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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月光石 江母卻無移動的意思,眸光銳利瞟看倪母。 「有件事情還得麻煩倪家多擔待,克森要是還想不通,依舊向倪小姐提什麼領養小孩的話題,倪伯母您這邊要斷了他這念頭,可別輕易答應了。既然孩子和江家無任何血緣關係,領養什麼的萬萬不可。不要說我反對,克森的父親也不可能贊成。我們江家開的是醫院,不是慈善團體,說甚麼都不可能同意。」 「江母放心,我們不會讓您為難。」黑眸掠過一抹無奈,倪母溫和回應。 「唉,出了這事,我想您心裡肯定不痛快,怎麼說未婚懷孕,生父不明,都不光彩。」嘴角往下一撇,語調冷漠,眸光睥睨,隱含同情瞅向倪母。 其實,剛才三人在倪予晨的辦公室對談,倪予晨對自己的行為道歉再三,始終得不到江母一聲原諒。論理,倪予晨沒必要這樣低聲下氣,她和江克森雖交往十年,但連訂婚都不算,感情這事本來就講緣分,總說看在江母是長輩,才會一再道歉。 哪知道江母話鋒句句飽含譏刺,說什麼看清倪予晨這女人,幸好醜聞發生在婚前,否則克森也太淒慘了,不滿說盡,沒留一絲餘地給倪家。 自知理虧,剛才倪母在辦公室內也不好說什麼,忍了又忍,這時終於有些忍受不住,於是,語氣轉強,回應說,「予晨懷孕是喜事,我們倪家不管生男生女都歡迎新生命的誕生,打從心裡只有開心兩字。至於對克森,也只能說抱歉了,婚緣這事總歸是勉強不來的。」 話鋒一轉,倪母忽淺淺歎氣。 「唉,說來有些感歎,要不是您一再質疑予晨的生育能力,說不定兩人早早就結婚,自然生自然有小孩,根本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結局。」 「什麼?!您的意思是說,今天這樣的結局是我一手造成的?!」雙手交叉環抱於胸,江母口不擇言說道:「你這話不是欺人太甚嗎?你女兒舉止輕率、毫無道德可言,我看你們倪家家教根本出了問題!」 這番話惹惱了倪芯恬,她原本在一旁裝忙,冷不防想上前理論,卻被倪母掃過來的目光制止,她怒氣沖沖站在原地,結果她母親反而更客氣了—— 「您教訓的是,我個人會好好檢討。來,電梯在這,往這走。」 送走江母過後沒多久,倪母獨自回來,這時,倪予晨才從辦公室走出,面色蒼白,眼眶刺痛微微泛紅,之所以沒出來送江母,因為她話講到一半又吐了。 「怎麼樣,好多了嗎?」倪母問。 倪予晨靜靜頷首,然後看向韓秘書,說:「我中午不吃東西,如果可以,我想睡一下,下午兩點前客戶會議再叫我。」 「為什麼不請一天假,你這樣子可以嗎?」倪母憂心忡忡。 「孕吐期沒辦法,撐過就好了。」倪予晨說。 「剛怎麼聽到江克森想領養小孩?是怎麼回事?」倪芯恬突插話,湊了過來,一臉好奇。 這間辦公室空間不大,除了兩間獨立辦公室,還有一間會議室,剩下的都是開放空間,這區全由韓秘書負責,他的辦公桌前方還有一張待客圓桌和沙發椅,另外設有一字型的廚房。 她們母女三人在圓桌這區對話,韓秘書當然聽得到,此時正好奇抬眼注視倪予晨,只見她抿唇苦笑,不言不語,倒是倪母說:「這麼多年感情哪有可能說分就分。克森這孩子很善良,說什麼孩子不是他的也沒關係,小孩他想領養,他還想挽回兩人的感情。他母親這邊當然不可能同意,三番兩次打電話給我說要談清楚。剛才你們都聽到了,話講得很白、很難聽。他家也只是個私人小醫院,我不知道這位夫人怎麼這麼高傲。」 「什麼?領養小孩?」倪芯恬吃驚望向母親,她母親點頭,但表情很沉重。 「不可能的。」倪予晨淡淡說了一句。 一個月前,他們在電話中談分手,兩人心情複雜,思緒紊亂,情緒起伏不定,情感上也無法說斷就斷,心中仍存不捨,但談到最後,她主動提出結束關係。 考慮沒多久,江克森同意她的決定。兩人結束,還算理智平和。 現在,江克森忽然提出復合意願,還想領養小孩,無法輕易割捨多年感情,一心想挽回,這分明不可行。 倪予晨也曾想過,但到底,復合只是不捨舊情,勉強自己做垂死的掙扎。 「我也反對。沒血緣關係,領養什麼的絕對不可以。還沒結婚他母親已經這樣了,現在硬嫁過去,小孩也不是江家的,怎得安寧?