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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蘭京    


  他回以一記少臭美的鄙視。

  隱隱地,她的心揪了一下,卻表現得淡然無波,跟她父親一樣。

  「好了,你們慢慢享用,我先走囉。」

  「你別想逃!」老三報仇雪恨似地追上去。「每次都是你搞砸我們的!」

  倏地,一堵切入姐弟倆之間的巨大背影,擋住老三的視野。那人回眼故作小驚訝狀,挑眉睥睨,彷彿背後沾到一小塊牛皮糖。

  「有事嗯?」

  老三愕然抬望他,又低望擁在他懷中的二姐,一段距離外的爸媽也警覺矚目。

  誰?

  小惠呆了半晌,才想到要抗拒。她不需要班雅明這號人物再出現在她人生中!

  「你不要——」

  「你再不走,我預約的餐廳座位就要被取消了啦。」撒嬌撒賴,他也會。

  「我自己的事不——」

  肩上暗暗鉗緊的力道,痛得她一抽。順著他故作欣然、狠勁擺佈的方向,她霍然對上正要回座的大姐。

  錯雜的心思,難堪的僵局。前有大姐充滿防備的紅腫雙眼,後有班雅明狡詐張開的地獄網羅,她根本進退不得,夾殺其中。

  她才不想跟班雅明這爛人走,可是,她也不能回座。她的存在只會使大姐和弟弟反感,使父母為難。她也想為大姐捧場,無論如何,這場尾牙是大姐費心費力的成果。不管別人怎樣評價,她都站在大姐這方。只是……

  「小惠,要走了?」

  大姐圓瞠的雙瞳中,滿含的欣喜與期望,戳破了她的癡想。

  「嗯。」僵硬的笑靨嫣然,小手柔媚覆上鉗在她肩頭的巨掌。:這是我男朋友,我們今晚有約。」

  「路上小心。」

  「我知道。」

  人與人,背對而去,心與心。也遙遙疏離。唯有剔掉家中不和諧的怪異音符,才能成就一曲完美的全家福。

  現在她只想盡速逃離這裡,跳進地獄深淵也無妨。

  「等一下。」他在他倆一踏出飯店地下停車場的電梯時,拉住急急奔走的小人兒。「戲還沒演完。」

  「我管你要演什麼戲!」

  他一咧嘴角,像在訕笑她不小心震出眼眶的兩、三滴淚珠。

  大手一拉,嬌小的身子重重撞回他胸懷。他毫不客氣地鉗起她的臉蛋,大口熱吻,給她野蠻而肉慾的唇舌糾纏。

  這是他最迷戀的雙唇,毒癮發作似地飢渴吮噬。有多少天他沒能吻到她了?之前強行擄走她的那一周,銷魂蝕骨,卻只令他之後的日子難以忍受。沒有她的溫度、沒有她的氣味,沒有她的聲音,沒有她的存在,他焦躁煩悶得連旁人也跟著不好過。

  他想念她,重重衣物下緊貼著她的雄壯勃起也如此宣告著。奇怪,應該是他掌控了她才對,為什麼卻老覺得是她在鉗制他?

  他的行程亂了、次序亂了、判斷亂了、焦點亂了。但這一切的混亂可以換到她的吻,值得。

  所有的過程都是模糊的,他能記得的只有她的痛聲高吟。她的戰僳、她的緊密、她汗水淋漓的身體。

  不行,這樣下去,他會付出極高的代價,但這嚴謹的理性總敵不過她的一聲矯啼。

  「夠了,別再鬧了……」

  「想要嗎?」他以手指粗魯狂撥,恨死了她的小淫蕩,極致美味的鮮嫩。該罰!「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想而已。」

  多可悲,三十二歲的寂寞男人。

  她難堪地急急抽搐,知道他是在故意整她,可是現在她根本沒空在乎。

  「你在等什麼?」短促的激喘,幾乎令她窒息。

  「你會求我嗎?」他惡意出入。

  「會……」

  哎,她怎麼在心態上還是這麼放不開?

  不過能夠從不懂人事,調教她到今日光景,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不厭其煩地教她各種搏倒他的秘密。他甘願為自己樹立這可怕的小敵人,任她擺佈。

  她終究得到了她想要的。他巨大的充滿,刺穿她深深的空虛,緊密地將她擁入他懷裡。肌膚與汗水灼刺地摩挲燃燒著,小人兒完全籠罩在他濃郁的陽剛氣息裡。

  粗暴的節奏,崩潰的泣嚷,她驚惶地用力環緊他頸項,害怕被拋下,留她一個人在失落裡。她幾乎是以整個身體急急吸吮他,奪走他的靈魂。頓時,他淪為被攻擊者,孤軍深陷敵陣,受到她的柔嫩重重包圍。

  震撼的咆哮,分不清是憤恨,還是狂喜。急劇的衝刺連同他龐大的身軀,沉沉壓在她身上擠揉著,重得令她無法喘息。粉拳不住扑打著他孔武的肩膀,惶惶警告,卻彌不住他失控的迷戀,暈眩地專注進擊,力道大得連沙發都在地板上刮出陣陣尖響。

  欲焰一波波衝擊著她腦門,卻不得呼吸,心肺完全壓在他的胸膛下。班!再不放開,她會死掉……

  「你再玩哪。」他一面懲戒的殘酷挺進,一面對上滴上他汗珠小臉狠笑。「你這小魔頭,簡直寵不得。」

  太過分了!明明是他自己輸不起——

  他還以猝不及防的重吻,刻意抹痛她的唇。

  她在他口中徒勞抗議,氣惱滿盈,還是吸不到空氣。水光大眼駭然大瞠,急切呼救,他卻冷眼觀賞,在她深處興風作浪。

  他到底想幹嘛?!

