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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井上青 「表小姐,呃,不,是夫人。」秋菊想了一下,確定這稱謂才對,她才繼續說下去,「妳可不可以不要再做烤餅了?」一整個上午吃了近十片烤餅,再好吃的東西都會覺得膩,何況是不怎麼好吃的。 「秋菊,妳快說,方纔這片烤餅妳吃完口感如何?」顧青衿興致勃勃,急著想聽吃後心得。 「夫人,這片烤餅吃完,我什麼感覺都沒,只覺得……」秋菊苦著臉。「很想吐。」 「妳……唉呀,妳真是沒用,才吃十片妳就想吐。」顧青衿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好啦,暫且休息一下。」 聽到能休息,秋菊大大鬆了口氣。 一停下手邊的工作,顧青衿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凳上,垂著頭,兩眼呆滯,像個木頭人。 「夫人。」秋菊喚她,見她文風不動,猜想她定是在思念大爺,不想擾她,便默默收拾起烤餅用具。 顧青衿無精打采的看著丈夫特地買來陪伴她、飼養在竹圍裡的幾隻小白兔。 她的丈夫趙文樂昨晚連夜出發,離開前,他已將所有該安排的全安排好了,不但買小兔子陪伴她,竟還找來被齊燕青逐出府的秋菊和阿九到趙府當下人,還有幾名看起來好像會武功的男子,輪流當差看守。 他還擔心姦夫淫婦的事件餘波蕩漾,為了不讓她再莫名遭罪,他先給她一個簡單的拜堂儀式,讓秋菊和阿九當他們的見證人,拜過趙家祖先之後,她就成了趙家長媳,也是這大宅裡的夫人。 另外,他除了給她一大筆安家費,還給她一箱金銀珠寶,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他沒明講他幹啥去,她也自願當起賢婦不多問,但她想他一定是又去幹一大票劫財的匪類事,縱使她早跟他說過她很好養不用花大錢,但他顯然還是不願放棄土匪這項工作。 唉,她雖極不認同他的工作,但她尊重他,也許他就是當慣土匪了,一時片刻難以捨棄這種驚險刺激又高時薪的好康缺,她也只能睜隻眼閉只眼。 她只希望他有聽進她的叮囑,只能搶貪官奸商,不能奪小老百姓之物,還有,只准劫財,不許劫色,否則他每回出門都帶回一位姨娘,她一定跟他翻臉,外加翻桌。 她縱容他當土匪,已是極限,他若想給這大宅多添一位姨娘,那可是踩到她的底線,她絕不恩准! 「唉!」顧青衿雙肩垮下,重歎了聲。 他離開還不到一天,她就已經開始想念他,這一整個月他都不回來,她的思念怕不迭得比天高? 「夫人,我回來了。」從外頭回來的阿九,手中拿著一迭紙。「我找了一些可以包烤餅的紙,妳瞧瞧。」 一聽,她這才精神了些。思念歸思念,她還是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好過生活,況且夫君雖給她一大筆錢,生活無虞,但人若是好吃懶做,早晚會坐吃山空,而當土匪是無本生意,但賺這錢也不是件容易事,還是省著點花。 反正她閒著也是閒著,又學會了做烤餅,就先上街試賣,如果反應好,以後夫君就跟她一起賣烤餅,不用去幹刀裡來劍裡去的匪類事。 「這些紙怎麼又濕又黏?」秋菊湊過來看。 「這個是買包子包的紙,這個是包鹹粿的紙,還有那張是……」 「看起來好像都一樣。夫人,我不早說了,包東西的紙差不多就這樣,何必還要做什麼包裝紙調查?」秋菊瞪了阿九一眼。「就便宜阿九那張嘴了,這上街一趟,肯定吃了不少東西。」 「我可沒自個兒獨享,我還特地買了芝麻餅給夫人和妳吃。」阿九從一迭紙的最下方,掏出包成一團的餅。「剛出爐的,我怕它冷太快,還用廢紙包了好幾層。」 「又是餅?」秋菊苦著一張臉。「我不吃。」 「夫人,妳吃看看,這家的芝麻餅在街上可有名了,生意好得不得了。」阿九把芝麻餅遞到顧青衿面前。 顧青衿懶懶的看了芝麻餅一眼,雖沒胃口,但做生意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聽阿九說得口沫橫飛,她勉強吃了一口,咀嚼幾下後,雙眼微微發亮。「嗯,還真不錯,挺香挺好吃的。」 不過評論完,她的眼神馬上又變得黯淡,完全沒有再吃第二口的慾望,不是餅不好吃,而是她實在太想趙文樂,完全沒了胃口。 