根本給自己難看。」倪母難得直率,講得不客氣。 倪芯恬猛點頭,完全不稀罕江家。正想評論,韓秘書忽起身開口:「先生,請問哪裡找?」 順著韓秘書的目光,倪家三個女人齊望門口,倪予晨心震了一下,疲倦雙眸熠過一縷訝然,忽然變得格外緊張,很快走向沈致傑。 「他是誰?」門口那名男子穿著襯衫沒打領帶,模樣英俊不羈,悅母悄聲問倪芯恬。 悅芯恬兩手一攤,直搖頭,美眸盯住沈致傑,輕吐一句:「我覺得不單純。」 「怎樣不單純?」偷覷女兒一眼,倪母小聲問。 「問老姊呀。」和母親交頭接耳,細細瑣瑣說了幾句話,大概就講上次沈致傑秒殺認出她,他和她姊姊是怎樣的關係才會有這樣的觀察力,她苦無證據,只覺得兩人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真的?」倪母左看右看,遠遠觀察沈致傑,擰眉困惑。咦!怎麼一點都沒聽予晨提過? 這時,倪予晨忽轉身望向他們,溫和平靜說:「我和沈先生出去一下,不會太久,等一下就回來。」 沈致傑面容嚴肅,對他們僅禮貌微笑,眼神致意,淺頷首,沒開口說話,隨即和倪予晨相偕離開。 第6章(1) 夏末,接近正午,陽光熾熱盛大。 原本沈致傑打算在附近找一間咖啡館,但兩人走進辦公大樓對面的小公園,剛踏上碎石小徑,就發現倪予晨精神不是很好。 「怎麼了?看起來很累?」側過臉端詳她,她剛打了個哈欠,含蓄以手遮口,悄然迎上他的目光。 「沒有呀,昨天沒睡好。」她避重就輕回答,其實,現在是她小睡的時間。 「去看醫生了嗎?」明知故問,瞄到前方樹葉扶疏的栗樹下有張長椅,他輕握倪予晨手臂,將她往那帶。 陽光金金燦燦篩過栗樹枝葉,在褐色長椅落下斑駁圓點不一的光影,他低頭看了木製長椅,發現不髒,才拉她坐下來。 陽光很溫暖,久待應該會覺得燥熱,兩人並肩而坐,沈致傑安靜斜睨她,等她回答。她猶豫一下,揚眼注視對面小徑林裡深處,聲音柔柔弱弱。 「嗯,去看了。我——懷孕了。」 見他一徑沉默,倪予晨偏過臉研究他,他堅毅下顎略微抽動,雙唇緊抿,黑眸景色冰冰冷冷,她內心忐忑不安,不知他怎想。她表面不動聲色,漸移開凝睇目光,抬眼望著頭頂上的栗樹,綠葉被陽光照得清晰透明,伸出手,掌心向上,讓陽光篩過葉縫落在她手心上。 「打算生下來?」 「嗯。」 「幾周了?」 「剛過十二周。」 「是誰的?」不知是緊張還是焦躁不耐,他聲音繃得緊緊的,斜睨過來的眸光銳利蘊含質疑,仿若正等著她的回答。 「這答案可能會傷到你身邊的人。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受傷,我還在想怎麼告訴你,應該是香港那夜懷上的。」她咬了咬嘴唇,咬到更無血色,不太敢看他,只是輕淺歎氣。「不管怎樣我想生下來。已經決定,不會改了。」 「你男友呢?怎麼說?」陽光將他長睫毛照得淺淡,他眨了眨眼,靜靜觀察她;她臉色不是很好,眉宇低斂,若有似無的憂愁徘徊不去。 「這對他不公平,所以我們分手了。」江克森很優秀,相信他很快就會找到理想、心儀的對象;只是,她沒想到分手會這麼痛,起初光想就會一直掉眼淚,沒理由地天天哭泣。 「為什麼我心裡愛著他,卻還是跟你走?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哪種事?」他怔了一下,冰冷地問。 她給他一個「你心知肚明」的表情。沈致傑依舊無動於衷,凝視著對面翠綠的樹林。隔了許久,唇角才冒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想說,真心相愛的話,她不可能跟他走。他想告訴她這樣聽來邏輯不通,但他大概是全世界最沒資格說什麼的人。 追尋什麼在原來對像身上已找不到的特質。那晚在香港發生的事,理由也不過就是這樣。這點他比她誠實,但也只有這一點而已。 其實,倪予晨心知原因,和江克森感情發生裂痕已經愈擴愈大,雖然生活在一起,但距離卻愈來愈遙遠;她心知難以補救,只是沒有勇氣面對,現在不得不面對了,她才覺得不管走哪一步都很艱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