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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余宓    


  大夫先仔細的診斷柴明湘的傷口,然後看向李悅承,「必須先把她胸口的刀子拔出來,才有辦法進行治療。」

  李悅承製止大夫,嗓音低啞的開口,「我來。」

  一旁的鄭庭兒一臉著急,「悅承哥的身體沒問題嗎?不是中毒了?」

  「毒性已經退去了,我沒事。」西嶽堂的毒粉毒性不強,本來就只是要讓敵人昏迷,再乘機下手殺害,所以只要毒性一過,自然解毒。

  李悅承坐上床榻,凝視陷入昏迷的柴明湘,神情流露不捨。

  「湘兒,很快就沒事了,撐著。」大手握住她胸口上的刀柄,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急忙縮回手,深吸一  口氣,才又握住,毅然拔出刀子。

  這舉動讓她痛得呻  -  吟出聲,胸口噴出大量的鮮血,而他急忙點住她身上的穴道,幫她止血。

  大夫和下人們立刻上前,忙碌的替她上藥。

  李悅承退到一旁,聽著她的哀號聲,黑眸倏地瞇起,冷靜的神情剎那間垮了,頹然不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下人們陸續退下,而大夫也直起身子,伸手抹去臉上的汗水。

  「大夫,她的傷勢如何?」鄭庭兒擔憂的問。

  「幸好沒有傷及致命部位,只要細心照料、勤換藥膏,很快就會好的。」

  「何時才會醒來?」

  「不好說,應該不會太久,請勿擔心。」大夫語帶安慰。

  「那就好,大夫辛苦了。」鄭庭兒交代下人送走大夫,轉頭,見到一臉呆滯的李悅承,拍了拍他的肩膀。「悅承哥,她會沒事的。」

  「她要沒事,必須沒事。」他低喃,眼眸難掩痛楚。

  「悅承哥,你體內的毒才剛解,不宜太勞神,先回房休息吧!」她柔聲勸。

  「不,我要在這裡陪湘兒。」他固執的搖頭。

  鄭庭兒怕他會支持不住,堅持擋在他的面前,有耐性的說:「不可以,你全身都是血,想害柴姑娘醒來又被你的模樣嚇昏嗎?如果你不好好的照顧自己,她會難過的,你捨得她難過嗎?」

  李悅承這才把視線移到鄭庭兒的身上,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低下頭,看著沾滿血的手和衣衫,心臟疼痛不堪。

  「大哥,你來得正好,快帶悅承哥回房休息。」鄭庭兒瞧見走進房間的鄭紹信,趕緊說道。

  鄭紹信才剛酒醒,就聽到他們遇刺的消息,立刻過來探望情況。

  「兄弟,走吧!」他上前,拖著遲遲不肯移動腳步的李悅承走出房間。

  來到走廊上,李悅承開口,「又是葉元得。」

  「我聽說了。葉元得能這麼及時派人暗殺你,和林坤系脫不了關係,他們老早就說好,那塊地恐怕難以取得。」

  「還不一定,也許林坤系的身邊有葉元得的人。」李悅承的神情疲倦,淡淡的說。

  「唉,不管如何,葉元得實在太過分了,仗著皇上撐腰,為所欲為。」

  鄭紹信怒氣衝天,「難道沒辦法將他一軍?」

  「他是個老狐狸。」李悅承的眼眸迸射出怒光,「為了避免落下把柄,還特地從江湖請到西嶽堂的殺手來暗殺,即便咱們知道是他下的指令,也拿他沒轍。」

  第一次遭到剌客暗殺時,他早該有警覺性,想盡辦法搜集證據,今日也不會落得眼睜睜看著柴明湘受苦,卻不能報仇的地步。

  他怨自己太粗心大意。

  「真是棘手。」鄭紹信歎口氣。

  「現在我沒心思管葉元得,一切等湘兒清醒再說。」他的視線飄落在房門前,因為擔憂柴明湘而無法多做思考。

  「知道了。」鄭紹信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顧著擔心她,自己的身體也要照顧,先回房休息吧!」

  李悅承不語,任由鄭紹信拉著離開,回到房間梳洗,然後休息。

  一睡醒,李悅承匆忙穿好衣衫,又奔到柴明湘的廂房守候。

  坐在床邊,他握住纖細的小手,凝視她毫無血色的容顏,緩緩的說:「湘兒,你得快點清醒過來,別讓我這麼擔心……受傷的人該是我,而不是你……」

  打從家道中落之後,他收起眼淚,咬著牙,獨自走過風風雨雨。

  在商場上歷經打擊、背叛,他都不曾感到害怕,不僅鄭紹信說他冷血,連他自己也不禁心生懷疑,是不是不再懂得喜怒哀樂?

