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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黑潔明 她很確定他本來不是要說這個詞,而且他即便換了個詞,還是超明顯的,他還說得超大聲,聲音大到迴盪一室,都引得旁人側目看來了。 她羞得滿臉通紅,只能快步走開,假裝不認識他。 但他臉皮超厚,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是邁開大步,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開那些文物的玩笑,對那些名畫雕刻指指點點,多方指教,直到她再也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去法國那一次,他還拉著她去凡爾賽宮,堅持要在那邊的花園裡教她跳舞。 她哪敢啊! 光天化日之下,她手腳又那麼笨拙,才不想在人們面前出糗。 可他實在太有說服力了。 「放心,小怪獸,我不會讓你跌倒的,你要是害怕,可以踩在我腳上。」他扶著她的手,攬著她的腰,衝著她露出迷人的微笑:「像這樣,一二三、二二三,前進、前進、後退、後退,旋轉、旋轉,超簡單的,二一二三、四二三——看,很簡單吧。」 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待在他臂彎裡,笑著讓他帶著她旋轉,聽著他數著拍子,微笑哼著旋律,一起在凡爾賽宮的花圈裡跳著華爾滋。 世界在她周圍旋轉,她知道自己和他引來了眾人圍觀,但她一點也不介意。 這男人清楚該如何讓她忘記旁邊的觀眾,讓她放聲大笑,讓她和他一起做一些超級瘋狂的事情。 他和她一起到處吃喝,一起瘋狂遊玩,一起做愛睡覺。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像是坐著鑲滿寶石的雲霄飛車,在黑夜中飛馳旋轉著,讓她不知道自己會飛到哪裡,衝向何方。 其實不是不害怕的。 有時候,就是會突然害怕起來。 人生過得這麼快樂,好像很不應該,很奇怪。 他是個體力充沛的男人,她的世界因為他的出現變得萬分絢麗、多彩多姿,可是當他離開,那些歡笑、那些顏色、那些繽紛七彩,也一併被他帶走。 白天她去上班還能藉由工作轉移注意力,可是一到夜裡,就難免會胡思亂想起來。 然後,彷彿知道她在亂想,他總是會在夜深人靜時,在她忽然恐慌害怕起來時,會傳來訊息,打來電話,和她報備他人在哪裡。 非洲、南美洲、亞洲、東南亞…… 沒有很清楚的細節,沒有詳細的地點,但他會抱怨天氣很熱,風很冷,路上的妹妹很漂亮,同伴超蘿唆,食物超好吃,咖啡有夠苦,飲料超級甜——「還有,唉,小怪獸,我好想你。」 每一次,每一次,他的話都像熱氣灌到她耳裡,包裹著心,讓她臉紅耳熱得說不出話來。 那些突如其來的話語,那麼甜、那麼暖,總是輕易就將她的憂慮吹跑。 她總也想著,應該要回他幾句,卻總說不出口,養育她長大的外婆從來不把感情放嘴上,即便到了後來她在國外唸書就業,她待的學術環境裡,大部分的人也不習慣這麼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 她從來沒有練習的機會,以至於她每次想回他話,都像是要咬著自己的舌頭,那些話總是硬在喉頭、卡在嘴裡,就是無法像他那樣順暢的說出來。 每一次,她都可以感覺到他在電話那頭熱切的期待,最後她卻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他不曾因此逼迫她,只是笑著,任由她轉移了話題。 每回和他講完電話,她都覺得自己好像佔了他便宜,總也想著下次一定,一定會和他說,說她也很想他的。 真的很想很想。 但她每次都說不出口,當他今夜再說,當她再次迴避,當他笑著告訴她,他必須去工作,結束了這通電話之後,小滿坐在床上,緊握著手機,看著窗外天上忽隱忽現的月亮,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他也會寂寞的,像她一樣。 她曉得,能感覺到。 她按下了回播鍵,他一秒接起。 「喂?」 「耿念棠。」 「嗯?」 她揪抓著膝頭上的被單,啞聲問:「你什麼時候休假?」 「沒意外的話,大概再十天。」 