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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杜默雨 該不會剛才轉暈了?她著急地走到床邊問道;「相公,你怎麼了?」 才喊出相公,她就想咬下舌頭。哎!本來就沒有夫妻名分和實質,既然真相大白,她也不必再和他做戲下去了。 可是不叫他相公,又要叫他什麼?叫名字會讓她想起那個已經去投胎的大少爺;也不能叫他狐小弟,更不能叫他胡不離——可惡!他和他大姐扮成什麼胡不離的,故意欺騙她的感情嘛! 她不必提防小惡魔了,她現在只想往他那只胖胖的手臂用力捏下去,教他見識她曲柔也是有脾氣的。 「咦!」還沒碰到他,便覺得他臉色異乎平常地死寂。 太安靜了,甚至安靜到沒有呼吸聲音,她心頭一突,視線從他緊閉的眼睛往下移到那飽滿厚實的胸膛,眨也不眨地盯著看。 他的胸膛像一座安靜的小山,完全沒有起伏。 不可能!她驚駭地伸手按去,不斷地在他胸口尋找,何止沒有呼吸,她甚至摸不到心跳! 「相公!」她的淚水奪眶而出,雙手用力揉撫他的心口,哭叫道;「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你別嚇我,你不能丟下我呀……」 「哈哈!」石伯樂突然跳了起來,眼睛都笑瞇了。 「你……」 「柔兒,癢死我了,我胸口最怕搔癢了。」他抓了抓癢處。 「你剛才?」 「我這是龜息功,怎樣?扮得很像屍體吧?」 「你好可惡!這種事怎能開玩笑……」曲柔再也忍耐不住,用力推開他,站起身子,拿袖子抹掉為他掉下的一大串眼淚。 「我……」他一見她流淚,急忙解釋道;「柔兒,你別哭,我只是練習一下,以後我要離開的話,得先用這一招騙過所有的人。」 曲柔聽了他的理由,更是淚流難禁。「你不能這樣作弄我!哪有人就這麼突然死掉了,任誰都承受不起的!」 「是我不好,柔兒,不要哭。」石伯樂有些慌張了。 「你就愛玩!老像個小孩子似地,你可以爬樹,也可以玩竹蜻蜓,可你知不知道,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玩的!」曲柔越說越激憤,這幾個月來鬱積的心情完全被挑起,一古腦兒就朝他嚷道;「你憑什麼捉弄我的命運……好好的一個好人家的女兒,先是推我去青樓賣笑,又帶來這裡當小妾,你真是壞透了!壞到沒良心,壞到死一萬遍都不夠!」 「最初是……是那個石伯樂……」 「你也是石伯樂!我該有怎樣的命運,我自己去承擔!人又不是我推下去的,我自會跟官府說明白,就算被冤枉砍頭,我也會找閻王伸冤,我曲柔有權決定我的命運,不需要你們這樣擺佈!」 「可是……我只是想保護你……我……」 「我死掉就死掉了,還要你保護嗎……你盡可回山裡做大神仙!」 「不,做大神仙不好玩,留在人間熱鬧有趣多了。」 「我早晚會死,你自個兒去玩吧。」 「你若死去,我跟你下黃泉,你去哪兒投胎,我就跟著去。」 「萬一我下輩子變成男的呢?你要跟我玩斷袖之癖啊……」 「你變男的,我就變女的。」 「我去當和尚呢?」 「那麼……我就變成你寺廟樹上的小鳥,每天唱歌給你聽。」 彷彿週遭變成了靈山古剎的一隅,陽光和煦,風吹樹動,小鳥兒吱啾吱啾唱著悅耳的曲兒,一切是那麼的美好恬靜…… 這只執拗的傻小狐狸!望著那深黝黑眸,曲柔淚如泉湧,分不清是方纔的氣惱還是現在的心動,她還有好多話要說、好多心事要哭訴出來。 「你幹嘛不早點跟我說明事實?害我提心吊膽,每天好像踩在冰塊上面,想著辦法應付你,企圖改變你……我好像是個傻瓜,賣力演戲,你卻冷眼旁觀,看我的好戲……嗚!」 「不,柔兒,我絕對沒有看好戲的意思。」石伯樂冒出冷汗,急得搓手。「我不敢說,是怕嚇著你,我一直在想辦法送你回去,可總是陰錯陽差,最後還是讓你知道實情了。」 他的用心,曲柔早已瞭解,但她就是有滿腔的情緒要發洩。 「我一個人悶得好難受,只好跟小狐狸說話,嗚嗚,你一定在偷偷笑我,我什麼心事都讓你聽走了……」 「柔兒,我沒笑你,你想幫我蓋被子,我很歡喜。」 