  如入涵木明湘受著重傷,意識還陷入昏迷,他突然感到有可能失去她的恐懼。

  現在才明白不是他失去感受情緒的能力,而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可以走入他亂心扉,牽動他時情緒,以至於變得冷血。

  若失去柴明湘,他肯定又會像昔日的自己,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度過一生。

  這樣的人多可悲啊!

  他緊抿著唇,眼眶濕潤。

  「不要讓我變成可悲的人……孤寂的感覺,我受夠了。」沙啞的嗓音充滿濃濃的恐慌,「湘兒,你不會拋下我,你會一直陪著我,不讓我感到孤單,對吧?」

  他伸出另一手,撫摸她的臉龐,深吸一  口氣,重新露出溫暖的笑容。

  「我會一直守著你,若睡累了,別忘記還有我,趕緊醒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離開她的身邊,決心守護她,直到她清醒為止。

  從這天起,李悅承一直在床邊守護她,親自替她的傷口上藥,餵她吃藥,細心照料。

  過了三天,柴明湘的臉色逐漸恢復紅潤,第四天的下午就清醒了。

  她睜大眼,看著坐在床榻邊,閉眼休憩的李悅承,忽然鼻子一酸。

  他的容顏憔悴、消瘦,下顎長出細小的胡碴,原本該是整齊的衣衫變得凌亂,袖口出現皺折,模樣顯得頹廢。

  合該意氣風發的他,何時變成這副落魄的樣子?

  她垂眼,瞧見緊緊握住她的手的大手,心酸了。

  是為了照料她,他才會不顧自己的身體吧?

  歎口氣,她因為他而心疼。

  她想坐起來,卻意外驚醒李悅承,由此可知,他是時時刻刻擔憂她的情況,才會不敢真正入睡。

  「湘兒,你……你醒了?」他眨了眨眼,無法置信。

  是他在作夢?他盼望的人兒真的醒了?

  「嗯。」她點頭。

  「傷口還疼嗎?」他關心的問。

  「一點點,不過不要緊。」

  「那要不要喝口水?」

  她微笑,語帶安撫的說:「你別緊張,我的情況很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看到她清醒,李悅承太開心,情緒一直很激昂,握住她的手還微徽發抖。

  「對了,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

  「怎麼?深受感動?」他企圖用輕鬆的語氣掩飾自己的慌張。

  「當然感動。」她低下頭,摸著發疼的胸口。「好慶幸可以張開眼睛,我以為……」

  「不准你說這種話!」他一把將她抱住,低吼出聲。「你會和我白頭偕老的。」

  「悅承……你說得沒錯,咱們會白頭偕老。」她聽出他的恐慌,自責不已。

  「明白就好。」他恢復以往的鎮定,又問:「還疼嗎?」

  「跟你在一起,讓我忘記身上還有傷,感覺一點也不痛。」她握著他的手,感到不對勁,急忙翻過來,瞧見一道醜陋的症痕。「你的手掌怎麼回事?」

  第9章(2)

  他縮回手,語氣沒有多大變化,「那天我吸入毒粉,那種粉末能夠使人的意識不清,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才會用劍劃破掌心。」

  她的心口刺痛,可以想像當時他多麼害怕自己會暈過去而無法保護她的心情。「不痛嗎?」

  「這麼久的事情,早忘了。」看見她受傷,才讓他感到痛楚。

  「喏,仔細看,這道疤痕恰好在生命線上,這麼長的生命線,代表我可以長命百歲。」

  「真的耶!悅承會長命百歲。」明白他不想讓她擔心,她隨即揚起笑容配合他。

  大手揉亂她的髮絲,眼神寵溺。

  「對了,葉元得還有沒有派人來傷害你?」害怕她昏迷的這段期間,葉元得又派刺客暗殺他,一股恐懼揪住她的心。

  「沒有。」李悅承的眼神剎那間變得陰狠,「他不是傻子,不會在近期內又派人剌殺我,或許怕我會反擊而不敢有所行動。」

  「說的有道理。」

  「你才剛醒來,別多想,應該要好好休息才對。」他放開她,站起身。

  她的眼神透露出慌張一連忙拉住他的衣袖。「悅承,你想去哪兒?」

  「替你倒杯茶。」她搖頭,才剛經歷過生死關頭,太害怕見不到他了。「我不渴,你別隨便離開我」

  他凝視神情恐懼的她,心房隱隱作痛,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好,我不走,一直在這兒陪你。」他抱住她,輕拍她的背。

  柴明湘站在書房外,敲了敲門,輕聲詢問,「悅承,可以進去嗎?」

  李悅承從書堆裡抬起頭,「可以。」

  不一會兒,書房的門被打開。

  她走進書房,瞧見他還坐在書桌後,語帶好奇的問:「還在忙?」

  「剛和紹信談完事,還有些土地的卷宗得看。」

  「聽說葉元得不買地?」她點頭,提起小童說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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