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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龍瑤    


  她居然知道了!

  刑遠樹很震驚,但立即壓抑下趁機追問的念頭,轉而把她摟進懷裡。

  「OK,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我知道這樣的安排會傷到你的自尊心,但我只是為了哄你開心。」他誠摯地向她道歉,「事實上,可頤,你當初的確很開心,不是嗎?況且,你如果一直不知道真相,我們大家也可以維持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又有什麼不好?」

  「問題是,我已經知道了……」方可頤在他懷裡悶悶地說。

  刑遠樹吻她沐浴後散發著清香的頭髮,柔聲說:「這次辭職就算了,我保證絕不再干涉你工作的事,你可以憑自己的努力慢慢再找,這樣好不好,嗯?」

  方可頤在心裡歎口氣,「我有些渴,阿樹,你幫我倒杯水。」

  「哦,好。」刑遠樹放開她。

  趁著他暫時走開,方可頤深呼吸了幾次,才把快散掉的勇氣重新聚起來。

  等到刑遠樹把水杯遞到她手中,她抬眼看著他,才說道:「不僅僅是工作的事。」

  「那還有什麼……比你工作的事更重要?」刑遠樹幹脆站在了床前。

  他心裡還有沒說出口的一層意思:值得她拒絕他,把他們二人世界的氛圍搞僵?

  方可頤卻很認真地點頭。

  「OK!」刑遠樹回頭看了看,不打算再上床擁抱她,乾脆扯過一張椅子,倚牆而坐,「我們坐得正式一些,方可頤,你腦袋裡到底在糾葛些什麼東西,可以一一攤出來。」

  他的架勢表明,他少爺已經有些被惹火了。

  他認為他已經溫柔勸慰了她好幾次……「我今天才被迫認知到,我先前一直在自欺欺人。」方可頤吸了一口氣,努力把今晚最重要的主題說了出來,「其實我們並不匹配,我們不是同一國的人。」

  「你說什麼?匹配?」刑遠樹挑眉反問。

  方可頤拉了拉睡衣,爬過來坐在床邊,顯得有一絲拘謹,「我覺得我們無法匹配。」

  然後,出乎她的意料,刑遠樹反而扯唇笑了,「你想太多了……」

  他只用短短五個字,輕描淡寫地回應她的煩惱。

  「我是認真的!」他的反應讓方可頤很不好受,在他的手碰觸壁燈開關前,她忍不住衝去攔下他,「我現在不想關燈睡覺,我們還沒有談完。」她倔強地看著他。

  刑遠樹忍下怒氣,盡量溫和地說:「寶貝,我今天累了。」

  方可頤拉起他的手臂,他欣喜地以為她回心轉意了,豈料她卻把一個小圓環放在了他的手心。

  「我配不上這個戒指,我們不可能結婚的……我要不起。」

  壓抑,刑遠樹竭力壓抑下怒氣,給自己最後一個平心靜氣的機會,「你知不知道自己說出口的是什麼話?知不知道所做的是什麼動作,嗯?」

  方可頤放下戒指就轉身退開,「我知道,但我無法跟你匹配……沒有辦法。」

  匹配?這到底是哪門子的論證題!她憑什麼口口聲聲說跟他不匹配?

  刑遠樹氣得一把拽回她,「方可頤你聽著,我不會幼稚到跟你一起去擔心匹不匹配的問題,總之我愛你,這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原則,你最好給我記清楚!還有——」他近乎惡狠狠地說:「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聽了哪個白癡的挑唆才突然意識到這些?」

  方可頤僵著臉答:「那個人不是白癡。」

  「不是白癡也是蠢貨!」刑遠樹很想把那個人海扁一頓。

  「阿樹,你這麼說會後悔的。」方可頤歎口氣,「那個人是你爺爺。」

  刑遠樹一陣錯愕。

  「你說……是那死老頭?」他皺緊眉。

  「嗯。」方可頤點頭,「我今天下午……見過你爺爺了,他認為我配不上你。」

  刑遠樹吃驚,「所以你回來就——」

  方可頤接下他的話,「所以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好好考慮一下。」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拜託,你在跟誰談戀愛?」火氣更大了!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方可頤不認為該自己服軟,「但他是你爺爺,我們在一起,難道能繞過他嗎?阿樹,就算你對我的感情很真,但結婚並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什麼叫作就算?」刑遠樹在她的話裡找到一處火氣的發洩點,「搞半天,你還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人一旦產生怒氣互相抬槓,對言語問的用訶是很敏感的。

  方可頤傻眼,她知道自己情急之不說錯話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刑遠樹緊盯著她。

  方可頤一時不知該怎樣清楚解釋。

  她的無言加劇刑遠樹的氣悶,忍不住脫口道:「我現在覺得愛你還不如愛塊叉燒,至少叉燒不會胡思亂想!」

  他明明全是為她著想,不僅日日有溫柔笑臉相送,甚至還每天陪她過夜,費盡了心思只為博女友一笑,她到底還想他如何?

