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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佟月 「沈老師。」初桐冷淡客氣地微微頷首,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然後,繞過沈緯,走到依巧旁邊,放下手中的講義,瞄了依巧一眼。「怎麼突然來了?」 「經過,想說來看看你,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依巧背靠在轉椅上,笑得甜甜的。 初桐扯了下嘴角當作是回應。此時此刻,她覺得依巧那抹笑刺眼極了。 「我不打擾你們囉。」沈緯拋下一個隨性的笑容,插著口袋走了。 「欸,桐桐,你跟那個沈緯熟嗎?」沈緯一走,依巧馬上抓著初桐問道。 初桐從旁邊拉來一張椅子坐下,喝了口茶才回答,以極冷淡的聲音回答:「從來沒有熟過。」 真是的,要劈腿、要「換個口味」,也找個像樣一點的好嗎?她從不知道依巧是那種會被空有嘴上功夫的男人拐騙去的女人。 「可是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樣耶。」依巧笑得賊賊的,完全沒有意識到初桐不太高興的情緒。「欸欸,你不考慮看看嗎?我覺得他很有意思耶,說話又很風趣,長得又不錯。」 「你想太多了吧。」初桐滿腹的火氣直往上衝,卻隱忍了下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對於那種只會耍嘴皮子的男人沒興趣嗎?」 或許她古板了點、或許她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不過她真的認為:一個已經有男朋友的人,不應該同別的男人這般調笑玩鬧。 「哎呀,你老是這麼嚴肅做什麼?他只是跟我開玩笑嘛,又不是甜言蜜語或是高談闊論。你也常開玩笑啊,而且我現在啊,常覺得那種一派正經的男人越來越無聊了。」 「哦?嫌棄方順頤了?」她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地拋過去一個白眼,翻開講義逕自看著。 依巧趴在她桌上,歎了口氣埋怨道: 「也不是啦,我只是覺得他何必這麼認真呢?他說他想要自己開一間診所,所以要努力一點。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錢嗎?我爸又不是不願意幫忙,如果他覺得這是『施捨』,那就當作是借給他,以後再還就好了嘛,幹嘛那麼計較?」 「至少他是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男人,不是嗎?你以前不就是被他這點所吸引的嗎?」初桐手上的紅筆「刷刷」兩大聲在講義上頭畫下重點,語氣不太好地反駁她。 「欸?桐桐你今天怎麼回事?你以前都只是聽,從來不幫方順頤說話的。」依巧抬起頭,又些稀奇地看著她。「真是的,你第一次開口評論就不站在我這邊。」 「依巧,你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不試著為別人著想呢?」面對依巧毫無自覺的態度,她很無力地歎道,為方順頤感到不值得。 他一直很努力,不希望讓身為千金小姐的依巧稍受委屈。可為什麼依巧就不能瞭解呢? 只是一味地鬧著,從以前的偶有小抱怨,到如今的高頻率爭吵。 「我哪有不為他著想?我也知道他工作很辛苦啊,就是不想看到他這麼辛苦所以才跟他提說從我爸那邊拿錢嘛。只是自從上次我因為這件事情跟他小吵以後,最近都找不到他人,原本他值班的那幾家診所時間也都變動了。」 初桐原本還想要回什麼的,卻在聽到後頭幾句話後,抿住唇,沒再說什麼。 她不想告訴依巧方順頤人其實就在這附近的牙科診所。 她知道她這樣的舉動很自私,但……自私就自私吧,她就是什麼都不想說,這種事情,她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這樣擁有著一個小小的「秘密」,讓她為方順頤難過的心感到稍稍平衡些了。 可到底是怎樣的心態,讓她會有這樣的自私?她似乎有些明瞭,卻又不太想面對這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她欣賞他的上進吧,也或許在言談之中,有些察覺到他和自己的契合,於是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當作朋友看待了吧? 是了,是欣賞,並不是其他原因。 「桐桐你不高興啊?」依巧看著初桐嚴肅的表情,歪著頭問道。 「沒有啊。」 「噯唷。」依巧撒嬌地靠了過去。