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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洛彤 「為什麼要去擋槍,你有幾條命可以這樣玩?!」他的眼眸因為她的痛楚而黯淡下來。 人命如此脆弱,她一個如此纖細,感覺被風一吹就會倒下的女孩兒,連著兩次受了槍傷,不但不喊痛、不喊苦,還如此倔強?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御堯的手驀地收緊,他好想狠狠的揍昏她,更想狠狠的吻暈她。 但是此時,他卻什麼都沒辦法做,只能心慌,只能無措,只能……擔心她會就這樣離開他。 他看起來……好緊張,甚至是好害怕。 看苦御堯痛苦驚惶的表情,夏曼不知為何竟然感覺到一絲快樂。 每一次,總得要到這麼危急的時刻,她才能隱約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 多麼可悲啊,卻又不肯放手的自己。 總是要到這麼痛苦的時刻,才能嘗到一些他的愛意,聊慰她痛苦渴望的心靈,那樣的愛,教她心酸難受。 「我就是任性,我就是不懂事!」夏曼漠視疼痛帶給她的暈眩,她咬牙對著他放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在他的心口上。 「我就是要死在你面前,讓你一輩子為我內疚,為我難過,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接受我的感情……」 夏曼其實無意折磨他,因為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心裡最誠摯的話語。 她或許任性、或許嬌蠻,但她只是愛他,只是想要他的愛。 他如果不愛她,那她或許還能轉身就走,維持她僅有的尊嚴,但是他明明就愛她呀! 他只是該死的為了身份,為了莫須有的外在條件而拒絕她,這樣教她要如何死心? 什麼叫不配?什麼叫門當戶對? 如果沒有愛,配得上又如何,門當戶對的結果,只是多了她一個怨婦,世界會比較和平嗎?她就能因此得到幸福嗎? 「你以為死了,一切就都解決了嗎?」御堯大吼,生氣她對生命的輕賤。 夏曼心痛地望著他,和他深眸相對,久久不能栘開…… 他終究還是不懂她。 「我知道事情不能解決。」夏曼很無力,心一整個被傷得透徹。 「那你還去擋槍?」御堯怎麼也無法理解,性命交關的瞬間,她哪來的這股勇氣。 但夏曼的答案,給得既簡單又明瞭。 「因為,我不能讓你死……」 夏曼嘔出一口血,那血映照出御堯的眼,他從不落下的淚,瀰漫了他的眼。 御堯覆雪的冷淡心房徹底被融化,淚水泛上眼梢,那一滴、一滴,因她受傷而落下的眼淚,此時彷彿都在嘲笑他的愚昧。 她,是這樣的愛著他。用生命在愛著他! 御堯紅了眼,那是多麼溫柔卻又痛極的領悟。 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她好,所以才用力的將她推開。 卻沒料到,在他用盡一切言語傷了她之後,她還不顧一切的跑來保護他。 話說得決絕,只是為了要讓他內疚。 但最根本的原因,她只是不希望他死。 一個人,還能承受多少愛意? 一個人,還能付出多少勇氣? 為了他,夏曼全都豁出去了,不顧一切的挺身而出。 那身為男人的他,還需要再考慮些什麼嗎? 她終究只是個嬌弱的女孩兒,因為失血過多,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臉色瞬間刷白,驀地暈了過去。 「夏曼!」 看著她昏倒在他懷裡,御堯全身劇烈地顫抖著,從頭到腳無法克制,急遽地震顫著,胸口的疼痛開始向四肢蔓延。 不要離開我!疼痛太苦,教他幾乎只能無力的抱住她,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血液,他甚至無法呼吸,心痛得不能自己…… 那一刻,御堯再也無法忽視他內心對她的渴望與悸動,再也無法讓她孤獨一個人,繼續守著愛情心痛。 「夏曼!這一輩子,我絕對不會再辜負你。」 第十章 同樣的折磨又重來一次,這一次御堯連離開都不願意,寸步不離的一直在床邊守著,並回想著那天的情形。 她已經昏迷了很多天,傷勢並沒有好轉,精神看起來也更差了,醒來的時間少得可憐,就算睜開眼睛,也總是迷迷糊糊,連人都記不清、看不明。 這是她為他所受的苦,他記下了,牢牢的記在心裡。 於是,她昏迷幾天,他就在床邊守候幾天,整夜不曾合眼,讓自責不停折磨著自己。 其實,她為他受了那一槍,他感到非常意外。 之前,她替夏長峰承受的那一槍,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因為自己的至親處在危險之中,她有足夠的理由去救她的父親。 