「還說!」瞪大淚眸,臉蛋卻染上了層層紅暈。 「我也喜歡和你睡覺,好舒服喔。」他綻開一個憨笑。 「不理你了!」曲柔惱得抓起枕頭往他丟去,幾片樹葉隨之飛散而出,飄落地面,令她想起他保護她不受群鬼圍攻而受傷之事。 「討厭!討厭!你最討厭了!」淚水噴出,無法止住了。 「你還是討厭我呀?」他失望地低下頭,感覺眼睛好像有水要流出來,他很用力地將那酸澀的熱水眨了回去,扯開笑容道;「柔兒,別哭啦,既然你討厭我,那就不該哭,將眼睛哭腫了多難看……哎唷,我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回去!回去!不聽話啊?小心我剪了你,剛好給柔兒做一個軟綿綿的大枕頭。」 只見他右手抓著從袍擺下頭冒出來的一大團白色尾毛,左手作勢拍打,又忙著將這條不安分的大尾巴塞回衣袍裡面,可是大尾巴好像有自己的個性,馬上鑽出來和他作對,他只好又賣力地和大尾巴互相拉扯。 曲柔瞠大淚眸,就看這個大胖嬰兒自說自唱,演得不亦樂乎。 他被討厭了還是要逗她開心,他到底是笨還是真的……喜歡她? 「相公!你很討厭!沒事幹嘛長那條尾巴!」 「你不喜歡?」他圓圓黑眸更加黯淡,雙手慢慢將尾巴擠回衣服裡,語氣黯然地道;「說的也是。嚇到你了?那我收起來了……」 「相公!」曲柔撲進他的懷抱裡,緊緊擁住他圓滾滾的身軀,再將臉頰偎進他的胸膛,用力吸聞他獨有的憨奶味。 管他是狐狸還是人,她不怕、不懷疑、不多想,現在想做的就是實實在在偎依在這個給予她快樂、平安、溫暖的懷抱。 那突如其來的擁抱令他愣住了,一時之間,只能呆呆地站立著。 柔兒主動抱他?柔兒不會怕他?柔兒真的不怕他這隻狐狸精?他再也不怕失去柔兒了…… 啊呵!哇哈!太好了!他圓圓黑眸綻出光彩,明亮如星。 她的頭臉在他胸部蹭著,蹭得他一陣酥癢,但他忍住了,因為柔兒的芳郁馨香更讓他迷醉,那是任何花香都比不上的。 他張開胖胖的雙臂,用力摟住她嬌弱的身子,將臉埋進了她的頭頸之間,全心全意感受擁抱著柔兒的滿足和喜悅。 「柔兒,你這三天都不跟我說話,我好怕。」忍不住撒嬌了。 「傻瓜,我哪有不跟你說話。」曲柔抑住淚水,只想好好珍惜和他相處的每一個時刻。 「可你只是問我事情,或是叫我辦事,其它時候都不理我。」 「這不是理你了嗎!」她抬起臉,露出相識以來最燦爛的笑容,再踮起腳尖,往他白胖胖的嫩臉頰印上柔情的一吻。 「啊……」花開了,日出了,彩蝶破繭了,他也醉倒了。 「你不是周處,可我就是要親你一下。」曲柔說完,便紅著臉埋在他懷裡,再也不敢抬頭看他。 「呵呵。」他憨憨地綻開傻笑,雙手更是擁緊了她。 夜闌人靜,在彼此相擁的體溫裡,心,暫時安定下來了。 第七章 應該離開石家的他們,好像忘記了這回事,每天就是結伴出門,一起為石家龐大的產業而忙碌。 往石家碼頭的路上,楊西坡緊跟在後;已經升格為管事的四大隨從還是忠心耿耿地亦步亦趨,保護他們的少爺和少奶奶。 「哇哈哈,我又發財了!」石伯樂笑逐顏開,拍手道;「買下陶家的房子田地,連今年的農作收成也一併拿了,真是一舉兩得。楊西坡,聽說他家還有很多值錢的古董?」 「是啊,陶家不識貨,古董不是蒙了灰塵就是拿來盛湯裝飯,應該找個人整理一下。」楊西坡眼睛放亮,涎著臉笑道;「這個嘛,我……」 「大虎,陶家房子就交給你清理了。」石伯樂笑瞇瞇地交代,「陶家那個不肖子喔,賭輸了錢就賣祖產,這樣不大好;他逃了就逃了,卻害他爹娘沒人照顧。既然古董沒啥用處,你全部拿去變賣,所得的錢再交給陶家老爹。對了,順便先幫他們找個地方住。」 「是的,少爺!」石大虎中氣十足地接下命令。 「這……少爺呀,」楊西坡皺著眉頭道;「大虎年紀輕,沒見過世面,你叫他去賣古董,萬一給人騙了,你豈不虧大了?」 「不會啦,只要搬出石伯樂的名號,嘿嘿,誰敢騙我,誰就倒霉!」 石伯樂擠眼睛,歪嘴巴,擺出一個「邪惡」的笑臉,身旁的曲柔見了,忙拿起帕子掩住她明燦燦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