「好嘛,我以後會減少對方順頤的抱怨啦,你也知道我依賴心很強,老是要人照顧要人哄。」 「你光說不練有什麼用。」 「我一定會改進的啦。我也有在阿順的手機裡面留言跟他道歉了嘛,這是我第一次道歉耶。我有告訴他:我不應該因為他要去台北上課三天就跟他鬧情緒,大不了我也跟著上去就好了嘛,白天不能見面,晚上也可以在一起呀。」 「你總算有點長進。」初桐的聲音好欣慰。 這麼一來……小倆口又差不多合好了吧? 這……是好事啊,但她心口那股悶堵是怎麼回事? 見不得別人好嗎? 「啊,現在台北一定很熱吧,我可以穿那件細肩帶的小洋裝。」依巧笑瞇瞇地開始計畫她的台北之旅。 「是是是,趁機去台北採購一番吧,反正你也閒閒沒事。」上課鈴響起,初桐闔上講義,瞄了她一眼。「你要繼續待在這裡?」 「我待會就要走了啦。」依巧再度露出賊兮兮的笑容。「怎樣?你怕我勾搭沈緯啊?」 「對他有興趣的是你吧,方順頤真可憐,遇上你這種會劈腿的。」她白了依巧一眼,半開玩笑地道。 「這哪叫劈腿?我只是多認識一些人而已啊,我這麼多年也只有過方順頤一個男朋友,也無從比較起……」 「比較?為什麼要比較?」初桐頓住原本要離去的腳步,錯愕地看向她。「你不覺得,如果你還想要多方面比較,就表示你根本就不夠重視你跟方順頤之間的感情嗎?」 他們都已經交往五年了,還在「不確定期」? 當初倒追方順頤的也是依巧,怎麼反而是她不確定起來了? 「現在誰不是貨比三家?」依巧一副覺得她莫名其妙的樣子。「很多男孩子在跟女孩子交往的時候也是『備胎』好幾個,我只是想要『比較』一下,確定他真的是我所要的,有這麼嚴重嗎?」 「那你要比到什麼時候才會確定?跟全天下的男人都交往過之後嗎?你們都交往這麼久了,還有什麼好不確定的?」初桐完全沒有辦法認同這樣的論調。 「我爸在催了,叫我該結婚了,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思索我和方順頤是不是能夠繼續走下去啊。我跟他在一起很開心、我很喜歡他,可是這不代表我們適合在一起一輩子。而且我跟他最近還真常常意見不合。」她咕噥地補上一句。 初桐望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不能說依巧完全不對,只是為方順頤感到不平。 她不喜歡「同情」男人,總覺得那是個愚蠢的舉動。 她總覺得男人遇上了什麼難事便應自己想辦法解決;而不是同女人訴苦。女人也不應該輕易被激起保護欲,所謂的母性光輝只是讓男人更沒有擔當。 但此刻她真的同情起方順頤,以一個局外人的客觀角度,深深地為他的付出感到遺憾。 「你說的沒錯。」初桐又喝了口茶,將上課要用的講義拿起。「終身大事是要審慎思考的。」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 餓死了。 初桐一邊嘀咕著,一邊抓緊手中的錢包疾步往前走去。 她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生氣。 她不是沒有因為依巧的孩子氣而不高興過,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這樣覺得依巧是這麼的不可原諒。 是她太古板了嗎?是她把男女之間的感情看得太過嚴肅嗎? 但她真的認為──一旦交往了,對彼此就應該有一定的責任感,這是不能兒戲的…… 說起來八股,但感情的培養不是應該來自雙方的付出嗎? 初桐有些煩躁地吐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抬起頭,目光不自禁地捕捉到左前的診所招牌,原本已蘊著滿腹心事的眼睛如今右刷上一層淡郁。 知道他就在她上課的地方附近,這讓她每每想起就是一陣難以言喻的躁動與不安。 她是想見他嗎?期待能夠與他不期而遇嗎? 她對他,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若他只是她欣賞的人,為什麼這幾天每每想起他,胸口就是一陣難受的緊揪、熱燙?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得太入神了,還是這條路政府挖得很勤快卻沒有什麼心思把它好好鋪平,初桐硬生生地踩進了柏油路上的一個凹洞中,腳一拐,身子重心一個不穩,在她連一聲「唉呀」也來不及叫,便摔在地上。 摔倒了摔倒了摔倒了…… 摔在地上的言初桐錯愕地愣了愣。 「都幾歲了,走路還會跌倒……」她小聲地挖苦自己。 她用手背拍著褲子,緩緩站起來,弓著身子,像只戒備的貓兒一樣,瞪著那雙水亮亮的大眼睛小心地看著四周……好險,這裡沒有人經過,沒有人看到她出糗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