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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淺草茉莉 「不清楚,是個中年婦人,一上門就指名要見你。」婢女秀娥聲音平板的稟報。 中年婦人?會是誰?莫非……是她?!「她在哪裡?」 「在前廳,你要去見她嗎?還是要打發那女人走?」 「不,我去見她。」 「那奴婢備茶點去。」畢竟訓練有術,秀娥還是俐落的做自個該做的。 「秀娥。」在她走前,恭卉將人喚住。 「小總管還有吩咐?」她停住。 「你娘的腿傷好多了嗎?」 秀娥訝異的睜大眼。「我娘?你怎麼知道我娘昨兒個晚上挑水時,不慎摔傷了腿?」 「我聽老李說的,他是你的鄰居不是嗎?」 「原來如此……莫非早上安排大夫來為我娘療傷的也是你?」秀娥突然想起的追問。 今兒個一早就有大夫上門,說是要為她娘治腿傷,她還想,怎麼咋兒個晚上娘才摔傷,是誰馬上就知道派大夫來瞧?那老李身上沒什麼錢,也沒這麼好心,現在想來,一定就是小總管了,因為除了老李,就只有她知道娘摔傷的事。 「沒什麼的,只是剛好聽說,就要大夫去瞧瞧,你娘若好多了就好,其他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她無意讓人以為她刻意在幫人,忙說。 「娘的腿是好多了,大夫說過兩天就能走路,謝謝小總管了。」 其實不只娘的事得到小總管的幫忙,好像上回弟弟被不肖朋友拖去賭博,輸了一大筆銀子,小總管也曾要帳房先支出一筆薪俸讓她去解決弟弟的事……啊!這嚴酷的女人不知不覺中竟幫了她兩次…… 「就說了,不用客氣的。」恭卉不自在的搖著頭。 「可是……」 「我隨後就到前廳去,你先忙吧。」不自在聽見秀娥感謝的話,她趕緊打發她走。 猜測她的個性大概不習慣被人道謝,秀娥只好應了一聲。 「呃,等一下,秀娥……這些年,辛苦你們幫我了,多謝。」恭卉及時補充了句。 「這些都是奴婢們應該做的事啊。」秀娥嚇一跳,臉微紅了起來。沒想到她會對自己道謝,當下十分心虛於先前對她的態度不夠恭敬。 「不,是我要求太嚴厲了。」 「小總管……」一向自信的她,口氣中卻有著顯而易見的落寞失意,秀娥還真不習慣。 「我沒事的,你還是快去忙吧。」不想表現得太感傷,恭卉提振起精神說。 「嗯,那我去忙了。」秀娥這才皺著眉離去,心想,其實小總管似乎不如想像中苛刻嘛…… ☆ ☆ ☆ ☆ ☆ ☆ ☆ ☆ ☆ ☆ ☆ ☆ ☆ ☆ 廳上的婦人由婢女領著,瞧著這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偌大府邸。 她的心中很歡喜,這棟豪宅的氣勢,證明永璘是個有權有勢的貝勒,她果真來對了! 「果然是你,你來做什麼?!」恭卉一進廳內見到人後,立即拉下臉來。 「恭兒,我是來探望你的……」孔蘭見到了她,馬上笑臉迎上去,可是走沒兩步,就教她的冷臉給逼退。 「探望?那還真是不敢當。」她的臉上幾乎沒有笑容,有的只是強忍的怒氣。 孔蘭當下惴惴不安起來。怎麼這丫頭不像那日見到她時的熱絡驚喜了? 「恭兒,我……這個……」她今兒個穿得很樸素,身上的金銀珠寶全取下了,衣裳也是款式簡單的素色服。 「有事就說,我還有事要忙!」恭卉還是繃著臉以對。 孔蘭更狼狽了。「好的……我……我是來求你……求你救救你阿瑪的。」最後,她還是厚著臉皮說出來意,因為她不能白跑這一趟。 「求我救阿瑪?」她忍不住訝然。 「是啊……」孔蘭頭垂得低低的,心虛的不敢看她。 「怎麼救?」恭卉不禁勾起唇,冷睨著眼前人。 「你在貝勒府多年,聽說是這兒的總管,還是永璘貝勒的……的女人,相信只要你開口去求,他會瞧在你的面子上,要萬歲爺饒了你阿瑪一命的。」 自從上回在宗人府前撞見她後,孔蘭立即私下找人打聽她的近況,才知她竟然住在永璘貝勒的府裡,這位貝勒可是當朝最受龍寵的一個阿哥,有錢有勢,若能得他幫助,王爺說不定有救,所以這才涎著臉上門來求助,還刻意打點過自個,務必儉樸示人,激起這丫頭的同情。 