這時她才猛然驚覺,他不知在何時竟已取代她向來最在乎的美食,霸佔她整個腦子。 聽她這麼說,秋菊也跟著吃了一口。「這芝麻餅真好吃,比夫人做的……」差點說溜嘴,秋菊硬將話題轉開,「阿九,這廢紙上頭密密麻麻寫了什麼?」 「這個啊,好像是先前將軍府貼的擒賊告示,這紙也不知為什麼掉到街上角落邊,我正愁找不到比較大的紙包芝麻餅,就順手撿來包了。」 「噢。」見顧青衿似沒察覺她批評烤餅難吃的事,秋菊暗鬆了口氣,邊吃芝麻餅,隨口問:「將軍府丟了什麼東西?」 「誰知道,上頭沒寫,只寫了那賊挺高大,潛入將軍府時,似乎被砍傷了左腳,將軍府貼出告示要緝拿此賊。」 「傷了左腳?這告示是什麼時候貼出的?」顧青衿問。 阿九想了想。「好像幾日前。」 「幾日前。」顧青衿喃喃自語。之前夫君說他腳扭傷,後來兩人裸裎相見,傷的正是左腳,只是包裹住看不出來怎麼傷的,且他長得高大,莫不是…… 秋菊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陡地倒抽了一口氣。「前幾天大爺的腳也……」 阿九慌急的連忙用力摀住她的嘴,低聲警告,「秋菊妳別亂說話!」見她猛點頭,他才放心鬆開手。 三人面面相覷,心照不宣。 見顧青衿惴惴不安,阿九主動表明心意,「夫人,妳放心,我阿九這條命是大爺救的,我絕不會出賣大爺。」 先前他因常給夫人報信,被齊姨娘命人打個半死後逐出蘇府,他又傷又餓沒人理,還好遇上了大爺,他安排他住在客棧,還為他請大夫治療,後又重用他來趙宅當總管,這等恩情,他做牛做馬十輩子都還不清,絕不可能幹出賣大爺這等忘恩負義的事。 「我也絕對不會亂說話的。」秋菊也趕緊表白。她因護夫人太過,惹齊姨娘不快,被逐出蘇府,她找不到夫人,一時間也不知何去何從,窩在蘇府外頭哭了幾日,是大爺發現她,將她帶回來,要不,現下她恐怕還流落街頭。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會出賣大爺,我相信你們,我只是擔心大爺他……」 秋菊突又驚喊,「啊,我想起一件事,就……」 「什麼事妳快說呀!」見她支支吾吾,阿九急問。 「我被趕出蘇府後,因為找不到夫人,又不知該去哪裡,一直窩在蘇府外苦等老夫人,想跟老夫人求情讓我留在她身邊。」見夫人攢眉,秋菊直接道出重點,「我前兩天窩在外牆轉角處,看到大爺去找齊姨娘,不,大少奶奶,雖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大爺拐著腳離開後不久,采兒就從府裡出來,我看見她和守門的阿昆交頭接耳說了些話,阿昆就急急離開,似乎是往將軍府的方向去。」 「大爺肯定是去找秋菊。」阿九斬釘截鐵的道,「他有跟我提過要找秋菊照顧夫人妳,只是我人微言輕,又是被趕出蘇府的,幫不上忙。」 「不過,聽秋菊這麼說,阿昆該不會是去將軍府告發大爺?」秋菊不安的揣測道。 「齊燕青真真太過分了!」顧青衿猛地起身,氣極地道,「不行,我得找她問清楚。」 「夫人,不可以,大爺交代過,他不在的這段期間,千萬別讓妳去蘇府。」阿九惶急的擋住她。 秋菊馬上附和,「大爺也交代我和阿九,沒事別和蘇府的人打交道,況且我也不確定阿昆是不是真的去將軍府通報,我方才只是猜的。」 「就是,齊姨娘和大爺又不認識,再說,大男人幹粗活,磕磕碰碰,傷手傷腳也常見,怎會因大爺傷了腳就去通報將軍府。」阿九乾笑著。 「這麼說也是。」顧青衿頓時放軟了聲調,「大爺真的有交代不讓我去蘇府?」 阿九和秋菊猛點頭。 「好吧,既然大爺都這麼說,那我就不去了。」顧青衿打了個哈欠。「我累了,進房歇會。」 「夫人,我扶妳進去。」秋菊趕緊上前。 「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動還得人扶。」顧青衿漫不經心的說,「秋菊,那邊落葉怎那麼多,等會掃掃。還有阿九,我突然好想吃粽子,你等會上街去買,我一睡醒就要吃。」 「好的,夫人,我馬上去。」 「不過,我進去睡覺,你們千萬別吵我,等我自己醒來再吃。」 「是,夫人。」 見阿九和秋菊誠惶誠恐,就怕沒伺候好她,雖然暗使這招心裡過意不去,但她若不去向齊燕青興師問罪,她心頭的怒氣難以消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