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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澄淨 「怎麼樣?」袁重等著她的回答。 「沒有。」曹雨裳連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道。 就算有她也不打算拿出來,將錢耗在那種人身上根本是浪費,她寧可拿去救濟窮人。 「那就沒辦法了。」袁重佯裝可惜的歎了一聲,「很遺憾,小姑娘,你得跟我們去一個地方了。」 「你們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擄良家婦女嗎?你們眼中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她不是笨蛋,當然明白他們是打算強行帶走自己。 「我說小姑娘,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袁重朝一旁吐了一口唾沫,「是你們理虧在先,怎能怪我們不講情理在後?再說,你爹三番兩次耍賴拖延,我們都沒跟他計較了,還不夠寬宏大量嗎?你不該怨我們牽連無辜,要怪就要怪你爹沒錢又愛賭!」 「他的事為什麼非扯上我不可?」曹雨裳臉上有著明顯的不耐與厭惡。 她早猜著有天一定會被他拖累,只是沒想到那天來得這麼快。要不是這間屋子有著她與母親的共同回憶,她早就搬離這裡好遠離一切是非了。 「因為你們是父女,就算沒血緣關係,名義上也是。」袁重理所當然地道。 這時沉默許久的李大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袁爺,別這樣,一人做事一人擔,你別連累雨裳,她的確是無辜的……」 「喲,我還在想你這個當人家父親什麼時候要開口呢!」袁重嘲弄地道,「不過咱們就事論事吧,你都沒了肩膀,又要怎麼擔負起這個責任?況且今天若再不將一千兩銀子收回去交差,連我都得跟著倒楣遭殃,你明不明白?總之,我不想再聽你們互相推諉怪罪了,除非你馬上就能給我一千兩銀子,否則我現在就要將這女的帶走!」口氣是沒得商量的。 環顧四下,曹雨裳想逃,但袁重帶來的手下將她團團圍住,哪裡還有她能逃走的餘地。 「你……打算將她帶到哪兒去?」李大富不敢看曹雨裳,只是朝袁重問著。 「送到大戶人家或青樓當丫鬟,全看哪裡有缺了。當然啦,憑她這份姿色,要是叫哪個大戶人家的老爺看上收作姨娘,從此飛上枝頭做鳳凰那也是未可知的事哩!到時說不定你也能享福了。」袁重露出狡猞的笑容。 「你休想,我絕對不會和你們走的!」曹雨裳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他的事與我無關,不要扯上我,有本事就叫他自己負責!」 她指責的視線不離李大富,後者始終低垂著頭不敢多看她一眼。 「小姑娘,要是你爹能負責我們也不會這麼做。再說,我們天記賭坊介紹的地方薪俸都不少,很快你就能還完那些債款的,要是再幸運一點過上貴人……嘿,那解脫的速度就更快啦,你該慶幸自己擁有一張好臉蛋,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袁重嗤笑道。 可惜這番話完全安慰不了曹雨裳,她仍舊聲嘶力竭、徒勞無功地吼著:「放手!我說了不要跟你們走,你們聽不懂嗎?再亂來我就報官了!」 不過袁重可不管她要不要,這種場面他見多了。 「我好話都說盡了,你最好乖一點,也別想著王法什麼的,我們天記賭坊在地方上的勢力大家應該都很清楚,假使你肯合作,我還能讓你回房收拾些慣用的東西,如果不的話嘛,咱們現在就直接離開吧。」 曹雨裳原本還想抗議,但內心其實很明白自己完全處於弱勢,只得暫時聽天由命了。 見她安靜下來,袁重滿意一笑,對一名手下道:「你跟著她去收拾東西。」 半晌後,在那名手下的押解下,曹雨裳拿著一個小包袱步出房間。 「李大富,我走了,遲些天我會再來告訴你這小姑娘被賣到哪兒,你可以找時間去看看她、敘敘舊,哈哈!夠意思了吧!」 袁重揚聲大笑一陳後,指示手下們拖走仍是強硬不屈的曹雨裳,留下一臉不知所措的李大富站在滿地散落著破銅爛鐵的木屋裡。 「唉!」他莫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邁著步子朝神桌走去。 他對桌上供奉的牌位低聲喃道:「婉蓉,是我對不起你……到底……我還是沒能兌現當初說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女倆的諾言……」 牌位仍舊靜靜立著,徒留滿室的寂然與李大富的佝僂身影。 ☆ ☆ ☆ ☆ ☆ ☆ ☆ ☆ ☆ ☆ ☆ ☆ ☆ ☆ 袁重帶曹雨裳先回天記賭坊晃了一圈打探些事情後,便帶著她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樓閣前。 「很不幸,那些大戶人家碰巧都不缺人,你的去處只剩這裡了。」袁重咕噥道。 曹雨裳抬起頭,見那座華麗的樓閣上掛著斗大的一塊大紅色招牌,上面以金色的漆寫了三個字──蘭桂樓,用不著細想她都知道這裡絕不是什麼好地方。 再走近些,陣陣香風直竄進她的鼻子裡。 曹雨裳微瞇起眼,往那陣香氣飄來的方向望去,這一瞧更不得了,前方居然『奼紫嫣紅』一整片,再細看,原來是一群鶯鶯無無不曉得簇擁著什麼大人物,正往裡頭走去。 「嘖,是蘭嬤嬤。」袁重一眼便認出其中一人。「能讓蘭嬤嬤親自出來迎接的客人想必不是普通人。」他匆匆上前,拉住一名丫鬟,好奇地問:「喂,請問一下方才來的是誰啊?」 「袁爺。」丫鬟認得袁重,他常將一些家裡負債的女孩帶來這兒給蘭嬤嬤,偶爾也會上蘭桂樓坐坐,找姑娘喝酒聊天。 「啊,你是那個叫什麼的……我見過你,可是一時想不起來……」袁重搔著頭,陷入苦思。 「我是孟思。」丫鬟禮貌性地笑了笑。 「啊,對!孟思!你來得正好,剛剛進去的那個是誰啊?我沒來得及看清楚,不過看那樣子,想必是哪家的太少爺吧?」袁重難掩好奇地問道。 「沒錯。」董孟思點點頭,「方纔進去的那位是唐家的少爺唐宇飛。」 一旁的兩人聽到這個名字,不約而同大吃一驚,只是吃驚的理由並不相同。 「原來是唐少爺!」袁重露出能理解的神情。「也難怪,唐家可是咱們城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這等賓客上門,蘭嬤嬤還能不親自出來相迎嗎?」 曹雨裳則是不假思索地衝口問:「那人便是唐宇飛?!」 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和語氣過於激動了,連忙閉上嘴,不想讓人看出此刻的她內心暗潮洶湧。 但她顯然是多慮了,因為另外兩個人並未察覺她的情緒波動,而是繞著唐家少爺閒聊著。 「他的確是唐少爺。撇開那身穿著打扮不談,他那股天生的不凡氣勢也不是普通人模仿得來的吧。」董孟思的口氣充滿仰慕。 「是啊,唐少爺在女人堆中的人緣可好了!」袁重的口氣又妒又羨。 曹雨裳對唐宇飛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 記憶中娘不止一次說過,唐家的男主人是當年父親行走四方時結識的莫逆之交,兩個男人交情好到相互交換信物,約定讓當時年方六歲的小男孩與甫出生不久的她十八年後共結秦晉。因此,自小爹娘便不斷對她耳提面命,要她時時檢點自己的行為、謹慎自己的言行,學習各項才藝,最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刺繡廚藝無一不巧,為的就是她有一個自小指腹為婚,背景顯赫的夫家──江南唐家。 不過這椿婚事隨著曹家家道中落後,父母提起的次數愈來愈少,最後甚至絕口不再提起唐家,也不再說起這椿婚事。 後來父親患了急病,來不及留下隻字片語便撒手人寰,母親不想留在傷心地,於是變賣家產、遣散奴僕,帶著她四處流浪,最後來到江南一帶。 女人家要討生活原就不易,母親變賣家產得到的銀子用罄後,不得不嫁給當時挺身而出,承諾顧意照顧她們母女一輩子的鄰居李大富,沒想到李大富是個嗜賭如命的人,雖然他為了母親曾一度戒賭,但維持不了多久便又故態復萌。 母親是個溫婉且善的女人,雖然無奈,但基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傳統教條,也只得忍氣吞聲,對李大富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母親也在幾年前因為憂鬱成疾而離世。 母親臨終前,將一筆為數不多的錢交給她,但是為了避免坐吃山空,她還是到繡坊當女工,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填飽肚子,平日也不怎麼搭理李大富,不是她故意忽略他,而是他的行為令她不以為然,因此兩人雖有父女之名,但她一直當他是個比陌生人再親一點的人罷了。 雖說快滿十八歲了,可曹雨裳從沒認真想過將來的事,只希望自己能和繡坊的女主人一樣厲害,將來有機會開一家店舖,至於還有個未婚夫這件事……她幾乎都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