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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蘇柚    


  「不用不用啦,」吳慮雙手防衛的作勢阻擋,還大退兩步。「如果你真的手無縛雞之力,怎做得好蘇府的小廝?萬一過沒幾日就讓蘇府攆了出去,可丟臉啦。我瞧你穿得不差,家境應該也不急著要你養家餬口,不如你還是回去把身子養好些,再找活兒做吧。」接著,她豪氣地說:「我說這些話全是為了你好,咱倆既然碰上了就是緣分嘛,提醒你幾句,也算不枉相識一場啦。」

  蘇燦一怔。這小蘿蔔頭厲害,竟然用他說出的話,將他的軍。「你說得對,那我回去嘍。」唉,可惜,想不到初次交手,這樣快就結束啦!

  「去去,快回去。」吳慮噓他。

  「你好像希望我快走?你真的是為我好麼?」蘇燦故作懷疑。

  「哈哈……」吳慮僵笑兩聲,只好拍拍他的肩裝熱絡,希望除去他的戒心。「你這人真愛說笑,有意思得很,我決定交你這個朋友啦!」

  「真的?」蘇燦眼神一亮。

  吳慮瞧他那陽光般的笑臉,明知這人絕非外表看似沒半點心機的模樣,但還是容易讓人卸下心防。「真的,十足真金,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她胡亂地保證。「你快回去吧。」

  「小蘿蔔頭,」蘇燦突地抓起吳慮的手,感覺到這小手滑嫩,竟不像是出身窮困人家,需要成日操勞的手。「你多大了?」他懷疑地問。

  吳慮本想掙脫他造次的舉動,但方纔大方認了他做朋友,此刻突然抽手,只怕他又會認為自己誠意不夠,那不是功虧一簣?只好忍耐著,讓他的手包住她的。

  「你問這做啥?」她警覺地反問。

  蘇燦真喜歡她那對靈活、愛算計的眼,他笑嘻嘻地俯向她。「既然有緣做朋友,那還不如做兄弟,咱們來拜把吧。」

  吳慮盯著他,他雖笑得心無城府,可她就是感覺到他似乎藏著一肚子壞水。

  「呵呵,拜把還得備三牲,沒必要這麼隆重吧。」她今兒個是交霉運啦,竟遇上個糾纏不清的傢伙。

  「沒關係,咱們可化繁為簡。」蘇燦硬拉著她走向一座造景的小橋旁。

  「這位小哥,你別這樣,」吳慮急急低喝,見有些蘇府的家丁已停下腳步觀望他倆。「這可是蘇府,由不得你胡來……哎呦,你做什麼?」

  蘇燦在小橋的這一頭強壓著吳慮跪在地上,而自己也跟著跪下。

  小橋的另一頭,有些正要過橋的家丁,見他倆突然跪地,其中一位是自家的小主子,這可承受不起,急忙退回去,也跟著跪地。

  「小蘿蔔頭,你知道我叫啥名字麼?」蘇燦興致高昂,完全無視於對面那群跟著他們跪地的人群。

  「小哥,咱們快走啦!」她又羞又惱地催促,覺得真是糗得無地自容了。

  「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蘇燦伸出食指在吳慮眼前搖了搖。「人家都叫我阿燦,燦爛的燦,來,你喚一次我聽聽。」

  「阿爛,走了啦。」吳慮欲起身,不想再跟他胡鬧下去。

  「那可不行,咱們還沒拜把呢!」蘇燦又將吳慮壓回地。「而且是阿燦,不是阿爛。」

  吳慮不耐煩地嗤了一聲。「隨便啦,我要走了啦!」

  「好好,我知道你想去找蘇府的管事,對不對?你放心,我既然聽你的話,先回去練身子,這活兒就不會有人跟你爭,咱們快快結拜吧。」

  「……」吳慮無聲地瞪他。好你個阿爛,爛東西,居然暗示她,他給了她好處。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心裡打的念頭,那為何還要跟她結拜?她無財無勢,他到底在圖她啥?

  「我,阿燦,十五歲,與吳慮……」蘇燦仰天一拜,忽然一頓,低頭問道:「小蘿蔔頭,你到底幾歲?」

  「十三。」吳慮不甘不願地答。

  「那我是哥哥嘍。」

  「是愚兄。」吳慮冷瞧他沾沾自喜的模樣。

  「你這小蘿蔔頭還真會損人。」蘇燦樂得哈哈大笑。

  「我瞧你好像被損得也挺樂的嘛。」她冷削。尤其是望著橋的那一頭跟著他們跪的那群家丁,聽見阿爛的笑聲也全跟著賠笑,更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別鬧了,咱們快結拜。」蘇燦笑意不減,又朝天一拜。「我,阿燦,十五歲,與吳慮,十三歲,於今日在蘇府後院的園林小橋前結拜為異姓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場的蘇府家丁全是見證。」

  吳慮被他的一番話搞得瞠目結舌。

  同年同月同日死?還順道攬了這群毫不相干的家丁做見證?

