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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朱筱熹 首先,當她昏倒在路上時,是一位正巧開車路過的華僑救了她,並將高燒囈語不斷的她,一路飛車送到醫院,並聯絡因她一直沒有回去而心急如焚的外婆外公。 那時她燒到四十一度,甚至並發急性肺炎,因為她先天體質就比一般人虛弱,受了這麼嚴重的風寒再加上雨淋,就怕連壯漢都承受不住,更何況是她? 所以她病情嚴重到一度呼吸衰竭危及性命,就連經驗老道的主治大夫也束手無策,只能聽天由命。 那時媽媽每天除了守候在病床邊照顧她以外,其餘的時間全花在到處求神問卜上頭,後來終於透過友人指點,找到一位參佛多年的大師救助,大師勘破天機卻無法洩漏太多,只指點媽媽回家後要立刻將她改名為席舫因。 大師有言,席舒嫚這名字前世羈絆,今生償還,情孽太重,兼以陰柔過甚,對於先天身子骨柔弱的她一點助力都沒有,只有壓垮的份,改名席舫因,取其中道,舫舟速行斷其因果,強身康健,否極泰來。 媽媽後來跟她說,家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替她更改了身份證明文件及戶政數據,並且在她耳邊不停的呼喚她新的名字,竟真的扭轉乾坤,出現奇跡。 久久不降的高燒奇異的退了,呼吸也恢復平順和穩,不再夢發囈語及盜汗,兩天後,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雖然之後她仍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調養,但大病初癒的她卻真如大師所說,在改名之後,漸漸強身康健、否極泰來。 然而,身體的病痛痊癒了,但,心裡的傷呢? 轉回台北就讀之後,她就失去翟浚謙的音信了,曾試探性的問外婆,那個總牽著腳踏車陪她回家的男孩可有消息? 情感千回百轉,她只想知道,他,曾經試著找過她嗎? 然而,心思細膩的外婆想必早察覺她的女兒心,也許是怕她難過,外婆總是安慰她,畢竟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很多人、很多事皆無法深刻,對她、及埔裡認識的所有人的生命來說,都只是人生中的一個過站,要她看開點,勿掛念在心。 外婆雖沒明說,她卻已心下瞭然。 曾經的相知,到頭來竟換得這樣的無消無息、不聞不問啊!她原以為自己會多些份量的…… 卻也是從那時起,十四歲那年的秋天,從此成為她記憶中的禁忌—— 「你認錯人了。」席舫因垂下眼簾,後退了一步,「謝謝你的幫忙。」低聲道了謝之後,她轉身要走。 「等等。」翟浚謙先一步拉住她的手,口氣急促的問她:「我是翟浚謙,你忘記了嗎?」 席舫因刻意低著頭不看他,她知道自己這些年來變了許多,沒想到他竟然還可以一眼認出她來,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我不認識你,你真的認錯人了。」 「我不可能認錯的,你是席舒嫚。五年前你曾轉學到埔裡,那時老師還要我好好照顧你,你記得嗎?」翟浚謙不願相信曾經共有的記憶之於她卻如此淡薄,拚了命要她想起。 她真的忘了嗎?他的眼神瞬間一暗。 「抱歉,你真的認錯人了。」席舫因堅定的一字一句說。 然而在堅強的表象下,卻是她依舊脆弱的心。 怎麼可能忘記?她花了五年的時間試著遺忘,他的影像卻愈見清晰,如果忘得掉,又何來再次見到他時的心疼? 五年了,儘管他曾經待她殘忍,、但這五年多來在記憶的迴廊中,她卻依然戀戀不捨,一直無法忘懷。 她好氣這樣的自己! 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力道之大連書都震落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教她驚惶失措。 翟浚謙蹲下幫她撿起書,再次遞給她時,她卻不願伸手去接。 「舫因,發生什麼事了?」黃嘉文循聲趕過來好友這,發現她正和一個高大的男孩子面對面僵立著,「哇!是翟浚謙耶!舫因,你認識他啊?」 看看花樣的好友,再看看出色的翟浚謙,她狐疑的脫口而出:「厚!有姦情喔!」 席舫因燒紅了臉頰,嚇得趕緊搖頭,吶吶的否認:「哪有?我又不認識他。」 她退到黃嘉文身旁拉住她。「我想回去了。」 翟浚謙看著她的眼神讓她莫名的難過,沒來由的讓她想逃離。 「是喔,你資料查好了啊?」