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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香彌    


  「多謝國舅爺,咱們敬國舅爺一杯。」

  眾人興高采烈的舉杯敬向陳國舅,彷彿他真的已封王。

  這時,有個僕從進來,在陳國舅耳邊低聲稟告,「大人,方才季國師的長隨來報,說季國師此刻正在這裡的包間,欲邀您過去一敘。」

  季長歡平日鮮少踏足風月之地,聽他居然來了,陳國舅有些驚訝。「他找我釘何事?」

  「奴才問了,但那長隨沒說,只說季國師請您過去,有要事相商。」

  陳國舅略略一想,站起身便往外走。

  眾人見他出去,以為他是酒喝多了要去解手,也沒多問。

  陳國舅在那名長隨引領下來到附近一處包間,長隨打開房門,恭敬的道:「大人,請。」

  待他一進去,長隨便掩上房門守在外頭。

  季長歡起身相迎。「國舅爺請坐。」

  兩人寒暄幾句,陳國舅便開門見山問道:「不知國師找我來此,有何指教?」

  「國舅爺言重,指教不敢當,只是有一件事想與國舅爺合作,不知國舅爺意下如何?」

  「是什麼事?」陳國舅難掩好奇,季長歡向來不與人結黨營私,自命清高,他想不出兩人有什麼可以合作之事。

  季長歡不答反問,「國舅爺想不想拿下敬王之位,取而代之?」

  陳國舅又驚又疑的沉下臉。「我絕無此意,國師莫要聽信莫須有的謠言!」

  方纔才有官員說要舉薦他為王,季長歡這會兒便這般問他,難不成那些官員中有他安插的人?

  季長歡面帶微笑的安撫道:「國舅爺莫要多慮,我之所以出此言,不過是想與國舅爺合作。」為了取信於他,季長歡故意面露恨意的道:「當年家父遭敬王誣賴盜走歐家的家傳寶鑒不歸還,令家父有苦難辯,抑鬱而終,父仇不共戴天,這個仇若是不報,我豈不枉為人子。」

  陳國舅半信半疑的道:「可敬王的女兒嫁你為妻,令妹也嫁到歐家,你若要對付歐家,豈不是會連累令妹?」兩家在皇上的撮合下結成親家,他以為兩家已重修舊好。

  「那是迫於皇上指婚,我才不得不娶敬王之女,舍妹也不得不嫁到歐家,我與歐家之女毫無半分感情,舍妹也同我一樣,為報父仇,我們已籌謀多時,舍妹願為內應。」季長歡說得滿含怨憤,接著許下承諾,「敬王乃是本朝能夠世襲罔替的四王之一,要是能拔除歐家的王爵之位,這空下來的王位勢必要有人填補,倘若國舅爺願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定向皇上舉薦國舅爺。」

  陳國舅被說得意動,但仍有些懷疑。「打咱們大行王朝開國以來,敬王之位便由身為開國功勳的歐家代代相傳至今,你真有把握讓皇上拔了歐家的王位?」

  「這事沒什麼難的,只要國舅爺願意配合,這事定能成功。」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陳國舅被說動了,他俯身湊上前,壓低聲音問:「你打算怎麼做?」

  季長歡表面上一臉感激,心裡卻不禁暗笑,魚兒上鉤了。

  第10章(1)

  炎炎盛夏,京城表面看似如往常般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一場不為人知的滔天陰謀正在暗中進行。

  而這些歐水湄渾然不知,這日午後時分,她坐在季府水榭裡,手裡拿著一把團扇扇涼,想起一件事,叨念道:「都這麼多天了,皇上應當看了我那份諫言書吧,怎麼都沒個消息呢?」

  杜嬤嬤斟了杯下人送過來的冰鎮酸梅汁遞給她,勸道:「夫人,朝堂上的事,您就甭管了吧。」

  芳容也勸道:「是呀,夫人,陳國舅的事還牽扯到太后,這事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她將剛送來的荔枝剝殼去籽,一顆顆盛入玉碗裡遞到夫人面前。「這是宮裡賜下來的荔枝,夫人您嘗嘗。」

  歐水湄飲了幾口冰鎮酸梅汁,酸甜冰涼的汁液滑進喉中,消去了幾分暑氣,她接著再嘗了幾顆荔枝,連連點頭。「好甜!杜嬤嬤,你們也嘗嘗。」

  有什麼好吃、好用的,她一向會分賞給身邊服侍的人,因此以前在敬王府時,其他下人都很羨慕能跟在她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

