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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黑潔明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只覺憤恨不已,恨自己竟然那麼想相信他,恨自己竟然還會心疼他。

  忍著幾近奪眶的淚,她強迫自己冷著臉,瞪著他說:「這不是你說了算的,我需要證據。」

  「你可以相信我。」他黑眸深深,瘖啞的出聲懇求:「相信我。」

  她痛恨他讓她陷入如此的境地,痛恨他這樣要求自己,痛恨他這麼輕易的就能影響她。

  所以她張開嘴,冷酷的告訴他。

  「我不能。」

  他氣一窒,渾身微微一顫,像被她戳了一刀。

  凝望著她,他鬆開了手,幾乎是有些踉蹌的退了開來。

  「你利用我。」她咬緊了牙關,死命忍住那幾乎要奪唇而出的哽咽,彎下腰拾起掉落的宴會包,才再一次的握住門把,冷硬的道:「我不會讓任何人這樣利用我,如果兇手不是你,我們的人會查出來,如果是你做的……」

  她喉頭一哽,抬眼看著他,輕啟紅唇,一字一句的道:「我會親手將你送進牢裡。」

  然後,她打開了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他一個人在黑暗之中。

  看著關上的厚門,男人伸手耙過黑髮,終於再壓不住脾氣,不禁握緊拳頭,重量的擊打在牆上。

  那一拳,讓他指節破皮,震得他虎口發疼,卻依然無法舒緩心中的憤恨。

  第9章(1)

  她在古堡中找了另一間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整理清洗自己。

  鏡子裡的卡門,看起來萬分性感誘人,即便她已經重新盤過了長髮、洗過臉,甚至快速的沖了個澡,把一切和他有關的痕跡都抹去,她看上去還是一副剛剛和人做過愛的模樣,她也依然能夠聞到他的味道,仍因他佔據包圍她時的感覺而戰慄。

  她對著鏡子重新補上妝容,拿著口紅的手卻仍忍不住顫抖。

  該死,她不敢相信竟然會把自己捲入這種狀況,她不敢相信她竟然會錯看他那麼多,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動手殺人。

  他是——

  她眉微擰,將抓著面紙的左手緊握成拳。

  他一直是那麼那麼的溫柔,他會讓座給老弱婦孺,他和她一起走路時會讓她走在內側,他甚至會照顧路邊不認識的失智老婆婆,背著她一路走了好幾公里回家,只因為她害怕坐車。

  但那老婆婆是皮諾的媽,而皮諾基本上算是他的朋友,天知道皮諾會對她說那些話,是不是和他串通好的。

  她惱火的把畫歪的口紅擦掉,扶著洗手台,閉著眼深吸了兩口氣,然後才再次張開眼睛,鎮定的再畫一次。

  這一次她的手沒再抖得那麼厲害,雖然畫得還不是那麼完美,但至少比較可以看了。

  她收起口紅,拉好身上的舞衣,對著鏡子再次深呼吸。

  他痛苦的面容浮現腦海。

  我不是殺人兇手——

  她一顫,握緊雙拳。

  他承認他是小偷,那個幽靈,他為什麼不承認他殺了人?

  狗屎,當然是因為罪行輕重不同。

  可他在乎什麼?她的想法嗎?

  她一陣動搖,理智卻冒了出來。

  不,是想混淆她,讓他帶著洗劫的財物溜走吧!

  可惡,她忘了問他偷了什麼,她應該要叫他把東西交出來才是,現在那王八蛋恐怕已經遠走高飛了。

  這念頭讓她更加火大了。

  但她怎麼可能錯看他這麼多?

  兩年的時間並不短,他怎能花那麼長的時間對她布線,就為了這一次的竊案?況且在這之前,連她都不曉得她會到這裡來。

  不對,這很怪,這完全說不通。

  她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憤然的想著。

  該死的,那男人攪得她完全無法客觀的思考,她需要確定他做了什麼,沒有做什麼,她需要去看那犯罪現場。

  或許她不夠客觀,但紅眼的其他人不會。

  她再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轉身拉開門離開浴室,快步走出那間客房,誰知她一開門就差點撞到鳳力剛。