黃嘉文原是覺得這兩人間有點蹊蹺,但看到新生中傳奇人物的興奮,讓她一時忘記要繼續追究下去,趕忙呼喚其它好友:「宥瑄、涵瑀,快點過來,翟浚謙在這裡耶!」 「真的嗎?」聒噪的女孩一下子全圍了過來,阻在席舫因和翟浚謙之間。 翟浚謙在窮於應付之餘,忽然覺得女同學喚她「舫因」這名字有點耳熟,印象中好像有人跟他提起過。 他仔仔細細回想,猛然想起張正傳前不久才跟他提過,中文系有個叫席舫因的女孩子。 席舒嫚、席舫因,巧合的都姓席這特殊的姓,總不能她們倆是雙胞胎吧? 即便是雙胞胎,席舫因也不可能不認識自己的姊姊或是妹妹,他的心曾有一瞬懷疑,但隨即被自己否定。 她絕對是他認識的席舒嫚沒錯。 儘管她現在看起來健康開朗多了,但她看他的眼神,仍是五年前那善感而且容易害羞的女孩,他決計不會認錯。 重點是,她為何要刻意裝成不認識他? 如果她仍生氣之前的事情,難遣五年來她的外婆都沒有轉達過他的歉意嗎? 曾做過的傻事日復一日像伽鎖般囚鎖著他,他無法掙脫回憶,他還欠她一句道歉。 「對不起!」他朝她大喊。 安靜的圖書館因為他突來的道歉而變得鬧哄哄,眾人交頭接耳,不知到底是誰這樣沒禮貌,在圖書館裡大吼大叫? 正當一切都亂成一團時,席舫因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隔著遠遠的人群,這才能好好的仔細的看他。 他比印象中的那個男孩高了好多,還記得以前的他還矮她半個頭呢,如今卻高出她十公分有餘,變得挺拔而結實。 曾經開朗燦爛得一如陽光,現在的他,朗笑依舊,但俊逸的眉宇之間卻鎖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滄桑憂鬱,早已過了為賦新辭強說愁的年齡不是?但這樣矛盾卻更增添他獨特的魅力,猶如陽光下的陰影,總叫人心生遺憾,卻又不免想靠近。 但,不變的仍是女孩子對他的崇拜和仰慕。曾經,她不由己的失足點過這彎清淺,這一刻,她卻是決絕不願意再讓自己淪陷一次。 「席舫因!」翟浚謙禮貌性的排開身邊包圍著的眾愛慕者,來到她面前。 牽起她的手,他將《三國演義》放在她掌心,傾前,用只有他們倆才聽得到的聲音對她說:「不管你是席舒嫚還是席舫因,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忘記我,但我有把握,我絕對會讓你再也忘不了我。」 話才說完,他露出五年前,戲譫她時那賊兮兮的笑容,帥氣而又充滿自信。 就當她忘記他好了,他告訴自己。 逝者如斯夫,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既然已經知曉她的消息,就算要重新開始,一切也都還來得及。 但這一次,他會懂得珍惜…… 席舫因過了一個禮拜耳根不得清淨的日子。 都怪翟浚謙那日在圖書館時,故意在她耳邊說悄悄話,做出那樣引人猜想的曖昧舉動,害得她想不聲名大噪都不行。 接下來幾天,蜚短流長幾乎傳遍整個系所,好在翟浚謙之後都沒有再出現過,總算稍稍平息了這無端引起的波濤。 然而,她的心情卻怎麼都好不起來。 「發呆?真難得喔,呵呵!」黃嘉文取笑她的魂不守舍。 「我哪有?」席舫因急忙反駁。 「我還以為你在想翟浚謙呢!」 席舫因不解,為何大家都認識翟浚謙,入學也不過短短一段時間而已。「他很有名嗎?」 「是啊!」黃嘉文故意抬高音調,誇張的說:「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耶!不過你很少參加繫上的活動,所以不怪你不知道。」 「怎麼說?」席舫因追問,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好像太過於在意他的事情。 「就新生杯男籃賽啊!」對於一個月前,各系所聯合舉辦的新生杯球類聯賽,黃嘉文此時還津津樂道:「翟浚謙他們資工系喔,球技簡直是遜斃了!」 「怎麼會?他打籃球很厲害啊!」席舫因很訝異,她一直都還記得翟浚謙馳騁籃球場上的風光,他的球技怎麼可能像嘉文說的這麼差? 還好太過興奮的黃嘉文,絲毫沒發現好友洩了底,猶自陶醉的說:「我說的是他們繫上的男生。厚!一個一個跟軟腳蝦一樣,還好翟浚謙一個人全場獨撐大局,資工系的每場球賽都好像他的個人秀一樣,他力挽狂瀾、扭轉乾坤、飛身灌籃……哇!簡直跟神一樣,超帥耶!而且還有新生杯男排,也全都是靠他一個人喔,讓資工係獲得乙組籃球排球雙料冠軍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