在來之前,她一直以為這丫頭見到她親自上門,應該會很高興,也會非常願意去求永璘相助,怎知她的如意算盤似乎打錯了,這丫頭的態度太冷,與那天乍見時的模樣天差地別。 這是怎麼回事?! 「不對吧,你都有錢去疏通關係進牢探監,該也有能力救阿瑪出來才是,我,不過是在貝勒府當差的下人,對救人之事無能為力的。」恭卉冷笑。 孔蘭愣愣地瞧著她。這真是當年那個養在深閨不懂世事的小丫頭嗎?幾年不見,她由稚嫩轉為成熟,人出落得更美,模樣也幹練,見不到過去的一絲青澀,看來她得小心應付了。 「我……我哪有什麼錢,你知道的,當年抄家,什麼都沒了,我和你阿瑪流落街頭,還得不時四處躲避官兵,苦不堪言,上回去探監的錢也是情商我現在借住的親戚借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孔蘭故作疑惑的問。 「誤會?是不是誤會,你該最清楚不是嗎?」她諷笑。 「我……你定是見到我那日穿戴你娘的首飾,誤會我藏了什麼錢,呃……其實那是……那是你阿瑪當年逃走時惟一帶走的東西,他說……說是沒能帶你額娘走,帶走你額娘的陪嫁珠寶也好,他日若再相聚,就……就可以還給她了。」孔蘭拚命找理由辯解。 恭卉越聽心越冷。這女人怎還能當著她的面扯出這樣的謊話來,還敢說這份無恥是為了額娘,他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額娘,對得起她?! 「你還想欺騙我嗎?你與阿瑪逃到山東後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我都已清楚得知,你還有臉說些連老天都要氣憤的話嗎?」她深惡痛絕地大罵。 孔蘭臉色登時轉青。「你……知道一切了?!」她當下侷促不已,「我和你阿瑪也是不得已的……」 「如何不得已?放下我與額娘受苦受難,自個逍遙度日,若這份逍遙是不得已,那我與額娘的苦難是否該稱作是應該?!」 「我……」孔蘭被說得啞口無言、面紅耳赤。 「我問你,你將額娘已死的事告訴阿瑪了嗎?」恭卉想知道那男人是否還有一點良心,至少在知道額娘的死訊時,會有一絲悲痛或愧疚。 「說了……」 「他反應如何?」 「他……他很愧疚,呃……還直說對不起你額娘……有機會……要到她墓前上香……」 這份支吾立即讓恭卉明白,對於額娘的死,阿瑪並無太大的反應,當下心更冷,出口的話也更難聽。「上香,不必了,反正他就要被問斬,等到了地下,見了額娘,這聲對不起他大可親自說!」 「啊!恭兒,你、你怎……怎能說出這麼狠心的話,他是你阿瑪呀!」孔蘭白了臉。 「沒錯,他是我阿瑪,可他是怎麼對待我與額娘的?如今額娘死了,無法親自指責那男人沒良心,但我還活著,我不會原諒他的,是他讓額娘到死都為他的安危擔心,到死都還想為他犧牲!」她終於忍不住發出怒吼。 孔蘭驚得倒退一步。「你阿瑪和我知錯了,可你額娘已死,王爺卻還活著,他再怎麼樣也是你的親阿瑪,你……你就不能勉為其難幫幫他?」 「你走吧,阿瑪的事我無能為力。」深吸口氣,她臉龐如同罩上一層冰霜。 「你能力不夠,但是你男人、這府邸的主人可以,你幫王爺去求求他吧!」她不能眼睜睜看丈夫死,有機會她都要試試。 恭卉狠瞪了孔蘭一眼。「我說過,在這府邸我不過是個下人,至於與貝勒爺的關係,那就更不堪了,我只是他眾多玩物中的一個,而且還不是最出色的,他早厭倦我了,過幾天後我就會離開貝勒府,這一定,甚至連跟他的一點可恥關係都不剩,你說,我要如何幫你,如何救阿瑪?!」 她將自個說得極為不堪,但她心痛的是,這些都是真話,自那男人口中說出的真話! 孔蘭臉色大變。「你真要被趕出貝勒府了?」 「不信你可以問問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他們由晨起就一直竊竊私語的談論此事!」事到如今,她壓根不在乎掀自己的瘡疤。 孔蘭立即看向廳上幾個忙碌的下人,這些人雖沒說什麼,但從他們被點名後尷尬的表情看來,她知道恭卉沒騙她。 如果這丫頭幫不了她,那、那王爺的死活又該怎麼辦啊?!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