  她倒抽口涼氣,嚇得三魂差點飛出七竅。

  「你怎麼……我以為你去了主臥。」

  鳳力剛瞅著她,一扯嘴角,只道:「你知道,Rain是說我有一隻狗鼻子,肥當天在樓下煮什麼東西,我老婆只要問我,我就能把菜單報出來。」

  屠歡瞪著他。

  鳳力剛一臉無辜,慢吞吞的瞧著她說:「我的嗅覺很好,有時候,就算不是我願意,我也能聞得到。」

  她瞬間領悟到他在說什麼,整個人僵在當場,羞窘的燥熱,迅速爬滿全身。

  「剛剛在書房時,你身上有……」他轉著手指頭,笑了笑:「你知道的,不過你放心,現在沒有了。」

  顯然,這就是他接受她要去化妝室的原因,他知道她需要清洗。

  天啊,她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但這個男人沒有給她機會,他只是看著她說:「小歡,好了,你用不著尷尬,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你知道我不會去打小報告。況且你已經長大了,我相信你自己有判斷的能力。」

  她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從小看她長大,親如兄長的男人,忍不住脫口回道:「說真的,現在我不是那麼確定。」

  「確定什麼?」

  「我對男人的判斷力。」她繞過他,面紅耳赤的快步往主臥走去。

  「讓我猜猜,那個男人是——」鳳力剛跟在她身後,道:「亞森羅蘋吧?」

  她沉默以對,只是繼續快步往前走。

  「剛剛你和那個傢伙一起跳舞時,我還以為舞池會當場熊熊燃燒起來。」

  她臉更紅,他當她是默認了,笑了笑,問:「所以,你認識他?」

  屠歡握緊了宴會包,半晌,才道:「我以為我認識,但顯然我完全不瞭解他。」

  鳳力剛將雙手插在褲口袋中,輕鬆的跟在她身邊說:「至少你可以確定一件事,如果他是犯人,你一定很讓他著迷,他才會在偷了東西又殺了人之後,還跑到舞池裡和你廝混。」

  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道:「他承認他偷了東西,但他沒有殺人。」

  「你覺得呢?」風力剛瞅著她問。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握緊拳,說:「我無法客觀的思考,我太過自以為是了。」有太多事,她都太過自以為是。

  「你認識他多久?」

  「兩年。」

  「你應該退出這件案子。」他開口建議。

  「不。」她猛地停下腳步,俏臉微微泛白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啞聲道:「我沒辦法,我必須確定。」

  鳳力剛看著她,忽然間,知道那個男人讓她完全陷了下去。

  顯然她和那個男人之間,不僅僅是rou體的吸引而已。

  「別和嵐姊說。」她望著他啞聲道:「我一定要調查這件案子,我需要知道。」

  他再扯了下嘴角,道:「我說了,我不打小報告的。」

  屠歡鬆了口氣,感激的說:「謝謝。」

  他繼續往主臥走去,她舉步跟上。

  「別謝得太早,你得瞭解,那傢伙很可能說謊,他犯案時若被我們的委託人撞見,為了逃跑而行兇殺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聞言,她忍不住說:「他說他進出主臥時都沒看見任何人,有人陷害他。」

  「嗯,這也不是不可能,那僕人的證詞是有些奇怪,他說得非常確定,大姊頭正在確認他的說詞。」

  鳳力剛說著看了下手錶,道:「我剛剛從主臥去找你時,經過樓下舞廳,主臥到舞廳需要花十分鐘,但委託人手上的表停在八點整,可那首探戈也是八點開始的,雖然他到一半才進來,但一首探戈了不起才三或五分鐘吧?」

  「除非他用跑的。」她指出來。

  「那要跑得飛快才行。」鳳力剛說。

  那一秒,她不自覺興起一股他是無辜的希望。

  可鳳力剛在下一秒,微一聳肩,道:「或者,找一扇窗戶跳下來,而不經過這些離得大老遠的樓梯,那至少可以節省好幾分鐘。」

  她覺得自己像被潑了桶冷水,忍不住又道:「他犯案的那幾年之中,曾經殺過人嗎?」

  鳳力剛歪著頭想了一下,說:「我不記得有。」

  「那我們的委託人就不是他殺的。」她沙啞的道:「專業的小偷不殺人,那太麻煩了。」

  這是他說過的話,但她知道自己是對的,她必須是對的。

  「小歡,你要知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兩人來到了主臥門口,鳳力剛停下腳步瞧著她,開口提醒:「當年他沒有,不代表現在他不會,他中間停了五年,而五年是很長的時間。人的技藝久不練習就會生疏、會犯錯,況且你應該曉得,當人犯了錯,有時候要是被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知道。」她轉頭看著鳳哥,道:「若真是他做的,我不會包庇他的。」

  鳳力剛點頭,告訴她:「現在深呼吸,然後微笑,進去之後仔細觀察,不要試圖為他說話,只要看就好,有問題我會問,你做得到嗎?」

  她點頭。

  「還有一件事,除非我們確定兇手不是他,否則不要單獨和亞森羅蘋見面。」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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