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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舒心 她又想,汪衍譽的心很滿,他的家如畫布般純淨,如果不是他的心太豐富,又怎麼能與畫布共居? 歎氣再歎氣,魏暖暖發現自己終究還是想不透他,她努力不要把他想得太偉大,可是他卻好強大。 就跟小時候她曾經小小的抗拒父親,在同學面前不敢承認父親的年歲已高一樣,然而當她一次又一次在同學面前否定父親,回到家後,就會有更大的後悔侵蝕、責怪著她。 現在,當她在心裡反駁汪衍譽,告訴自己他不愛她時,就有另一個更大的聲音響起,要她再給他一次機會,再相信他一次。 原來她這樣害怕失去他,才會一直為這件事解套。 她有些刻意的笑了,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她要再試一次,那要先穩定自己的心智,好抵抗愛情的反作用力。 現在還不行。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汪衍譽正在畫畫。 他很偷懶,很沒有職業道德,想在家裡憑著印象畫出文生要的畫,因為沒心情再下台中一趟。 他看了看時鐘,晚上十一點半,不大明白會是誰打電話給他,放下畫筆,他拿起手機,邊接通電話,邊盯著剛上色的畫。 畫得真爛,他不得不承認。 「汪先生嗎?」電話彼端響起焦急的女聲。 他微微愣住。這聲音,他不熟悉。 「我是。」 「我是文心育幼院的老師。」女聲顯得焦急,旁邊一陣嘈雜,「小豪……小豪從樓梯上摔下來,現在在醫院……」 小豪?! 他的心一緊,「然後呢?怎麼樣了?」 「他說想叫汪叔叔畫畫給他看……你可不可以來台中一趟?」女老師哽咽的說。 汪衍譽的背脊竄過一股冷意。老師會打電話給他,一定是很嚴重。 「我去!」 問了醫院的地址,他隨即衝出家門。 冷風拂面,他忽然覺得很絕望,一想到小豪的平頭,以及童稚的笑容,心裡不禁泛酸。 小豪怎麼了?傷得重不重?他會……死嗎? 伸手招了輛出租車,他坐進後座,緊握雙手,感覺身體在發抖。 這個夜晚,他被魏暖暖放棄,連小豪……也要離開他了嗎? 窗外的霓虹燈閃爍,他感到刺目,於是閉上眼。 出租車一路飛奔到台中,在醫院門口停住,他付了車資,立刻下車。 深夜,門診大樓深鎖,他疾奔到急診室,詢問值班的護理人員。 這時,一個女人對他招手,他衝了過去,看見她白色的T恤染上血跡。 「小豪呢?」他急忙詢問。 「剛剛推進手術室了。」 「很嚴重嗎?情況怎麼樣?」 「小豪不小心失足,從樓梯上摔下來,結果後腦著地,流了很多血,剛送到醫院時已沒了意識……」女老師邊帶路邊向他說明情況。 來到手術室外,汪衍譽看見熟識的院長,抬頭看著手術室上方亮著的燈,心跟著抽緊,想著小豪的平頭流著鮮紅的血,愛笑的臉龐沒了表情……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他等得惶恐,心急如焚。 女老師說,小豪一度清醒,大家安撫他,等他好了帶他去買玩具吃麥當勞,小豪卻喊著好久沒看到汪叔叔,想要看汪叔叔的畫。 汪衍譽驚駭不已,這孩子在疼痛跟昏迷來臨前,竟然心心唸唸著他的畫。 他感到慚愧,小豪把他當做榜樣,他卻在家裡亂畫。 他提心吊膽,害怕護士帶來壞消息。 這一刻,他慌了,彷彿回到車禍那天,躺在病床上的自己驚魂未定。 渴望一股力量能安撫他,他想起魏暖暖,光是想著她的名字,就讓他感覺陽光降臨。 面對冰冷的手術室,他想著魏暖暖,同時祈禱小豪能夠平安。 第9章(1) 一連幾天,魏暖暖沒有任何汪衍譽的消息。 或者該說,她沒去找他,一如往常的上下班,想要刻意淡忘,讓自己抽離曾經與他靠近的事實。 他倒也爽快,前幾天還說喜歡她,卻在隔天很自動的從她面前消失。 魏暖暖發現自己有夠矛盾,當他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不相信他,要他走;可是當他消失了,她又懷疑起他愛她的告白,而且很可惜的覺得那是假的。 第一天,她告訴自己,一個人沒什麼不好。 第二天,她說服自己,他就是玩玩,自然容易放棄,沒什麼好失望的。 第三天,她要自己學會假裝沒事,好像從沒認識這個人。 第四天,她開始想念魯特琴的聲音,儘管心裡拚命的抗拒。 