  不,她才不玩。瞧他這人的性子根本不知輕重,要順利活到壽終恐怕不容易,所以要一起死的誓言她可不奉陪。

  「喂,慮弟,換你了。」蘇燦催促。

  「這個……這個……」吳慮支吾了半天。「呃,這拜把的事非同小可,我得回去請示一下家人。」

  「只怕等你回來,這份活兒就讓人拿走了喔。」蘇燦笑嘻嘻地提醒。

  吳慮氣得想捶爛他那張讓人氣得牙癢癢的笑臉,竟然以這份活兒做要脅,非要跟她結拜不可,瞧他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卻是個爛到骨子裡的惡人。

  「你究竟圖什麼?」她猜不透他的用意,乾脆直接問了。

  蘇燦眸光一閃。難得能遇上這麼個愛算計的人,他怎捨得放過?「慮弟,你怎可以誤解愚兄,將愚兄看得如此不堪呢?」他故作一臉受傷。

  他一直愚兄愚兄地自稱,真是見鬼了。吳慮暗嗤。「你叫我阿慮就好,叫什麼慮弟,怪噁心的。」她不耐煩地指正。

  「好,阿慮,快拜吧。別讓對面那群人跪太久了。」他催促。知道這些下人是不敢受他這主子一跪,因此只好全在橋頭那兒陪跪。他要鬧這小蘿蔔頭,可沒興致拖一票人下水。

  「你也知道那些人不知為啥原因陪著咱們跪,可是竟然毫無羞愧之意?」

  蘇燦見她一直推拖,為了達到目的,大聲歎道:「原來之前你說咱們有緣才相識,全是唬卡我的話,你根本一點想跟愚兄結拜的誠意也沒有。」

  吳慮對他的感傷之語根本不為所動,可那些蘇府的家丁卻吃他那一套,大夥兒全對她露出譴責的目光。她想,可別還沒進蘇府,就將這些人全給得罪光了。

  「好啦,拜就拜吧。」她懊惱妥協。

  蘇燦立即擺上笑臉。

  「我早就看出方纔你不過是在裝可憐,奇怪的是,為何卻只有我發現?而旁人全吃你那套?」她心有不平地埋怨。

  「別磨蹭啦!」蘇燦裝作沒聽見她那串嘀咕。

  「我先說好,我的誓約可不與你相同。」她聲明在前。

  「得。」他爽快答應。

  吳慮清清喉嚨,朝天一拜。「上天在上,阿爛和吳慮在下……」

  「是阿燦。」蘇燦小聲地糾正。

  可惡,被他發現了。「好啦!」吳慮清清喉嚨,朝天一拜。「上天在上,阿燦和吳慮在下,今日結拜為異姓兄弟,日後有福同享,有難『自』當,兄要照顧弟,弟『免』尊敬兄,在場的蘇府家丁全是見證。」她將那「自」及「免」字迅速含糊帶過,說完又朝天一拜。

  吳慮拜完起身,見這位爛哥哥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你看啥?」她有些心虛。

  「沒有。」蘇燦笑意不減,也跟著起身。

  吳慮發現那些蘇府的家丁在阿爛起身後,也跟著起身,之後才陸續地走過橋來,而且根本沒人過來質問兩人為何在蘇府的小橋旁胡鬧。

  「他們識得你麼?」她懷疑地求證。

  蘇燦沒有回答,只是提醒道:「好啦,我要回去練身子、強壯筋骨了,你快去找管事吧,別讓其它人搶了這份活兒。」

  「說得也是。」這缺若真要被人搶走,那她這結拜不是結得冤枉了麼。「你也快回家吧。」

  蘇燦是回家沒錯。

  他出了後院繞到前門,由正門堂而皇之地進入。

  「二少爺,您回來了啊。」守門的家丁恭敬地請安。

  「嗯。」蘇燦和善一笑。「可有看見張管事?」

  其中一個家丁回道:「方纔張管事到外頭辦完事才剛進門,這會兒應該在大廳。」

  「知道了。」蘇燦繞過屏風,經過迴廊,穿越林園水榭,正好發現張管事走出大廳。

  「張叔。」他走過去。

  「二少爺,可有事要交代?」張管事拱手請問。

  「我要個書僮。」

  「是,我立刻幫您尋個乾淨利落的書僮。」

  「不用啦,你到後院,那兒有個來尋活兒做的小蘿蔔頭,名叫吳慮,你要他明日就來上工吧。」

  「是。」張管事領命。

  「等等,」蘇燦特別交代。「記住,只要他來上工便成,其餘的話不必多說。」

  「是。」

  目送張管事離去,蘇燦一想到明日上工的小蘿蔔頭發現他的身份時……

  那景況光是用想的,就讓他覺得有趣極了。

  第二章

  翌日——

  吳慮仍穿著小弟吳極的舊衣,開始她生平第一份工作。

  書僮是要做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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