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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月光石 「想些什麼?」見她出神發楞,沈致傑低聲問道。 「沒什麼。」回神後,她淺笑一下,又舀了一湯匙,後來,慢慢把魚湯喝完。 電鈴忽響起,沈致傑很快反應過來,走向門廊去開門,竟是他母親。 「怎麼來了?」沈致傑納悶,濃眉稍蹙,神情有些訝異。 「送補品。裡面有烏骨雞湯,還有人參雞湯,我特別交代不能加薏仁,懷孕婦女絕不能吃到薏仁,那是清子宮髒污的,吃了會流產。」沈母看來爽朗大方,逕自入內,低頭換上室內鞋,滔滔不絕地說著。 「這些我都懂,請司機送來就好。」沈致傑略顯不耐,擋著路,沒想讓開。 「我看兒媳婦也不行。」橫瞪他一眼,針對未婚懷孕一事,沈母已充分教訓過他。 「她不是什麼兒媳婦。」他只會回嘴。 「那我看孫女。」 「哈,還沒出生呢,怎麼看?」 沈母不理會他,態度很堅持,撥開他要走入客廳,他只好退開。在餐廳,倪予晨已聽見兩人對談,她立刻起身走上前,先和沈母打招呼。 「沈伯母,您好。」 「欸,你好。你看起來氣色很不錯。」沈母大方上前,親切拉著她的手,猛打量她,笑臉盈盈。「有胎動了嗎?醫生怎麼說?」 「都很正常,經常動一下、動一下,但沒那麼明顯。」輕摸肚子,倪予晨白淨臉龐淺笑燦亮。 「是嗎?」沈母上下打量後,回首說:「致傑,你呢,有感覺到胎動嗎?」 「沒有。我覺得她太調皮,老是跟我玩躲迷藏,每次予晨說有胎動,我過去,她偏不動了。」 「哈哈,真有趣。」沈母爽朗笑了。她屬於身材略胖的豐滿型,一笑開,看來更加可親,接著忍不住和倪予晨閒話家常。 「媽,我等一下要帶予晨去聽有關孕婦和嬰兒的講座,所以——」隔了一會兒,沈致傑岔開話題,給出的暗示相當明顯,就是不希望母親久留。 「好啦,我不打擾你們。雞湯記得弄給倪小姐喝,是你爸在問你們什麼回家,一起吃個飯。」 「下個禮拜我會回去。」沈致傑簡短說了,但就是沒提到會把倪予晨帶回家。她已表明過不想和他有婚姻關係,他不希望他爸媽過度期待,給她任何壓力。 眼看母親還想多說,沈致傑趕緊將她送出門外,兩人一直走到戶外柏油路上,他家司機在路邊等候。秋天午後,陽光照耀四周扶疏的綠樹,落下一地斑駭剪影。 「我最近遇見品琪的媽媽,她對你很失望。說真的,我這張臉都被你丟光了。她一直唉聲歎氣,說品琪難過到好幾天吃不下飯,人家還是對你情有獨鍾;這倪小姐分明不想嫁給你,我看小孩出生後,你考慮重新和品琪在一起。」 「已經分手,怎麼還說這話!」沈致傑有些不耐煩,想起什麼,特別提醒:「別跟品琪說太多,如果她發現予晨懷孕,會更傷心。讓她慢慢忘掉我,重新找個好對象,等小孩出生,我就沒辦法顧及她的感受了。」 結果,沈母一臉錯愕心虛,眼眸閃爍不定,半天沒吭聲。 他忽了悟,懊惱感歎:「你已經說了!唉,我就知道。」 「你沒說不能說,我那天太開心了嘛,一聽到要抱孫,誰都會開心,剛好遇到品琪的媽媽,忍不住就說出口了。」都怪她太愛炫耀。 「唉!」算了,這件事只能怪他,一步錯,步步錯,怎好意思怪自己母親大嘴巴? 第8章(1) 經常看見他一個人用餐、一個人發呆,非常孤單,毫無骨科開刀教學時颯爽的專業模樣。 周沛珊是醫科三年級的學生,秋季進入中段,剛開學不久,大、小考不斷,根本沒時間越級去開刀房觀摩;但因為好奇,她忍不住去了—— 哇!歎為觀止。看他開刀、切割大腿骨、重組神經……有條不紊、威風凜然,讓她超敬佩的。 上回在高速公路上周沛珊和母親突然發生車禍,她只有輕傷,母親則是重傷到昏迷,她整個人完全嚇傻,幸虧江克森醫師及時搶救。 當時他給周沛珊一張名片,她才知道他是同一間醫學中心的主治。後來,為了表示感謝,她親自送了一束花和自己畫的卡片到他辦公室,可惜他不在,沒能見到一面。 媽媽住院期間,復原狀況良好,聽護士小姐說,江醫師曾打電話過來問候,她沒能親自接到那通電話,心裡更覺得遺憾,才會三番兩次從大學部到醫學中心用餐,希望能碰巧遇上他。 