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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幽然的歎息,輕如柳絮。「你要帶我到何處?我腰酸了。」

  不必急於一時,她不問了,他的痛處是死穴,不容碰觸。

  說實在的,青蓮有些失望,以及些許的落寞,雖然他眼中有她,可是她仍進不去他深鎖的心扉,無法對他的傷痛多一絲療慰。

  也許她開始不滿足了,想要更多的他,悸動的心沁人人的慾念,她變得越來越貪心了,也越來越不像清冷自持的青蓮仙子。

  「帶你去賣。」運氣而行的人是他,他都不喊累了,這女人居然覺得腰酸。

  「好,分我一半,五五分賬。」商人的機巧她學了九成。

  「你……」目一瞠,風寄傲訝然地瞪著她。幾時性冷的她也學會說風趣的俏皮話了?

  剛硬如石的面容微微鬆動,厲色稍減,風寄傲以深幽的眼神注視面帶笑意的佳人,一抹他所沒發覺的柔情湧上瞳底。

  風停止了,雲也不再流浪,一股涼涼的地氣迎面而來,半是清爽半是沁涼,四周的林木沙沙,卻也別有一番懷古思幽之情。

  落了地,眼前出現一片動人風貌,粼粼灑下的水氣泛著炫目光彩,有紅、有黃、有藍、有旋舞的七色虹影,變化著萬種風情。

  飛濺聲淙淙,流瀑的山泉由石縫問傾洩而下,遠望如銀龍飛天,衝上雲霄,浩瀚的氣勢驚似地動,轟隆轟隆地龍嘯山林。

  「這地方有……蓮花?」青蓮為之動容,眼柔唇揚的面露驚喜。

  流泉之下竟是水面如鏡的深潭,潭中浮蓮千百朵,朵朵千嬌百媚的盛放著,搖曳生姿的婀娜,散發出濃而下冷的清香。

  平靜潭面下的水流動著,濯滌出蓮的清艷,水珠滾動在蓮葉上,透著琉璃光彩,聚滴成窪地形成小小地塘,有只蜻蜒停在上頭。

  此時的靜謐是純然的美景,沒有人聲的紛雜,亦無世俗紅塵的氣息,絕美如遺世獨立的空谷幽蘭,自在地隨四季更替而美麗。

  「試試看這水溫,包管你終身難忘。」風寄傲的神情帶著些許得意,十分滿意她臉上驚艷的歡喜。

  「水溫?」她微惑的偏著頭,纖指輕觸水面,「呼……好冰!」

  怎麼會冰得如雪?由指尖冷進整只臂膀,驀然一凜。

  「這叫冷泉,是女子美膚之聖泉,浸泡其中能膚細肌嫩、宛若蓮辦般細緻白皙,吹彈可破。」清腹穢,濯體惡,污濁不生。

  美目倏地一瞇,氣抽入鼻。「你不會那麼做吧!這泉水會冷死人。」仙亦然。

  「不會什麼?你倒是說來我聽聽。」周寄傲眼露興味地撫過細滑玉臂,一抹幽光一閃而過。

  「不、不行,我一定會凍死。」她堅決的後退,不肯屈從。

  「我陪你一起死。」真要凍得死人就不會令人趨之若狂了。

  「什麼?!」

  尖叫聲未起,水波先濺,仙子輕盈的身影終究敵不過男人的蠻橫,青蓮一有逃走跡象,如影隨形的大掌順勢一攬,指纏纖腰拋出臂彎。

  撲通一聲,人落水揚,濺起的水花和虹影相輝映,出水芙面更顯嬌美,低溫的流泉凍出桃腮暈酡,紼麗旖旎好不動人。

  蓮在潭中,人在蓮間,點點美色綴著湖光山色,終究是人比花嬌,或是花色襯托出人兒的柔美,那一瞬間的青蓮竟美得讓人忘了呼吸。

  「好美……」風寄傲忘情的低喃,掬起垂柳般的柔絲輕握掌中。

  人間僅有的絕色。

  「嘶……好冷!」她覺得四肢都快凍僵了。

  冷泉,顧名思義自是冷得寒徹骨,叫人難忘凍冽的滋味。

  「很快就不冷了,你會發現它是人間美味。」暗沉的黑眸盯著水面下兩朵雪藕,玉潤珠圓地誘人採擷。

  「人間美味?」他犯傻了嗎?竟用美味來形容眼前的景致。

  胸前一顫,青蓮微微咋舌,霎時明白他口中的美味指的並非荷生綠波的美景,而是她這朵活生生的清蓮呀!