  「沒錯,我就是連叉燒都不如,怎樣?」方可頤跌坐在床邊,快哭了出來。

  會陷入這樣僵持的局面,也不是她想的啊!

  刑遠樹轉身往外走,「不怎樣,我怕了你,我去客房睡!」

  方可頤抹了一把眼淚,眼睜睜地看他摔門而去,然後一夜都沒回來。

  第8章(1)

  第二天早晨方可頤醒來時,屋子裡空蕩蕩的,刑遠樹已經出門了。

  他第一次破例沒有給她早安吻。

  在公司忙了一上午,中午又氣悶得寧願餓肚子,下午勉強參加完一個會議後,刑遠樹忍無可忍,讓秘書幫他推掉一切邀約安排,早早就開車走人。

  BMW開出了市區,繼續往市郊方向行駛,直到開上一條私家盤山路。

  噴泉、雕像、籐蘿掩映……裝有電子感應器的雕花大門緩緩地開啟後,車子駛入位於半山腰一處帶有英式風格的豪華大宅。

  刑禹寬已經等在了客廳裡,他似乎很篤定孫子會跑回家質問他。

  「小少爺——」傭人奉上茶點。

  刑遠樹把車鑰匙隨手一拋,坐倒在天鵝絨的沙發上,「爺爺,我拜託你,你一把年紀了還想玩什麼?我的感情事我自己會處理,用不著你把那個……什麼葉……叫葉什麼?」

  「葉棠。」穿著唐衫的老人家看上去心平氣和,「她和你同在LA留過學。」

  刑遠樹把話說完,「用不著你把那個葉棠帶去我女朋友面前示威。」

  「你女朋友?」刑禹寬有了點情緒,忍不住嘲諷孫子,「你以前有過很多女朋友,在美國時你隔三差五就換新鮮,這麼一個氾濫的頭銜,幹嘛要我拿它當回事?」

  刑遠樹氣得想翻白眼,「拜託,那都什麼年代的事了,還扯出來!」

  「年輕人,做過的事情就要勇於承認——」刑禹寬氣定神閒。

  「好好!」刑遠樹伸手投降,「爺爺,我承認了,我全都承認,那時候我的確有過一段荒唐的歲月,但此一時、彼一時,我這次對可頤是認真的,我請你不要摻和進來!」

  「那個女孩配不上你,配不上我們刑家,所以我才需要插手讓你明白。」

  「OK!那你認為那個葉珊配?」刑遠樹又開始壓抑怒氣。

  刑禹寬不理會孫子那副急躁又努力壓抑的可憐樣,繼續心平氣和的說:「她叫葉棠,海棠花的棠,不要再記錯,遠樹,記錯女孩的名字是相當沒有禮貌的。」

  切,都什麼關頭了,誰還有功夫理會這些。

  刑遠樹受不了地猛然一捶沙發,「爺爺,你別鬧了,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我說的也很正經——」老人家陰險地堅持。

  這小子有了女朋友就忘了爺爺,連月樂不思蜀,難得才回主宅一趟,不好好氣他,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爺爺,你不要逼我發火,我再說一遍,我跟你說正經的!」刑遠樹咬牙切齒。

  刑禹寬也露出牙齒,冷冷地一笑,「我也再說一遁,那個叫可頤的女孩子不適合你,你現在貪圖一時樂趣,憑喜好行事,日子一久,就會明白爺爺說的才是真理,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高低落差在你們出生時就定好了,誰也沒辦法靠後天去改變。」

  「算了吧,我不想理你那套天命論!」刑遠樹嗤之以鼻,「如果落差注定不能改變,那還要樓梯和台階幹什麼?按你的理論,二樓的永遠在二樓,一樓的永遠在一樓,地下室的就該永遠在地下室!真夠荒唐的!」

  「你偷換我的概念,是詭辯。」刑禹寬一臉認真。

  刑遠樹怔住了,繼而懊惱到無以復加。

  受不了,爺爺又在跟他玩裝瘋賣傻的把戲,讓他有火都發不出!

  「爺爺,我的耐性不多了,不管你對可頤的看法如何,我愛她,這是不會改變的!總之告訴你,我們刑家有錢、有地位又如何?我也只不過是一個人,我不是陽春白雪,她也不是下里巴人,是人就可以在一起,無所謂匹不匹配,麻煩你聽清楚。」

  「我聽清楚了。」刑禹寬點頭,「但我仍然堅持,那女孩無法習慣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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