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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戲子璇    


  「塗心寧,你根本不需要贖什麼罪。我已經想過了,談感情,本來就是彼此心甘情願,沒有誰對誰錯。就像當初的我,是我甘願無私地對你好,而你也只是做了你認為對的選擇而已。」可是人生總是這樣的,只能向前走,無法回轉。過去的,也必須過去。他又說:「現在,你應該想的不是在我身上得到幸福,而是你未來可以跟什麼人一起擁有幸福。如果你的手術成功了,為什麼你不把它當成是一次重生,去追求更好的未來呢?」

  連過去最重要的人都挽回不了,誰又有把握自己會有更好的未來?

  關在小屋裡不見天日、無人陪伴的日子在塗心寧心中一一湧現,強烈的恐懼感再次油然而生,即使只有一次,她也不願再經歷那些折磨。

  她完全不願承認,此時她剝奪的是,那個她口口聲聲說最愛的人好不容易才再次擁有的幸福。

  但是……

  管他的!即使他不愛她也無所謂,即使沒有尊嚴也好,她再也不要一個人……

  驀地,她鬆開衣裳,連身洋裝應聲攤落地面,展露出她纖瘦的身體線條。

  「你幹什麼?!」齊辰志一驚,沒料到她有此舉,連忙抓起一旁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你忘了我的心,難道也忘了我的身體嗎?」她將大衣往地上一揮,毫不避諱地解開胸罩,脫下內褲,裸裎在他面前。「你都忘了嗎?這每一寸皮膚都是你碰觸過,也烙下愛的印記的。」

  多病的塗心寧,身形十分瘦弱,及腰長髮若隱若現地遮在胸口,帶著一種病態的美感。

  她緩緩走向前,想屈身擠入齊辰志懷中。「你再也不想抱我了嗎?就像以前那樣,吻我、佔有我,告訴所有的人,我是你的女人,誰也不許靠近一步。」

  這麼多年來,這個女人也一直在折磨著自己,如同他一樣。

  只是這樣又能留住什麼呢?

  「塗心寧,你醒一醒!」他用衣物覆住她,在她掙脫以前,將她壓進沙發裡,「我們不再相愛,這樣做跟動物有什麼兩樣?!」

  塗心寧的理智已經完全斷了線,激動地放聲吼著:「那你為什麼不愛我力:我一直都愛著你!為什麼你變了?!」

  「多少年了,我們都在折磨自己,放不下的過去成為生活裡不快樂的根源。如果我們早一點想通,早就各自擁有更好的幸福了。」他看著她,眼裡是諒解,「我想通了,也醒了,希望你也能。」

  塗心寧沉默著,放任眼淚狂亂地奔流。

  「三十年來你一直為別人活著,報你父母的恩、還你我之間的感情債,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能讓你重生,你為什麼不好好把握?」多少年來,他也拿恨和自己過不去,搞亂了生活,更差點錯失了幸福。過去的事就隨著記憶遠去吧,他不需要,也不再充滿怨懟,希望塗心寧也能夠瞭解。「你放心,我會陪你做完手術,但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淚眼模糊中,齊辰志此刻理智的對談,比她記憶中的他要成熟許多,讓她感到陌生。

  果真,時間的淬煉早在不知不覺間,將齊辰志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無法再用回憶和他相處。

  他的話還在耳邊,她也問了自己,這些,真的還是她想要的嗎?

  思緒紛亂之中,她問了齊辰志一句,「你知道梁若瑤就要出國了嗎?」

  「你說什麼?」這個消息,簡直讓他無法呼吸。

  「記者拍到我和她在車上說話的那天,她親口告訴我,她要出國了。」

  她真的要走了?

  一陣恐懼感席捲他心頭,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這樣的念頭,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不,他不能……如果再也見不到她,心裡好不容易萌芽的歸屬感,該如何是好?