  過度的官能刺激,衝破了她的極限,纖纖血絲自她鼻孔涓流。細弱的爪痕刻在他臂膀上,小手連抓住他的力量都已耗竭。

  意識遠離之際,一句呢噥暖熱地籠覆她耳畔!

  「你這娃娃太邪惡,我非殺了你不可。」

  第四章

  初識。

  起先他並沒有對她有所注意,只在鐘錶廠商主辦的高爾夫友誼賽中見過。廠商為了籠絡消費金字塔頂層的VIP,開發新客源,常有這種專為名流貴客舉辦的娛樂活動。只是這回跨海辦到香港,加上觀光局熱情炒作,搞得熱熱鬧鬧。

  他是為佳士得秋季拍賣會赴港,被朋友拉來湊興。無妨。只是看到嬌麗的小女生,打球姿勢那麼老練漂亮,但打濺起來的碎草總是飛得比小白球還高,他就好笑。

  簡直是來鋤草的。

  時裝秀場上見過她,PUB裡也瞄到過,賭場裡也有過她的身影出沒。只能說,廠商招待的玩樂行程,老套得令他想打瞌睡,走到哪都會碰到同一群人。而她的所在,總會引來男士們的親近與攀談,形成嘈雜的小蜂窩。

  但她現身在這場私人的小拍賣會中,他不得不矚目。

  這又不是什麼知名的大拍賣會,也沒有積極宣傳,她怎會脫隊逛到這裡來?

  精簡的小會場中,有路過附近商場的閒人,有假作行家的外行人,或附庸風雅的申產階級,收藏新手,以及沉潛低調的真正大買家。

  他很難將她歸類為哪一種人。以她這身典雅富麗的娃娃行頭,應該跟人在置地廣場Cafe  Landmark喝咖啡,或在名牌旗艦店裡晃,為什麼會獨自出現在這小地方?

  外行人不會知道,這場小拍賣會的三流拍品中,偶爾夾帶的幾件冷門畫作,才是真正交易的重頭戲。但賣方消極、買方冷淡,彷彿交易了可有可無的小作品。只有雙方心知肚明,這暗潮洶湧之下的金錢遊戲。

  除非別具慧眼,否則識不出天價珍品——不過來歷有問題,只能冷處理。

  一開始,幾幅俗麗花俏的畫作,場內爭得興致勃勃,滿有個樣子的。一個多小時後,人們意興闌珊,稀疏離去,作品愈來愈不起眼,她也漸漸下耐煩。

  他本以為,她不耐煩的結果,就是走人,不料竟是搗蛋。

  他並不欣賞這番調皮,因為他看中的東西,就快送上拍賣台。

  她總在畫作喊價近尾聲時,介入競購。原本就快成交的作品,給她出價追飆到近兩倍高,突然撒手不玩,讓買畫的人平白多付了大筆銀子。連續幾次惡搞下來,場面的買氣逐漸回溫,昏昏欲睡的人也都開始神采奕奕。

  原來她並不像他以為的那麼嬌笨,精得很。若非絕佳的判斷力與敏銳性,她不會在這麼漂亮的時機放棄喊價,讓對手成交,去當獲勝的冤大頭。

  班雅明在會場末排座位上冷睇拍賣台,台上拍賣官以眼神回應他:這位小姐並非他們布在台下哄抬價格的暗樁。

  他當然知道,因為他們安排的暗樁,就坐在他身旁。

  「誰?」

  「台灣寶豐的二小姐,宗曉惠。班,怎麼辦?要處理嗎?」會不會壞了他們真正的大交易?

  「不要緊,讓她玩。」他精銳觀察到,她一定是在等什麼,只是遲遲等不到,才拿旁人開刀解悶。

  班雅明閒適地撥打手機,坐在前排的執行長隨即默默接應。幾句交談,幾則簡訊暗暗傳遞,以作品撤拍為名,就調動了幾幅重要作品的次序。

  啊,這娃娃等的原來是這個!看她突然閃閃發亮的大眼,他差點笑出來。

  她如果身後再長只小尾巴,一定會興奮地搖搖搖,汪汪叫。

  拍賣作品「鞦韆」,現代寫實派,不是很討喜的題材。一群髒兮兮的礦場小孩搶著玩蕩鞦韆,陰沉暗淡,筆觸潑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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