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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月光石    


  正打算不予理會,訊息又傳來——

  「他出差回來是不是也送你禮物,討好你?」

  「你們在香港搞上的時候,他回來也送我禮物。他以為禮物可以安撫我,就算是鑽石我也不稀罕,一想到他吻你的嘴還來吻我,我就想吐。」

  字眼愈來愈不堪入目,倪予晨看不下去,但她忽起疑心,該不會兩個女人收到一模一樣的禮物?

  她希望不要。失心瘋似狂在黎品琪的臉書點閱照片,想知道可能的答案。後來,她乾脆坐在床上,開著一盞鵝黃色小燈,焦躁瀏覽一張張照片,

  大部分都是美食、旅遊或生活照;她也知道自己這舉動挺無聊,可是卻著魔似往下看——

  不看還好,看到後她倒抽口氣,彷彿肺部空氣被人抽乾。有張照片秀出款式一模一樣的鑽戒。

  看來沈致傑對女人過度多情又不知用心,真的送兩個女人相同的禮物,還說這很罕見,已經買不到。

  真是看清他了,花心又不用腦。

  倪予晨按掉手機螢幕,心情低落,當下就想把鑽戒拔下來,無奈她快臨盆,手指有點水腫,戒指卡住很難拔下來;而且,這本來說好不是給她的,是給女兒,她到底在介意什麼?

  連寶寶都適時踢了她肚子一下,提醒她她的存在。倪予晨輕摸大大的肚子,幸虧有她在,她覺得安心多了。

  如果只有一個人,她想離開這裡。沈致傑那種無微不至的照顧,要維持平常心太難了,但她更不想介入他們的感情,待在這猜疑東、猜疑西,真有度日如年的感慨。

  目前狀況,她不能任性說走就走、想搬家就搬家;沈致傑是孩子的父親,她不能逃開他,讓他心焦到處找尋;或是選擇避不見面,懲罰他花心,間接剝奪他當父親的權利。

  她就算心裡難受也不能這麼做,她沒辦法這麼任性,也不會對他鬧意見。

  幸虧她已經訂好月子中心,也請母親幫忙在原來住處佈置出一個小小的嬰兒房。小孩生下來之後,她不再住在這裡,也不需要他照顧,兩人除了需要商量小孩的事,不會有其它瓜葛。

  理智上都想清楚了,可是內心有塊隱藏的角落另有其它的感受,幽微隱晦——她不喜歡沈致傑投注在她身上目光深處裡她的影像,她不想揭開,更不想渴望,愛上他這答案令她無法呼吸。

  月光隱沒,窗外春雷肆虐,淅瀝陣雨夾著風勢,將綠色絲絨窗簾掀開,露出內裡的白紗,她聞到戶外泥土潮濕的氣味,想像蚯蚓在土壤深處鑽動,嬰孩如海豚嬉戲般在羊水裡屈膝翻滾。

  她覺得腰好酸,酸到沒辦法起身關窗,任由春天雨水灑進屋內,弄了一地的濕。她閉上眼一直胡亂想著,最後累了、困了,才睡著。

  最後,她夢到大學時期在辯論社社團活動,他們要去它校比賽,夢裡聽見沈致傑叫她:「學妹,學妹!」

  倪予晨忽然驚醒,是沈致傑把她搖醒,問她說早上不是有會議要開,她錯過鬧鐘響的時間完全睡過頭,結果整個上班大遲到。

  韓秘書開車將倪予晨載走了。

  夜雨止歇的早晨,開窗的陽台飄進香草、雨水、點點陽光的氣味。

  剛洗完澡,沈致傑喝了一杯牛奶,赤腳坐在木製地板上,拿沾粘滾輪膠帶沾起地板上的頭髮和灰塵。

  倪予晨今早特別匆忙,韓秘書都開車過來了,她還在睡覺。原本看她睡得那麼熟,很想叫韓秘書先去公司,晚一點他再開車送她去上班,因為他今天一整早都沒事,可以晚一點進公司。

  但韓秘書說今早有重要的會議,客戶可能已經到公司了。沈致傑只好去叫倪予晨起床,她醒過來剎那很茫然,黑色長髮隨意披散肩頭,棉質寬鬆杏色睡衣下擺上撩至大腿,神情慵懶坐在床上,配上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盆的大肚子,一整個非常女性化。

  簡直就是土壤、雨水、春日滋養的大地之母。

  沈致傑隨手拿起床頭櫃的手機替她照了一張像,之前大概隔幾周他就會替她拍照留念,起初她覺得大肚子丑到爆,像企鵝又像青蛙有什麼好照,結果他說:「做紀念呀,想想看下次你懷孕還要多久?」

  歪著頭想了一下,倪予晨覺得也對,於是沒阻止他,也就隨他去了,等於間接贊同;但他到底拍了哪些照片,她沒仔細看過。

  都是一些她很可愛的生活照,唯一一張兩人合照,是沈致傑去香港出差之前,那時寒流過後她肚子已很大,週末兩人放假在家,清晨她剛沐浴過後,站在客廳陽台前吹冷風。

  他習慣即使冬天也在屋裡赤腳,剛走近,看見她眼瞼與睫羽垂落,面容專注,淺淺蹙眉,手撫著凸出的肚子正感知著什麼,那時他知道是胎動,她側過臉欣喜地說:「我覺得她昨夜翻了一個斤斗,現在,頭下腳上了。」