  她必須留下來。

  他必須把她留下來。

  他猛地一轉身,飛速衝出辦公室。

  他在辦公室門前被緊跟在後的塗心寧追上,她只草草地披上大衣,看起來很是狼狽。

  「只剩一天,你還是不願為我留下嗎?」塗心寧問,但心中早有了答案。

  她明白齊辰志已經變了,她和他相愛的一切早已成回憶,留不住,也沒有機會開展。

  「塗心寧,對不起,我不希望你獨自面對病魔,但是現在,若瑤也是一個人在面對孤獨與寂寞。」無法再澆熄心中強烈想要見到梁若瑤的渴望,他決定順從自己的心。如果人生注定會留下遺憾,那麼他只能盡力保護心裡最重要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是梁若瑤,不是塗心寧。「我可以請最好的看護照顧你,但……我不想失去若瑤,我真的很愛她,我不想再過著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

  「他愛她」、「齊辰志愛若瑤」……這些字眼在塗心寧腦海裡流竄。

  從她再次出現之後,他一直稱呼她的全名,卻稱梁若瑤為「若瑤」;他不願意多看一眼身在眼前的她,卻總是想著飄然遠去的梁若瑤。有太多證據能夠證明他的心早已屬於梁若瑤,只是她一直不願相信。

  她突然發現,她從梁若瑤那裡搶來的男人並不是齊辰志,而是一個失了靈魂的空殼。

  她要這個空殼又有什麼意義呢?

  第9章(1)

  清晨的桃園國際機場已滿是人潮,各個旅客懷抱不同心事,期待的、繁忙的、離愁的,準備前往不同國度。

  梁若瑤在航空公司的報到櫃檯前,接受了她在台灣最後一批的媒體訪問。

  閃光燈不停閃爍,吸引了來往人潮的目光。

  「梁小姐,日前八卦雜誌拍到你與婚紗公司負責人一起共進晚餐的畫面,這是不是表示你與對方正在交往呢?」女記者直接切入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經紀公司都回應過了。我和齊先生只是工作上的合作關係,一起吃頓飯也就僅止於應酬,並沒有其它的關係。這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吧,任何人都可能和自己的合作對像有聚會共餐的機會,不是嗎?」

  梁若瑤淡淡地說。

  今天的她,畫上了淡妝,麗質天生的臉龐神清氣爽,一頭流瀉的長髮梳向腦後,紮成馬尾,突顯出她極為上相的五官。

  她要保持在最佳狀態,也對旅行充滿期待,一踏上法國的土地,就是最好的新開始了。

  「那麼,和塗心寧小姐在車上談話,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另一家電視台的記者搶著發問。

  「這是有些誤會,不過不是我和塗心寧小姐之間,而是大家對雜誌照片的解讀。我和塗心寧小姐並不熟識,只是在絢風公司樓下偶遇,所以我送了她一程,就這麼簡單,也沒有什麼談判不談判的問題。」對著鏡頭,她早已練就不疾不徐的優雅,「大家都知道我接下來的行程,我即將前往法國和當地模特兒公司合作,如果順利的話,我就有長期留在法國的打算。所以,我無法在台灣經營任何感情關係,長距離戀愛太辛苦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在異國碰上我的白馬王子。」

  「若瑤,那今天要出國的事,齊辰志先生知不知情呢?」記者仍不死心地追問。

  「我想,沒有特別通知齊先生的必要。因為,之後只要他打開電視機或翻開報紙,不就知道了嗎?」梁若瑤戴上太陽眼鏡,對眾家媒體揮了揮手,「不好意思,我必須入關了,今天謝謝你們來為我送行,謝謝大家,謝謝!」

  梁若瑤拉著手提行李,在經紀公司的護送下,穿過重重人潮,進入了海關。

  半個小時後,她坐在舒適的頭等艙,看著窗外的高樓越來越小。

  前一刻還身在故鄉的她,這一刻已漸行漸遠。

  結束了,在台灣的愛恨情仇。

  熟悉的工作環境、位在內湖的小屋、好多年來的回憶,以及那讓她最揪心的男人,都拋在腦後了。

  心還是刺痛著,但即使是多麼不捨,總有一天,也都會過去的。

  她收回視線,閉上了眼,以避免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非旺季的頭等艙空蕩蕩的,沒有太多乘客。

  安全帶指示燈熄滅之後,她喚來空姐,表示自己想補眠一段時間,請空姐在她醒過來以前,不要為她送餐或打擾她。

  沒想到空姐離開沒多久,她又聽到有人喚了她一聲。

  「我不是說了,在我醒來之前不要打擾我嗎?」她無奈地睜開了眼。

  站在她眼前的並不是空姐,而是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相見的,林曉書。

  「林曉書?」梁若瑤不解地看著她。

  「若瑤,好久不見了。」林曉書說完,便在梁若瑤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公司並沒有安排——」

  「公司沒有安排我到法國去工作,難道我就不能到法國散散心嗎?」林曉書打斷了她,滿不在乎地說:「反正,我和公司的合約上個月就到期了,並沒有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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