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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蘭心    


  修長的十指輕按著琴鍵,他閉上眼,嘗試著找回昔日的感覺,吸了一口氣,輕靈無比地彈奏起來。

  清脆悅耳,一如以往毫無雜質的琴聲,他熟悉又陶醉地按著每一個黑白鍵琴,以感覺為她和自己譜出輕鬆的樂曲。他將心底的思念化為美麗的音符,不知不覺中他的樂曲隨著他澎湃的心情轉為激昂而動人,她在一旁凝視著他,靜靜聆聽。

  就是這種神情讓她深深著迷,在她受傷難過時,他的琴聲、他的專注便是她的依靠,十二年後他變了,她唯有在他彈琴的時候,才能夠找到她要的依靠……曲終,他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想不到這樣就十二年了。」他感慨著,范心揚也點頭道:「我真的很懷念以前那段日子,你帶著我和樂樂一起去公園玩,還會為我們彈琴……」

  「我也很懷念……」

  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彼此,見到彼此眼裡閃著相同的懷念及熾熱,一怔之下都移開了目光。

  「要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該有多好……」她幽幽地說著。

  任飛翔一怔,自緬懷昔日時光中醒了過來,他倏地站起身,離開那架鋼琴。

  范心揚也清醒了過來,她低頭冷笑,笑自己的傻氣。他們之間有著一道鴻溝,是怎麼跨也跨不過去的。

  他們的關係又回到之前的冰點,他和她的距離又拉開了。

  「走吧。」他率先打破僵局,冷冷地轉身走出門口。

  她點頭,緩緩跟上。

  午問的太陽耀眼炙熱,可是圍繞著二人的卻是冰冷的氣氛。任飛翔走到跑車旁停下。「我要回公司了,你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吧。」

  范心揚默默點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就要上車,卻瞥到不遠處有一個反光的物體,他好奇地朝那個方向看去,倏地背脊一寒——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正拿著一把手槍瞄準渾然不覺有危險的范心揚!

  「不!」他的心臟快跳出來了,大吼著奔向范心揚。

  第8章

  砰——范心揚驚訝的回頭,同時見到任飛翔朝她撲上來,抱著她滾進一旁的草叢裡。

  「發生什麼——」范心揚被一聲巨響嚇得發抖,緊攀著他的手。

  「你有沒有事?」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臟差點停止,沒等她回答就把她摟入懷裡,她搖著頭,害怕得不停發抖,也只能緊緊躲在他懷裡。

  「噓!」他將她的頭按入他懷裡,在草叢中看向槍聲傳來的方向。

  沒有人!剛才那個戴墨鏡的黑衣男人不見了!那個男人是衝著范心揚來的,他肯定。

  他的胸口因情勢危急而不停起伏,一想到懷裡的人剛才差點沒命,他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悄悄按下電話號碼求救,沉聲道:「來,跟著我慢慢進去裡面。」

  躲進教堂是上策,在這片沒什麼藏身之處的綠地上,反而更加危險。

  她也感覺到了情況的危急,忙不迭地點頭,底下身緩緩穿過濃密的草叢,倏地她手上摸到一片粘稠而溫熱的液體,她一怔往他的身上看去,頓時驚呼了起來。

  「天呀!你——」

  他左後肩有一片血跡,血還順著他的手臂流向手心,他卻哼也沒哼一聲。

  「噓!」任飛翔料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驚呼,想按著她的口已經來不及了,他頸後一寒,一把槍已經指向身側的她。

  她的驚呼洩露了他倆的藏身之處!范心揚愣愣地看著自己眉心前的槍口,她張大口卻叫不出聲,恐懼地看向眼前這個要殺她的人。

  「別傷害她。」任飛翔生怕自己一動,對方會開槍,只能站在一旁急喊著。

  殺手瞥向他,沒有回話,緩緩扣下扳機——死亡的恐懼將她淹沒,她不僅自己得罪了誰才會招來殺身之禍,可是現在她腦裡只有一個想法,在她死前可以看到他最後一眼就夠了,她把實現轉向任飛翔,淒慘地一笑。

  顧不了那麼多,他在黑衣人正要開槍之時,硬是將對方手上的槍踢開,抱著黑衣人滾到一旁。

  嚇呆了的范心揚軟倒在地,神情恐慌地看著扭打成一團的他們。

  任飛翔完全打不過殺手,才一下子就被對方狠狠地摔倒一旁,他痛哼著努力保持清醒,一把抱著殺手的腳不讓她接近范心揚,一邊大吼道:「快走!」

  范心揚的腳像釘在原地,動也動不了,她佈滿淚水的臉上只有驚愕,他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地救她!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被激怒的殺手一腳將任飛翔踹開,一把抄起地上的手槍,瞄向死纏著他不放的任飛翔,打算將不是目標的他也一併殺掉。