  「真的?」早先他們曾擔心胎位調整不過來,生產會不順利。

  「她剛踢了我一腳,腳在上面。呃,又一下!」

  「在哪裡?」沈致傑手臂從後面環住她,隔了一層衣料將手掌貼覆著她凸起小腹,剛刮乾淨的下頷輕輕掃掠她頸側,磨擦滑嫩肌膚。

  倪予晨忽屏住氣息,側過臉古怪斜覷他,他朝她帥氣一笑。「照一張,紀念一下。」

  她輕攏長髮將它撥到肩後,他拿出手機,單手環住她,拍下兩人唯一一張自拍照,照下瞬間他大膽將唇貼在她左耳畔,很快結束後,她眨了眨眼,不確定地回眸望向他。

  空氣裡振動的方式,她回眸凝視他的眼神,諭示了他們可能會有的愛情。但後來,從香港回來之後,她轉變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追不上,不懂她的客氣冷淡,偶爾略顯憂愁、拒人於千里之外是何故。

  弄不懂就算了,還讓他再次覺得面對這感情完全是自己單方面一廂情願。結果,他拿出骨董鑽戒送她,竟然不敢當面向她承認那是母親交給他求婚的戒指,說謊全因為擔心她拒收。值得慶幸的是她看來很喜歡那禮物,過後,她一直戴著,從沒看到她拔下來過。

  啊!沈致傑從地板上忽直起身,他忘了提醒她產檢時間改到今天下午,明天他必須去中部開會,昨天就請秘書打電話給診所改期了。

  他打了一通電話給倪予晨,聽見鈴聲從臥室傳來,才發現她忘了帶手機,於是他走進臥室將手機拿出來,決定上班前繞一點路送到她辦公室。

  由於手機訊號閃爍不停,怕她有工作訊息漏接,沈致傑漫不經心手指觸碰滑開螢幕,順便想知道到底是誰傳訊息給她。黑眸一凜,沒想到竟看見黎品琪傳了好幾則臉書訊息——

  震驚不足以形容沈致傑的感受,他渾身僵冷,胸口好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腳,肺部的空氣突然全抽乾,或者他的臉被按進深海中,胸腔積滿水和黑色暗潮,無法呼吸。

  干!他連罵好幾聲髒話。

  虧他還在那擔心說實話會傷害黎品琪的感情和自尊,結果她射暗箭,在暗地裡耍手段。

  他不知道黎品琪和倪予晨何時聯絡上、是否曾見過面,又對她說了什麼謊話,編派多少是非。倪予晨提都沒提,未免反應太平淡,平常表現很沉靜,他曾敏銳察覺她冷淡退縮,但她向來沒對他太熱情,以致他渾然不知。

  當下,他對兩個女人都生悶氣,氣一個耍手段,氣另一個毫無反應。

  一上車,倪予晨就把淺色毛呢料開襟衫脫掉。懷孕的她現在像一個火爐,根本不怕熱。

  聽說懷孕期間女生體內會分泌大量雌激素,頭髮很容易變多變長,她也有這樣的感覺;平常上班她都綁著馬尾,就算厚厚一圈也還算清爽,只是剛去產檢平躺接受呂醫師檢查,頭髮全亂掉了,她順手扯掉黑色鬆緊發圈,說:「好熱。乾脆明天預約剪掉長髮。」

  夜晚,車外濕濕冷風,下著淅瀝不斷的小雨,沈致傑坐在駕駛座,正要開車和她一起回住處,聽她說熱,遂旋開冷氣,側過臉說:「已經把冷氣開大了,等一等就不會那麼熱了。」

  「我還是想剪短髮。我媽說坐月子期間不能常洗頭,頭髮要是太長,吹乾很不方便。」

  「要剪到哪裡?」她長發過胸,沈致傑手忽伸長,順手撈起一綹髮絲。

  「不要剪太短,我不喜歡短髮的女生。」

  「那就不要喜歡。」倪予晨擋開他的手,神色自若悠然說:「我坐完月子就會搬回去住了。」

  沈致傑俊美面龐忽變冷峻,黑眸眸底透著濃厚陰霾,下顎線條瞬間繃緊,當下,她看見他陰晴不定的表情楞了一下。

  「怎麼了?之前我就跟你提過的,你忘了?」前兩天,這事她提過一次,當時他沒反對,她趁此下定決心,怎麼今天又不高興了?

  「沒忘。只是你沒別的要告訴我嗎?」他今早把手機送到她辦公室,沒說什麼就離開,一直等到下午五點才載她去看診,兩人剛從診所檢查出來,現在正討論要去哪吃晚餐,但還沒聊起晚餐的話題,他倒是懷抱希望她主動提起黎品琪傳簡訊給她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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