但,為什麼要救他呢? 他只是個一直把她推開的男人,自私的守著自以為是的想法,完全忽略她心中的渴望。 在那性命交關的當頭,她竟然還能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為他擋下子彈,那一刻他終於相信,在她的心底,她是真真切切的把他看得很重要。 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 第一次有個女人,把他擺在自身安危之前,他從來就不知道,她是這樣深愛著他…… 古語言:「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她,不但沒飛,還為他付出了一切,毫無保留,而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是。 「曼兒還是沒醒嗎?」 夏長峰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御堯隨即站起身來。 他搖了搖頭,其實她醒來的狀況,跟沒醒時無任何差別。 夏長峰的眉頭緊緊蹙著,看著臉色蒼白的夏曼,心情十分沉重。 醫生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那為什麼夏曼總是處在半夢半醒之間,精神不濟到近乎恍惚且視而不見的地步。 夏長峰歎了一口氣,眼下知道,夏曼除了外傷,更嚴重的是心病折騰。 「御堯……」夏長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決定要跟御堯好好聊一聊。 「老爺,小姐的事我難辭其咎,就算要我一條命,我也毫無怨言,但是……」御堯話還沒說完,竟然霍地雙膝往地上一跪。 夏長峰的眉頭蹙得更緊,一句話也沒說,等著御堯把話說完。 「就算要我一條命,我還是要向老爺請求,請您把小姐嫁給我!」御堯低下頭 去,將所有的弱點全展現在夏長峰的面前,用他全部的忠誠,試圖換取夏長峰的交付。 夏長峰的表情仍沒有一絲改變,看著第一次對他屈膝下跪的御堯,眼裡有著隱忍過後的情緒。 「你知道……我老歸老,功力卻不差,只要一出手,我就能馬上殺了你。」夏長峰語調平穩,盯著御堯的頭頂蓋。 「我知道。」御堯仍舊保持示弱的姿態。「但是為了夏曼,我希望老爺能給我一個機會。」這是他深思之後的決定,也是個破釜沉舟的決心。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在要求我,讓我將心肝寶貝交到你手上,而你卻是那個讓她一直受到傷害的男人。」夏長峰表情冷凝。 「我知道我該死。」御堯沒有推卸責任,反而一肩擔下。 「但是她為我做了這麼多,也該是我為她付出的時候,從今往俊,不管是笑、是淚,是快樂還是痛苦,我都要更加珍惜她,再也不互相傷害,往後的路,我都要陪著她。」 夏長峰一句話也不說,似乎正在慎重考慮著。 其實,這本來也是他的打算。 寶貝女兒的心事他怎麼會不懂,只是他的想法與御堯之前一樣,只想給她更好的,卻沒去考慮,那是不是她想要的。 如今,他知道曼兒為了御堯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樣的她,要怎麼嫁給別人? 罷了,魯家的婚事就由他去退婚吧,接連訂婚、結婚都出事,想必魯家也有退婚的打算,他就來個順水推舟,結束這一切。 正當夏長峰就要開口說話時,訝然發現床上的夏曼不知醒了多久。 「曼兒。」夏長峰迎了過去,一張老臉充滿期待。「你嚇壞爸爸了。」 夏曼看了夏長峰一眼,慢慢的扯出笑痕,眸光卻定在他身後的御堯臉上。 「我聽到了……」夏曼用著極為虛弱的聲音開口,語氣急切又擔憂。 夏長峰的眉頭挑高,不知道女兒聽到了什麼。 只不過,女兒的視線不在他身上,這一點,他可是清清楚楚。 他在心裡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女兒養大了,終究是別人家的,一點兒也不在乎他擔心到頭髮都斑白了,她卻一心只惦著心上人。 「好,我去找醫生聊聊。」夏長峰決定暫時不當電燈泡,將一室安靜還給默默注視的兩人。 御堯朝她走了過來,大掌輕輕靠上她受傷的肩胛,深邃的眼注視著她的傷,黑眸中透著一絲不捨。 「痛嗎?」御堯開口,俊朗的面容上有著難得的溫柔,眸光炯亮得像深夜裡的星子。 夏曼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迎上他俯視的眼,在四目相接下,流朌間隱藏的激動緩緩傳遞著。 「我聽到了。」夏曼固執的重複她剛才所說的話,大眼直勾勾的望著他,不容他閃躲、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