  想也沒想,范心揚奔上前,擋在任飛翔身前,可是她快他更快,用力扳過她的身體,擋在他身前——砰!范心揚瞠大雙眼,看著殺手落空的那一槍射在離她三尺的地方,殺手一臉驚訝的痛哼倒下後,急忙逃離現場。

  「任!」凱疾奔上前,在他身旁蹲下,焦急地叫著。

  他是在接到任的求救後,疾速趕來的。

  任飛翔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嚇得一臉淚水的范心揚沒事,他這才放心地一笑,合上雙眼。

  只要她沒事就好了……范心揚硬撐著他倒下的身體,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超越了她所能負荷的,她緊抱著他,再也忍不住地失聲尖叫起來——范心揚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沉睡中的任飛翔,緊揪的心依然痛著,只是她臉上卻出奇的平靜。

  現在她是在任飛翔名下另一棟遠離市區的別墅裡,凱正在外頭忙著調派人手及封鎖消息。

  「為什麼……」她輕語,因尖叫及痛哭的嗓子,已經沙啞得不像話。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恨她嗎?為什麼到頭來為了救她,連自己的命也不要?她不解又難過地以掌包覆著他的手背,感受著他的體溫,讓害怕失去他而一度停止跳動的心臟稍微平復下來,努力揮去可能失去他的那抹陰影。

  「你一定要好起來,聽到沒有……」她沙啞地說著,凝視著他。「儘管你老是愛說一些傷人的話,儘管你是害得我苦不堪言的人,儘管——」

  儘管他是她痛恨的人,她還是希望他活得好好的……他依舊沒反應,睡容就像個熟睡的小孩。

  「別擔心,任不會有事的。」

  她抬起頭,視線迎上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的凱。

  這個和任飛翔一樣俊美,但一臉親切的男人,就是剛才那個救了他們的凜傲男子嗎?他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渾身是殺氣的男人。

  「我想任一定沒向你提過我吧。」凱肯定地道,給她一個陽光般的笑容,伸出手以彆扭的中文介紹著自己。「我叫戴至凱,大家都叫我凱。」

  他的笑容讓她冰冷的心暖了一些,她回以他一記虛弱的微笑。「我叫:」

  「范心揚。」他替她說著,然後給微愕的她一記好看的笑容,轉用英語說道:「任有提起你,我也是透過他才認識你的。」

  「他……常向別人提起我嗎?」她轉頭看向任飛翔,有些意外。

  「才不呢,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啦,平時要他多說幾句話比什麼都難,更別提是心底話了。不過我是聰明人,從他偶爾露出的口風中也推測出許多事情來,比如你父親和任伯父的事。」凱乾脆在她身旁坐下。

  看到范心揚難過的垂下頭,凱連忙道:「對不起,我太多事了。」

  她輕輕搖頭,他說的都是事實,何必向她道歉呢。

  「可是我想有些關於他的事,你可能不知道。」凱望向老友,終於決定代他說出來。

  她微訝地看向凱。

  「在他達成目的後,他並不快樂,他的確是為他父母報仇了,可是他和你一樣痛苦。」

  凱的話讓她猛地站起身,驚疑不定地看著任飛翔。

  凱說的都是真的嗎?她睜大眼睛回頭望向不像在說謊的凱。

  凱緩緩站起,拋給她這句話後,就走出了房間,

  她的目光停留在任飛翔身上,腦裡響起凱所說的話。她不由得握著他的手,輕喃道:「凱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為她受傷的事實,他那晚緊摟著她時所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真的,但他的確間接害死了爸爸,還利用她的感情進行報復……他的好與壞,始終讓她無法肯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更無法肯定他對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

  被她握著的手輕輕動了一下,沉浸在回憶裡的她頓時驚醒,緊張地瞧向微微睜開眼睛的他。

  他虛弱地看向四周。「這裡是……」

  「凱說這裡是你的別墅。」她忙答道,看到他虛弱無力地樣子,她的心又是一陣揪緊。

  「消息……沒傳出去吧?」他稍感安心,不一會兒又問道。

  「沒有。你別說話了,快點閉上眼睛休息。」她強忍著淚意,下了命令。

  看到她紅腫的雙眼裡滿是心疼,他無力地扯開嘴角。「你……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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