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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月光石 「為什麼我們要假裝?」明明就認識。 「因為你對我太客氣。」沈致傑回應。 電車輕微晃動。雨停後,整座城市像一隻蒸籠蓋剛被打開,景色霧氣濛濛,沈致傑張望窗外高樓巨型廣告看板,聽見她淡淡反駁: 「我哪有。」她正和他並肩坐在叮叮車第二層,此時微側著臉,越過他寬厚肩膀覷看他俊挺鼻樑。 「剛去上廁所,我說要幫你提東西,你卻婉拒。」輕瞄著她擱在腳邊碩大厚重的黑色公事包。 「我只是不好意思。」 「是嗎?還是你怕我偷窺你的商業機密?」他沉靜睨看她,黑眸深處笑芒藏著一抹揶揄。 她瞇眼思索,笑答:「我倒是沒想過。沈學長,你會嗎?」 她雙唇弧度優雅,黑睫彎彎,雙眉下的眼眸分外漂亮;他望著她呆愣一秒,才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不是說了,都畢業這麼久了還叫學長,聽了怪彆扭。」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隨便都可以。S先生,怎麼樣?」S就是沈的開頭字母,他拇指和中指彈了一下,戲謔說:「我可以叫你N小姐。」 「嗯哼。」沉吟著,她聳起肩。「你高興就好。」 「到了。」電車忽停了下來,他指了指窗外。「中環。」順手替她提起擱在地上的沉重公事包,往下層巴士方向走。 這次,倪予晨沒有阻止他,跟在他身後下車,站在狹小月台上。 第1章(2) 雙層叮叮車緩緩行駛在固定的軌道上,在他們眼前逐漸消逝,等路口綠燈亮起,沈致傑很自然順手牽起她的手,拉她一起過馬路。 按照倪予晨以往的個性,可能會斷然甩開他的手。論交情,他們並沒到牽手的程度,但這次她態度有些反常,內心叛逆,稱不上冒險,只是想做平常不會做的事;總之,她沒有甩開他的手。 過了馬路,轉進中環小巷弄,直接進入餐廳,沈致傑才放開倪予晨的手,順勢相對而坐,享用香港道地的飲茶。 席間,沈致傑溫和紳士,偶爾會開她一點小玩笑,把正經的她逗笑,氣氛和諧融洽,直到他發現倪予晨很喜歡吃蝦餃。 外皮輕薄透明,看來特別粉嫩可口,她一下子就吃掉了一份;於是,沈致傑又叫了一盤。這盤很快就剩最後一顆,他將它夾起來。 「嗯,你吃吧?」用筷子送到她嘴邊。 倪予晨愣了一下,才說:「你都沒吃,最後一個給你嘍。」 「啊,其它都是我掃盤的。」輕瞄桌上空盤,他說。又把筷子往她方向伸過來,舉止自然,她很順從地接了過去。 雙唇碰觸他筷子那瞬間,她的心浮蕩輕微怪異的感受;由於她向來不是對細膩感情敏銳的女生,並不是因為個性太務實,完全不懂男女風情,而是她對工作的野心使她不得不維持高度的理性,沒時間去細細分辨男女那些枝枝節節的感情,總是很快驅走那可能、但明顯多餘的感性。 沈致傑一貫健談,聊起別的,她也很自然地不把剛剛的事擱在心上。 然而,氣氛確實是從這一刻開始變得曖昧。 * 結束晚餐,他們漫步在夏季夜晚的中環,最初沈致傑曾允諾要送她回銅鑼灣的飯店,但他們聊起別的,他改口說: 「現在時間還早——」目光穩定凝視倪予晨。「我們可以去你沒去過的景點晃一晃。」 倪予晨聽了莞爾。「不是說了,出差來了好幾次,連太平山的夜景都沒去過呢。」坐纜車上觀景台,可以俯瞰香港建築物都會繁華的天際線。 「真的?」唇角微扯,沈致傑笑了起來。 其實,倪予晨以前就發現沈致傑這學長長相帥氣,女人緣很好,只是她對帥氣的男生向來不屑一顧。人要懂得低調藏拙,她不喜歡像他老是鋒芒畢顯、人緣好、桃花多的男生。 「蘭桂坊倒是去過。」倪予晨指著前方不遠那間名店。「上次出差,我助理帶我去的。」 「嗯,猶太人到香港也是能賺錢的。」提起這間猶太人開的著名酒吧。 「就是說呀。」倪予晨笑了一下,溫柔睨了他一眼。 從沒想過他們很有話聊,兩人經常一話題順接另一話題,雖然不一定看法一致,但氣氛和諧,很少停頓空白、尷尬無話可說的冷場。 「現在去太平山太晚了,不過這附近有一座號稱世界上最長的手扶梯,怎樣?要不要去看看?」 