第五天,她感到寂寞,很想吃巷子底的火鍋,又不想一個人去…… 這天,她下班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個公交車站,旁邊是廣告櫥窗,一張海報吸引她的目光。 是汪衍譽的年底畫展,極盡讚美之能事,然而吸引她的是海報上初次曝光的一幅畫。 畫裡有一間平房,前方有院落,很普通的景色,好像隨便一個街角就能遇見的建築物。 文宣上寫著,這是台中的一家育幼院,因為跟汪衍譽有淵源,所以特地畫了這幅畫,希望大眾關懷弱勢團體。 淵源?她不懂,汪衍譽跟育幼院有啥淵源? 眼前這幅畫非常普通,可是看著看著,她卻覺得有種情緒滿溢,像是一種極暖的溫柔,讓這間育幼院充滿光輝。 旁邊等公交車的民眾很嘈雜,魏暖暖卻覺得全身舒暢清爽,就為了這幅畫。 她總算承認自己很想念汪衍譽,沒有他的日子像惡夢,她其實一直沒有醒來,在惡夢裡,像行屍走肉,欺騙自己。 這幅畫喚醒了她,因為是汪衍譽畫的,所以光是站在這裡,她彷彿就能看見他當時優雅的執筆,溫柔的神情,專注的模樣,旁邊好像飄著他輕柔的魯特琴琴音,舒服得像場美夢。 原來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都像美夢。 她愣了愣,嘴角微揚,總算承認了,沒有汪衍譽,她過得很痛苦,而過去她一直擁有的,對現在來說反而像奢想。 伸長手臂,她攔下出租車,急著回家,她想見他,看著他有暖暖溫度的眼眸,這將使她得到救贖,這幾天真的很難熬。 她要出租車駛到社區門口,途經巷子,想到前幾天的爭吵,她的眼眶因此濕了,她還是痛,還是憎恨他欺騙她,可是沒有他的日子,她過得難受,所以她想再見他一次,雖然不敢肯定接下來會如何發展,可是她不能忽略自己的痛心。 下了出租車,她直奔電梯,搭乘電梯來到他家門口,按下電鈴,等了一會兒,沒人回應,她皺起眉頭,抿著唇,開始緊張。 怎麼沒人? 想起他不定時的睡覺時間,她深吸一口氣,再度按下電鈴。 過了一分鐘,還是沒人來應門。 在睡覺嗎?還是不在家? 突如其來的,她覺得很不安,擔心的想,他會去哪裡?會不會不回來了? 她好害怕,怕會找不到他。 對著大門,魏暖暖呆了一會兒,靈光一閃。 自己真是糊塗了,不會打電話喔? 從包包裡拿出手機,她按下一組號碼和通話鍵,一顆心懸在半空中。 要跟他說什麼? 你去哪裡了?還是……我其實很……想念你? 倏地,她的臉色通紅。 不能這麼說,前幾天才說不相信他,今天就要告白嗎?她罵自己沒原則,不是說不理他、不相信他了嗎?怎麼一見到他的畫就心癢癢,思念大爆發? 她僵硬的抿了抿唇。對……她太衝動,幹嘛打電話給他?說不定他是後悔說喜歡她,為了躲她才遠走…… 她立刻切斷電話。剛剛那一瞬間,是這幾天她與他最接近的一段距離,可是他沒接電話,她也稍稍清醒了。 或許她該多想一些…… 忽地,手機震動,她低頭一看,螢幕上閃著汪衍譽三個字,心頭一熱,飛快的按下通話鍵。 「喂?」她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平穩。 電話那頭沒有回音。 「喂?喂?」魏暖暖鼓起勇氣,又喊了幾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汪衍譽的嗓音才緩緩響起,「暖暖……」 他的聲音顯得疲憊,以及沉沉的消極,她聽出來了,心微微一顫。怎麼回事?他去哪裡了?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悲傷? 「汪……」她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暖暖,可不可以讓我多聽聽你的聲音?」 「為什麼?」彷彿被他的低氣壓感染,她的聲音也跟著緊繃。 「拜託。」 這一秒,魏暖暖徹底的被擊潰了。 汪衍譽一向神色自若,暖如和風,如今卻啞著聲音說拜託,她完全無力抗拒,在這個夜晚,站在他家門口,空蕩蕩的長廊上,他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是這樣的靠近跟悲傷。 她完全被感染了,急急的問:「你為什麼不在家?你在哪裡?」 汪衍譽沉默了幾秒,嗓音悶悶的說:「我在台中。」 「台中?為什麼?你在台中哪裡?」 他遲疑了幾秒,沒回答為什麼,只是說出他所在的地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