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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沈韋    


  眸底的暴戾瞬間消散,化為寸寸柔情,他溫柔地將她放下,用力擁進懷中,極其愛憐地撫弄她的背脊。

  突來的溫柔擁抱讓戚瑤光嚇了一跳,全身僵硬如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蝶兒,對不起,我剛才傷到了你是嗎?我真該死!」宮熙禛自責不已,語帶哽咽,溫熱的唇不捨地吻向心愛人兒的臉頰。

  本來已僵硬如石的戚瑤光全身更是緊繃如拉滿的弓弦,連忙驚慌地伸手推他。

  但宮熙禛以蠻力困鎖,不許她離開他的懷抱。

  「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我也很氣我自己,我是如此愛你,可是竟然會出手傷你,你可以不原諒我,可以打我、傷我,就是不許你推開我。」

  面對完全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宮熙禛,戚瑤光感到束手無策,她既想推開他,以免他做出逾矩的事,偏又覺得他很可憐,狠不下心再推開他,繃緊的身軀因同情慢慢放柔,不再抗拒。

  他將臉埋在她頸窩,溫熱的液體自眼眶淌下,男性低嗓埋藏濃濃恐懼,低啞著聲。「蝶兒,我作了一個很可怕的惡夢。」

  溫熱的淚水彷彿會燙傷人似的,教她震了下,心慌糾擰,忍受臉頰傳來的痛楚,問道:「是什麼樣的惡夢?」

  「宮家被抄家滅族,率領官兵前來的人竟然是傲翊,你能想像得到嗎?在我的夢裡,傲翊背叛了我。爹娘、哥哥、嫂嫂還有小衛、小衍都死了,小衛才三歲,小衍也才五歲,兩個那麼小的孩子,尚來不及長大,什麼都不懂就身首異處,他們做錯了什麼?」他說話的語氣隨著談論家人的死亡,愈來愈激憤難平。

  雖說宮啟先一家落得如此下場是咎由自取,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皆是椎心刺骨之痛,扯痛了她的心,她同樣失去過家人,可以深刻體會無法將家人護得周全的傷痛,是以她無法漠視他的悲痛。

  「那只是個惡夢,沒事的。」他情緒過於激動,她不忍在此刻逼他面對現實,自然而然說著善意的謊言。

  「蝶兒,你可知道,聖上雖饒了我一命,卻要我奉旨出家,生生世世永不得入京,讓我再也無法見你一面。他說這是恩澤,我說那是折磨,從頭到尾他根本就不想饒恕我,他就是要我生不如死,見不到你、失去一切的我生不如死,我好痛苦,蝶兒……」更多不甘的熱淚淌下,已被傷得體無完膚的他,只想得到心上人的撫慰。

  戚瑤光怔了下,沒想到他被迫出家後,還被命生生世世永不得入京,心軟的她無聲一歎,粗啞著聲安慰。「沒事了,我就在你身邊。」

  「對,你還在我身邊,所以什麼事都沒發生,那只是一場極其荒謬又極其可笑的惡夢。」他自嘲一笑,相信自己真是作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惡夢,放下心中大石後,突地覺得全身力氣盡失,雙腿發軟。

  他軟軟倚靠著心愛的人兒,不解地問︰「我是怎麼了?為何全身上下都疼痛不堪?」

  「你生病了,得好好休養,過幾日就會沒事了。」戚瑤光吃力的扶他回到木床上。

  宮熙禛依賴她的扶持回到床上躺下,腦袋昏昏沉沉,好似有許多事都扭曲不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孰為假?孰為真?

  戚瑤光強忍著痛,對他微微一笑。「你放心睡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等你醒來後就不會再感到疼痛了。」

  「不,現在不是我休息的時候,你被我打傷了,我要去請大夫來為你診治……」掛念心上人的傷勢,使他無法安心躺下。

  她將又坐起的宮熙禛輕輕推倒,撒謊騙他。「我沒事,你方才僅僅掃到我的臉頰,明兒個等你醒來,就會發現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可是你是如此嬌弱……我真的是失心瘋,怎麼會將惡夢當真,把你視為仇敵,不小心傷了你,簡直是不可饒恕!我該死!」他不斷自責,他的蝶兒矜貴嬌柔,平時被眾人捧在手掌心呵護憐惜,怎堪受得住他的拳頭?