「好呀。」 空氣濕潤,蘊含午後雨落盡的氣味,燥熱微風有意無意輕掠,兩人一路仍舊相偕談笑。 走上半山電扶梯,沿路都是美式風格的餐廳和酒吧,裡頭很多外國客,倪予晨好奇四處張望,這扶梯似無止無盡,不知終點在哪。 經過一間帽子店,櫥窗映襯各式各樣彩色的帽子,她拿起手機隨手照了一張。 斜覷一眼,景物斜切,又照壞了。沈致傑不禁笑了,黑眸戲謔,忽然拉她下手扶梯,散步回頭,幫她把照片照好。 遠遠看到一對在半山腰路上熱吻的外國男女,直接橫阻在路中間,兩人走過他們,依舊吻個不停。沈致傑忽回頭,用手機拍下他們,不止一張,結果對方男生抬頭不客氣地手指指向他,出聲警告,接著忽擱下女生,三兩步上前,一副要追上來理論的模樣。 沈致傑面容綻開迷人笑意,拉著倪宇晨往前跑,躲進其中一間餐廳裡。她唇角噙著笑,胸口倒是不住喘氣;他始終沒放開她,緊緊握住她的手,拉她靠在餐廳吧檯前。 她吁口氣,正要放鬆,忽聽見門大力碰撞的聲音,嚇她一跳,眼眸圓瞠直瞪著沈致傑,回眸發現不是剛才要追他們的男人,虛驚一場,她靜靜瞟掠他,雙眸微含嗔意,有抹笑忽隱忽現。 「你很無聊。照他們幹嘛?」 「哈。」他把她的手機拿出來,仔細看了看。「根本沒對到焦。」 輕瞄螢幕一眼,什麼嘛!照片燈光不足,人影朦朧,他們冒著被追打拍下的幾張照片根本是模糊的。她橫瞪他一眼,忍俊不住,噗哧笑出聲。 這一笑,倪予晨瞬間變得美艷,眼波流轉,散發奇異的魅惑,對向來正經的她來說實屬少見。 沈致傑黑眸凜然,一瞬不瞬緊盯她,漆黑瞳仁在白得不思議底色下,雙眸宛如罕見的磁石,具有特別吸引力。 驀然相視,氣氛靜得出奇,彷彿可以聽見空氣振動的聲音。 倪予晨唇邊笑意凝了凝,美眸困惑。「怎麼了嗎?」這句雖是問他,卻更像是在問自己。 怎麼了——內心那片柔軟與脆弱是怎麼回事呀?倪予晨糊塗了,於是,悄悄移開目光。 她穿了一件象牙白絲襯衫,從剛剛他就一直握著她的手,此時已悄然移向上,貼伏她肩後手臂附近,隔著觸感滑膩涼薄的衣料,感覺他手心溫熱。 當她內心泛起異樣感,禁不住責怪他太緊盯著她不放了。 下一秒,她不客氣揚睫凝瞅,他忽舉手碰觸她左側臉頰下緣靠近耳畔的肌膚,指腹輕柔,卻在她想要制止前先放開。 「喝點什麼吧。」瞟掠她一眼,他瞬間變得溫文有禮。「我幫你點。」 順著他目光,倪予晨視線投落在酒單上,沉吟著。「我酒量不是很好耶。」 「選酒精濃度低一點的。」考慮著,他轉身倚靠吧檯,單手向後撐在檯面上,側臉瞅向她。 店內正播放U2的歌,〈with u or without u〉,他不自覺輕哼,手指屈起在檯面輕敲。「草莓氣泡酒?」 她偏著頭想了一下。「好。那你呢?」 沈致傑點了波蘭出產的雪樹伏特加,岩石般巨大的冰塊乘著透明酒液,屋內彩色斑斕燈光映照下,散發奇妙的光澤,輕輕搖晃酒杯,發出清脆聲響。 他喝到第二杯才開始微瞇眼跟她聊天,黑眸浮現慵懶的神情,一笑,帥氣俊冷的五官變柔和,很容易迷倒女人。 倪予晨不為所動,還嫌他放電放得太勤,她可不是靠一兩杯酒就那麼容易上鉤的女人。 兩人出了餐廳,肩並肩,順著蜿蜒石板小徑一路向下,偶爾沈致傑會輕輕哼起那首U2的歌,夜色路燈鵝毛般發亮,照著潮濕未干的石板路,一地橘色濕澄澄的光景。 視線越過沈致傑寬肩,倪予晨瞅著他弧線俊美側臉,忽輕輕一笑。 「笑什麼?」疑惑看她。 「老實說,以前我很討厭你。」她無所謂的聳肩,豁出去的口吻:「記得我們在辯論男女平等,你說女生如果真的想追求平等就應該主動去服義務役,而不是整天撒嬌,等男生約你出門、接送你、請客什麼的,享盡好處卻連一點基本國民義務都沒做到,你說那些話時的表情之高傲的。」 「嗯哼。」他淡淡微笑。「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說什麼歷史上所有戰爭都是男人發動的,女生可是很愛好和平的,看一看二次大戰那些好戰的將軍有哪個是女人,講話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也很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