開的那一刻,她的舌自動探入其中,深深地吸吮看。 如此真實的感覺,為什麼只是一個夢?如果能夠永遠不用醒多好。 在夢裡,他是她一個人的,沒有蘿莎,沒有瑪麗線蜜雪兒,他們只屬於彼此。 她反客為主,突然推開他一些,不管他眼中閃過的驚異,用力去扯他黑色的襯衫。 「可可……」 「閉嘴!」 襯衫剝開,一片平滑精實的男性胸膛坦露出來。 她的手掌滑過每道肌理線條,精瘦、結實、有力、強硬。 她的唇貼上他的鎖骨,一陣明顯的戰慄竄過她唇下的身體。 她的臉猛然被抬起,兇猛的覆住。 若她的攻勢只是一隻貓咪,她面對的無疑是只成年大獅子。 灼熱、性感、充滿需索。這個吻完全不會讓人以為只是安慰的吻。他要她!而她想被他吞吃入腹! 她熱情的投入,緊擁看他的脖子,臀下變得越來越崎嶇不平,一個堅硬的物事突起,抵住她的雙臀。她的臀蠕動一下,他愉悅又痛苦的申吟從兩人緊鎖的唇間傳了出來。 「別動!」 他拍一下她的臀部,費盡所有的力量扯開兩人糾纏的雙唇。 她粗魯地咕吒一聲,又想欺上來,他的手指掐進她的肩頭,不准她再造次。 「為什麼?」可可不滿地坐在他大腿上,瞪他。 他的眼神灼熱,髮絲被搔亂,終於不再是那永遠高高在上的樣子,她不知怎地萬分滿意。 「荻荻。」他唯一能想到轉開她注意力的對象,只有這兩個字。 可可的唇微張,整個人像消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 「荻荻……有人傷害她……他們打破她的頭……」她又埋回他的胸懷,喃喃低語。 「瑤光會為她請最好的腦科醫生,你不需擔心。」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她的語氣有點怪,他看不見她的臉,於是將她稍微推開一點距離。 在她臉上的不是哭泣,而是一種深思的神情。 南的眼神一瞇。 「可可,你做了什麼?」 「荻荻習慣手寫記事,回到工作室後再同步到電腦上。」可可跳起來,開始在他面前踱來踱去。「警察已經把她的電腦帶回警局當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