  戚瑤光快手制止他捶打自己臉頰的雙掌。「噓,都說了我沒事,你不用再自責,你想想,假如我有事的話,還能這樣同你說話嗎?」

  就著黑沉沉的夜,愛戀的手撫向她的臉龐,戚瑤光吃疼瑟縮了下肩頭,可忍著痛不叫出聲,以免他又堅持下床為她請大夫。

  倦意湧上,疼痛不堪的身軀正叫囂著要休息,宮熙禛不甚放心地說道︰「你不舒服的話,告訴我一聲,我會馬上去替你請大夫。」

  所有感覺都好混亂,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可身邊又有蝶兒,但眼前的蝶兒似乎很不一樣,什麼都看不清,腦袋亦亂紛紛,唯一知道的是,他真的好累,很想好好休息。

  他的眼皮漸感沉重,戚瑤光冰涼的小手輕輕為他覆被,知道他已撐到極限,她低啞著聲誘哄。「睡吧……」

  溫柔的話語如暖暖春流沁入心扉,撫慰飽受折磨的癡人,宮熙禛放鬆地長長逸出一口氣,合上眼皮,確信有心愛的蝶兒守在身畔,他將不再遭受惡夢侵擾。

  戚瑤光直等到他熟睡後,才起身點燃燭火,如豆般的橘黃色火光燃起,她舉著燭台回到他身旁,一手撫著仍隱隱作疼的臉頰。

  「剛才他那拳打得可真夠狠。」

  仇恨的力量大到驚人,竟可以讓傷重的人使出如此大的力氣,往後面對他,她可再不敢輕忽大意。

  她將燭台放到一旁,檢視他的傷口,不出她意料,已包紮好的傷口迸裂滲血,得再重新上藥包紮。

  就著暈黃的燭光,凝望睡夢中的宮熙禛,先前他撕心扯肺所說的話,以及在她肩窩所流下的傷痛淚水,皆在心頭發酵,她清楚看見他的脆弱與無助,在她心裡,他不再是京城那個衣著華貴、囂張狂妄、目空一切的世家公子,他變得有血有肉、不再有距離。

  她看著他,靜靜取來藥箱為他重新上藥,暗自希冀遍佈他心房的傷痕可以隨著時間流轉進而痊癒。

  第2章(1)

  數日後,難得的好天氣,樹林間的小木屋沐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忙碌的戚瑤光在滿佈陽光的小院中走來走去,自另一間存放藥材的小屋中捧出大竹筐,將採回的藥材拿出來曬,一個個竹筐擺滿整座小院,連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才不會打翻。

  她彎下腰檢查這些寶貝藥材,有的拿到鼻間嗅聞,然後滿意地放回原位,再到下一個竹筐檢查。

  查看了好半晌工夫,戚瑤光站起身,捶打腰脊回頭看向敞開門扉的小木屋,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些天宮熙禛傷勢已漸漸好轉,但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不是惡夢連連,就是又將她誤以為是心愛的苑舞秋。她一如先前一次又一次安撫他的驚惶不安,每一回都得假裝是苑舞秋哄騙他,如此才能讓他安心沉睡。

  「算了,等他完全清醒過來,自然會發現認錯人。」戚瑤光聳聳肩,吸了吸鼻子,不是很在意被誤認為苑舞秋,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宮熙禛已安然度過危險,據她估計,他真正醒轉也是這一、兩天的事。

  戚瑤光悠悠長歎了口氣,到與小木屋相連的廚房替他燒了盆熱水,端回主屋內,陽光如同金絲灑落在宮熙禛俊美得教人驚歎的臉龐,此刻他仍在昏睡中,她細步走到床邊,準備替他換藥順便擦澡。

  她拉開被褥,被褥下的他除了包紮傷處的布條外一絲不掛,他的衣物是她除下的,這十來夭她已習慣他的赤身裸體,她當他是病患,不會產生不該有的遐想。

  「若非那天讓你重摔倒地加重傷勢,你早該醒了。」雖說不是故意,她仍感到內疚不已。

  不過跌入溪裡的她也不好受,因為又冷又累,感染上風寒,儘管身為大夫,可以為自己把脈開藥,但幾乎每夜都要照顧他,無法好好休養,是以病了十多天尚未痊癒,說話帶有鼻音,偶爾還會流下兩管鼻涕。

  「不幸中的大幸是幸好你的臉並沒有受傷,依然俊美無儔到教人一眼難忘。」拿著濕布邊擦邊說,鼻子發癢,難受得使她皺起鼻子。

  「只是你未免也長得太俊美了,一般女人肯定都自歎不如。」長年在山中林間採藥獨來獨往,造就戚瑤光習慣自說自話的個性。

  「這世間也只有像苑舞秋那樣的美人才能夠與你匹配,可惜你已經出家當了和尚,而她……算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就看開點吧。」鼻子癢到受不了,戚瑤光扔下濕布巾,別過頭趕忙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止癢。

  等鼻子不再癢得難受後,她走到一旁用冷水將雙手洗淨,才又回到宮熙禛身旁繼續為他擦澡,抬著他削瘦但帶有肌肉的手臂仔細擦拭。

  擦完他的胳臂,轉向擦拭健壯的胸膛,忙碌的雙手在肌理分明的胸膛遊走,這些天對他自言自語說了許多話,甚至連她所見過最奇特的病症都拿出來說給他聽打發時間,講太多的結果是已無話可講,於是改哼民間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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