  杜嬤嬤上前取了幾顆,分給芳容和其他的婆子丫鬟。

  歐水湄接著問芳容,「這荔枝還有沒有多的?有的話,給我父王他們送些過去。」

  「奴婢待會兒去問問,不過奴婢想,咱們府裡都有,皇上應該也會賜給敬王府。」

  聞言,歐水湄這才想起還未出嫁前,每年夏天都能嘗到宮裡賜下的荔枝,今年應當也不例外,遂道:「嗯,這倒是,那就不用送去了。」

  歐水湄再嘗了幾顆荔枝,有個丫鬟前來稟告,「夫人,奴婢剛才去餵魚時,發現鴛鴦缸裡頭的魚竟然全都死了。」

  「全死了?怎麼會這樣?!」歐水湄驚訝得站起身。

  丫鬟嚇得跪下。「奴婢也不知道,昨兒個都還活得好好的……」

  「快起來,我不是在怪你,我去瞧瞧再說。」

  鴛鴦缸是剛成親時她特地拿到季長歡的書齋擺放的,想藉此討個吉利,不知是不是這鴛鴦缸的緣故,他們成親以來,一直都很和睦恩愛,這會兒魚突然死了,讓她有些不安。

  來到書齋,歐水湄快步走向鴛鴦缸,低頭望去,果然見到裡頭的六條魚這會兒全都翻著肚子死光了。

  跟著來的杜嬤嬤瞥了眼那幾條死魚,知自家主子很看重這鴛鴦缸,連忙安撫道:「夫人莫急,差人再去買幾條魚回來補上便是。」

  「那快派人再去買六條魚回來。」突然想到什麼,歐水湄改口道:「等等,我自個兒去買,這回要挑六條最壯實的魚回來。」

  「夫人,這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了,這大熱天的,暑氣正盛,您還是別出門,免得熱著了。」芳容急忙阻止。

  昨日大人曾特地叮嚀過她,今日千萬不能讓夫人出門。

  「不成,這回我要自個兒去挑魚,這幾條魚會死,怕是它們太過虛弱,才會扛不住這天氣。」歐水湄相當堅持。

  見勸不了她,芳容也不好再說什麼,心忖夫人只是去買個魚,應當也出不了什麼事。

  很快備好馬車,幾人直奔城外,來到京郊一處莊圜。

  這莊子名叫百魚莊,佔地甚廣,裡頭分成了好幾個池子,分別飼養不同品種的鯉魚,鯉魚花色多又肥美,不少愛魚之人常會來這兒賞魚挑魚,就連宮中的鯉魚也是出自這裡。

  百魚莊除了有鯉魚可賞,園子裡的景色也雅致優美,吸引不少遊人墨客前來。

  歐水湄由百魚莊的管事親自領著,來到一口池子前挑選鯉魚。

  由於鴛鴦缸不像池子那麼大,因此她要找的是小一點的鯉魚,站在池畔,她低頭看著在池中優遊的魚兒,在管事的建議下,挑了六條金尾鯉魚。

  管事命人打撈起來,暫時養在一隻陶缸裡。

  買好魚,見時辰還早,歐水湄想著以前沒來過這兒,正巧順道逛逛。

  幾人走著走著,來到一處小花園附近。

  小花園四周圍著約莫一人高的綠籬,園內栽種著奇花異草,一株枝繁葉茂的老樹下擺放了一組石桌石椅,石椅上分別坐著兩名背對著她們的婦人,兩人心腹的婆子丫鬟在一旁伺候著,有的給主子斟茶倒水,有的拿著扇子替主子掮涼。

  歐水湄隔著綠籬,不經意聽見裡頭婦人的交談聲——

  「……姊姊,這麼說,歐家可是要大難臨頭了。」坐在左側,年紀約莫三、四十歲的婦人,聽完適才姊姊所說的事後,詫異的道。

  「可不是,歐家作夢都想不到,出賣他們的是他們那個好女婿。」坐在右側的國舅夫人楊氏嘲諷道。

  她與妹妹長得有幾分相似,臉形都略顯豐腴。

  「想不到季長歡竟然會因為那種事便要毀了歐家。」

  楊氏冷哼道:「季長歡素來睚眥必報,但凡得罪過他的人,他從不放過,更別說他爹正是因為被歐家誣賴盜走了家傳寶鑒,蒙受不白之冤憂煩而死,這可是父仇,他豈會放過歐家。」

  楊氏出身昌平郡王府,為人精明,手腕厲害,嫁入陳家後沒少替自家丈夫出謀劃策,陳家能有今天,她功勞不小,她不僅掌管陳家後宅,連丈夫在朝廷的事也常替他出主意。

  季家當年之所以丟失向歐家借的那本祖傳寶鑒,其中的內情她與丈夫可說是比誰都清楚。

  聽見她們提起歐家與季長歡之事,歐水湄驚愕得停下腳步。

  兩人背對著歐水湄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幾名僕婦也忙著服侍兩人,再加上有綠籬遮擋著,完全沒留意到附近有人。

  楊氏的妹妹搖頭道:「書是在季府時遺失的,實在怪不得歐家會誤以為是季家有心想昧下此書不還,可是季長歡為著這事便與姊夫勾結對付歐家,他這是連他妹妹的死活都不顧了嗎?」歐家一旦出事,他妹妹怕是也會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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