「噢,好。」 「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那個……我……唉……」聽著他溫暖低沉的聲音,小滿在勇氣消失前,張嘴開口吐出那句話。 「我也很想你。」 手機那頭一陣沉默,然後她聽見他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她滿臉通紅的道:「唉……我……我很想你……」 「什麼?抱歉,小怪獸,你的聲音好小聲,你可以再說一遍嗎?大聲點。」 她翻了個白眼,又羞又急,這次放膽的大聲喊道:「我說,我很想你!」他沙啞的笑聲傳了過來。 「老天,小怪獸,你真是太可愛了。」 小滿慢半拍發現他從頭到尾就聽得一清二楚,害她羞得滿臉通紅,對著手機吼他:「耿念棠,你這豬頭\'白癡、笨蛋——」 「但你很想我。」他笑得像個傻瓜。 她紅著臉,惱羞成怒的掛了他電話,自己卻忍俊不住的在黑夜裡笑了出來。 三天後,她下班時看見他在博物館門口,頂著一頭亂髮,灰頭土臉的,一雙黑眸卻如火炬般明亮,張嘴衝著她笑得和白癡一樣。 「你怎麼……我還以為你在工作?」她看著那衣著有些骯葬卻萬分帥氣的男人來到眼前。 「我提前搞定了。」 她啞口無言、心跳評然的看著他脫掉兩手的皮手套,塞到口袋裡,然後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 「我想你……好想好想……」他低頭看著她,笑著啞聲說:「超級想。」 然後他給了她一個超級火辣,足以融化整座城市白雪的吻。 他開著她的車載她回家,和她纏綿一整夜,用熱燙的唇舌和雙手,和她無聲索求更多更多。 第8章(1) 「你在看什麼?」 小滿坐在床上,靠著床頭,一邊瀏覽平板電腦裡的圖案,一邊手寫筆記時,那洗完澡的男人爬上了床,好奇的湊到她身邊,看著她平板電腦裡的那些持刀拿劍的手繪圖稿。 「中古歐洲時的武術手稿。」「武術手稿?」他挑眉。 「嗯,武術學校的武術手稿。」 瞧他雙眼發亮,不斷把腦袋湊過來,她忍不住想笑。 她早該知道這男人對這種東西無法抗拒,見他那麼好奇,她乾脆直接把平板給他。 「我可以看嗎?」他微愣,接過平板電腦,笑問:「我以為你說你不能把博物館裡的珍本書或手稿帶出來?」 「掃瞄上網的數位資料不在此限,當初成立這個私人博物館的大老闆,就是希望將那些知識在數位化之後整理上傳到網路上讓人自由瀏覽查閱,等我們系統上線之後,隨便誰都可以看的。」 她笑著說:「只是現在還在前置階段,整個系統還未正式對外開放。」 「所以你的工作就是將這些資料上傳?」他一邊滑動手中的平板電腦,一邊好奇再問:「這些掃瞄上傳的工作,不是很無聊嗎?我以為都是讓學生幫忙。」 小滿輕笑,道:「一般是,我們也有一些歷史系的研究生在幫忙,但有些書太古老珍貴,有些書當年使用的顏料含有毒性,光是吸入粉塵就會中毒,所以除了戴手套,在處理那類書籍時,有時還需要戴上口罩——」 他一怔,驚訝抬眼:「等等,以前的書有毒?為什麼?有人在書裡下毒殺人嗎?」 「當然不是。」她噗喃一笑,道:「當年的人不知道那種顏料有毒啊。」 小滿傾身伸手放大他手中平板的那張圖片,指給他看:「你看這張彩圖,以前沒有彩色印刷,早期的彩頁,上面的顏色都是請工匠,一頁一頁,用手工彩繪上去的,所以像這個拿劍的騎士,他衣服上的綠色就是用砷當做原料,做成砷粉再塗上去,但砷——」 「是一種劇毒化合物,砒霜、除草劑都是砷化合物的其中一種。」 她話沒說完,他已開口接著說。 小滿呆了一下,抬眼看他,「你怎麼知道?」 「我是做意外調查的。」念棠扯了下嘴角,道:「不幸的是,這世上很多意外,有時並不真的是意外。砒霜是三氧化二砷,這東西應該是歷史上最有名的毒藥吧?」 他臉上的諷笑,讓她心頭一跳,這一秒,突然領悟,他會對砷這麼清楚,是他之前曾遇過有人以砒霜下毒的案子。 驀地,好想追問他為何要做現在這一行,但她最後卻還是將好奇壓在嘴裡,點頭道:「嗯,有人說法國的拿破侖和中國的光緒皇帝都死於砒霜。」 「是嗎?」他笑了笑:「我以為拿破侖是戰死的。」 「不是。」她搖頭跟著微笑,道:「他戰敗之後被軟禁了六年,死亡後屍檢報告是說他死於胃癌,但一直有一些學者覺得他的死因是砒霜。」 「原來如此。」他繼續快速的滑動平板電腦上的圖案,邊問:「所以你每天都要接觸這些塗著有毒顏料的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