後來,終於在餐廳遇見江醫師,好幾次他都是一個人沉默用餐,神情滄桑寂寥,中間還常發呆出神。 等到秋天整個結束,周沛珊才鼓起勇氣坐到江克森對面,裝作湊巧,出聲向他打招呼。 「江醫師,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周沛珊,在高速公路上,你救了我母親。」 「喔,周小姐。」從餐盤抬起臉,江克森發現是她,簡略問候:「你母親還好嗎?」 「嗯,復原得很好,目前在家休養。」她五官細緻,有一張鵝蛋臉,微鬈的中長髮,氣質淡雅,有書卷味,微笑起來或柔聲講話,皆散發二十二歲女生青春洋溢的氣息。 接連好幾次,周沛珊拿著餐盤都刻意選江克森對面的椅子坐下,兩人年齡差十歲,照理沒什麼話可聊;而江克森還在療情傷,目前內心有塊空掉的部分誰也無法彌補,但幾次下來,他發現她絞盡腦汁拚命找話題和他聊天,讓他無法對她太冷淡。 有時詢問他醫學上的課業,有時只是問生活瑣事,或是大方聊起自己學校生活。漸漸的,江克森打開心房和她相處,連在大學部熱中劍道社的往事。 兩人只在中午用餐短短一小時相聚,平時幾乎無任何交集。有次假日,周沛珊鼓起勇氣主動打電話給江克森,以半可愛半正經的口吻問:「放假,台北有可以散心的地方嗎?」她是中部人到北部求學,來了兩年多,卻對這城市一點都不熟。 江克森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才說:「或許可以去貓空或陽明山,但今天天氣不好,外面下雨,選室內活動比較好一點。」 「那我們可以去華山藝文中心,有一部法國電影很有意思,你有興趣嗎?」問完,她才俏皮吐舌。「糟糕,你可能有女友了,不一定方便和我約吧?」 「沒有,我沒女友。」 「真的?你這麼優秀,怎麼可能沒女友?」語帶詫異,周沛珊內心泛起單純的欣喜。 「剛分手不久。」尷尬苦笑。 「抱歉,我不應該這樣試探。」 「沒關係。」 後來,他們還真的去看電影,結束後去咖啡館喝咖啡,這是江克森第一次和周沛珊提到前女友,也是十年來第一次和倪予晨以外的單身女子進行兩人約會。後來,接連幾周密集相處,江克森才提到和前女友分手的原因—— 太木訥,不擅表達愛意,平日老談工作,對方是個善於傾聽的女子,久了就算覺得無聊也不會告訴他,以致他以為她沒事、兩人關係很好,以致他根本不瞭解她的想法。 愛情不是科學,無法精準測量、無法實驗;也不是疾病,無法找出問題對症下藥,提出解決辦法。 愛情是由情境、感受、許多非理性面組成,一旦不對味,即使每天面對面,也依舊無法得知問題出在哪。 周沛珊聽完,忽單純說:「那是因為她不知道你的好,錯過你,應該是她的損失。」 江克森唇角揚起一抹苦笑。「不,她知道,十年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我的好,她不再需要了。」感情出錯,問題癥結在哪,被劈腿、被分手的一方往往打擊太大,重傷太深,久思也未能完全明白。 後來,江克森和周沛珊又相約出遊好幾次。天氣好時就到戶外郊區散步;天氣不好就留在室內進行藝文活動,跨越年齡距離,稱不上什麼深度,兩人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 時序進入十二月中,冬季第一個寒流來襲,出於一次衝動想念,江克森把周沛珊帶到顏老闆簡餐店吃晚餐。很糟糕,他為她點了滿桌的食物全是前女友愛吃的。 因為毫不知情,周沛珊認為這是他向女生示好的親切舉動。她舉止可愛,不失優雅,大快朵頤進攻牛小排,然後,好整以暇要吃掉濃郁的起司蛋糕。 同一時間,沈致傑正推開顏老闆餐廳玻璃門,讓倪予晨先進去;而前一秒,他還出言取笑她利用女兒的名義要脅他到處尋找美食,她決定置之不理,卻忍不住被他逗笑,眉眼唇角蘊含晶瑩的亮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