  「你穿太多了,少穿一件才不覺冷。」他伸手一揮,扯下她蔽體的外衣。

  這是什麼謬論?為好色找借口。

  單衣微掀,香肩玉露,裊娜纖巧,嬌艷輕靈,半點紫雲染嫣色,酥胸羞掩透著含露嬌輝,水媚腰身疑無骨,若隱若現地遮下住春色。

  青蓮雖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她已被健壯的男性胸膛迷惑住,兩眼睜大的盯著寬厚胸膛逐漸逼近,身上衣物也一件件減少。

  不識銷魂味,不知人間極樂。她此刻腦中浮現這句話。

  「這是不對的……」青蓮虛弱地低哺,推拒的柔荑反而攀向健背。

  「得享歡愉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絕對沒有錯。」就算有錯也是她美得太誘人,叫人情不自禁。

  風寄傲裸身將她抱離水深處,就著淺水灘一嘗初綻的紅杏,不讓她醉人的風華溜掉,一再以唇舌吞噬她口中的嬌喘。

  流泉飛瀑,荷心輕顫,花開三月猶帶春,見羞的林鳥飛向葉密處,斜照的落霞移至山腳下,一場雲雨竟是情縫時。

  風,帶著涼意地催人早歸。

  重帳深下莫愁堂,臥後春宵細細長,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唯教桂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未妨惆悵是清狂呀!

  「還是錯了……」青蓮失神的哺語,枕臂相偎。

  「是錯了,看你下回敢不敢無動於哀,一點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他要她無時無刻的惦著他,不可一日或忘。

  「錯在遲了十四年……」她早該一嘗人間情愛,以致錯失了多少極樂。

  「你說什麼?」他沒聽到「十四年」,光那句「遲了」就夠他火冒三丈。

  風寄傲從不認為自己是善妒的人,但她的話讓他無法等閒視之,那句「遲了」到底是為了他有感而發,還是為她錯過其它男子?

  他很介意,非常介意,礙於顏面問題又開不了口,氣悶在胸,陰沉著的臉不似剛由魚水之歡得到饜足的得意,反而陰鬱得令人遍體生寒。

  「你喔!又在揪什麼心,我人就在你懷中,還有什麼不滿足?」人前威風凜凜的冷面莊主,人後卻是愛耍性子的大男人。她暗笑。

  「人在心也在嗎?」他雙臂收緊,勒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青蓮一頓,眼波流轉如媚,「試問你的心在否?」

  「是我先問你,不要岔開話題。」他兇惡地翻身將她置子身下,橫眉冷豎。

  「你心有我,我心必有你。」她不直接給他一個痛快,俏皮地打著啞謎。

  「你……」他想再逼問她,但在見她微打個哆嗦後,便收斂了厲色。「真沒用,這點冷也承受不住。」

  她回睇。「人家是姑娘耶!哪比得上你鋼筋鐵骨、皮粗肉厚?我要受了寒,看你急不急。」

  「誰急了,啐!」他才不管她死活,誰叫她老愛惹惱他,不像一般女子傾心於他。

  風寄傲解下外衣為她披上,單手輕攏她微濕秀髮,將其拉至衣後以免寒意上身,再以指當梳滑過如雲的烏絲,輕柔梳理。

  俠骨柔情,鐵漢丹心,饒是冷面閻羅也成繞指柔,不經意地流露出對喜愛女子的眷寵、貼心,怕她受寒挨凍地成了病姑娘。

  ☆ ☆ ☆ ☆ ☆ ☆ ☆ ☆ ☆ ☆ ☆ ☆ ☆ ☆

  「快,快拿炭火來!水,水在哪裡?還有刀子呢!要你們煨紅刀面還磨蹭什麼,不想救人是不是……那個誰,快拿床被子過來,不要拖拖拉拉,盆子呢?笨手笨腳……又吐血了,乾淨的布巾……不不不,不要拍背,會傷及內腑,對對對,要小心點,先劃開皮肉放血……」

  一向和煦溫雅的男子忽地變了個人似的,疾言厲色地失去平日的和善面容,語氣一聲急過一聲,聲聲急切,神情凝重地如同夜鬼出巡。

  豆大的汗珠如雨水直落,濕透了全身猶不自知,手中的銀針一根快過一根、染紅的布巾一塊接著一塊,承接血水的臉盆已不敷使用,連痰盂都暫且撐著。

  蕭化讚的臉色從未這麼驚慌過,醫人無數的他自認為天底下沒什麼病痛能難倒他,只要經由妙手一診治,少有人不回魂。

  可是這一次他卻是少見的慎重,急中有序地翻閱師父醫聖萬棄留下的醫書,一邊封穴下針,雙管齊下地想找出此症的源頭。

  他很怕,真的很怕,怕會徒勞無功,生平僅見的怪異毒素遊走患者全身,中毒者起先並無異樣,等毒發作已來不及抑止,抽搐的四肢如蜷縮的犰狳,口嘴突出膚似甲,僵硬得幾乎無法落針。

  「莊主回來了沒?快派人去找一找。」要是他再不出現就來不及了。

  「派了,派了,能動的家丁和護院全派出去找人,到現在還沒有一丁點消息。」真是急死人了,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再去找,把地全翻了都要找出來,不然你也不用回來了。」他不是人嗎?出大亂子還在一旁閒逛。

  被罵得很無辜的小廝低下頭咕噥,來回醫廬起碼十來趟了,每回都得搬運數十捆藥材,兩肩和雙手都磨破皮了,他累得像條狗,連提腿的力氣都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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