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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左薇 「在喜宴上讓人知道自己結不成婚,是不是很遜、很丟臉?」他一臉思索,口氣帶點憂鬱。 「啊?不……怎麼會。」誰敢取笑他,她第一個衝出去給那個人難看! 「那你就別再用那種擔心的表情看著我,好像很怕我隨時會趴在你肩上大哭一樣。」他扯唇一笑,將杯子裡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 「別喝太多,你的傷口才剛癒合而已。」她克制住想去拉他的衝動,只是出聲勸告,他手背上還有一道剛結痂的傷呢! 他笑著搖頭。「今天,我想放縱一下,好好喝幾杯喜酒,沾沾新人的喜氣……」再倒一杯,再乾一杯。男人想借酒解悶,喝得盡興,旁邊的女人卻看得好憂心。 他,還是很痛吧? 聽他微醺的口吻,望著他逞強的笑容,她的心就像打了一個麻花結,愈擰愈疼…… 錯了,現在想哭的人是她才對,他不知道她有多想抱住他流淚,安慰他不要那麼難過,那麼壓抑,痛就喊出來,她會聽,不會笑他,只求他別再這樣虐待自己,她也會跟著受折磨。 與其看著他為另一個女人心痛,她寧願看著他為另一個女人微笑,至少可以感覺到他的快樂,而不是加倍的痛苦。 「如果真的放不開,就不要放啊!」她也不懂自己怎麼那麼大膽,突然冒出這句挑釁。 脫口而出後,她才有點孬種的盯著人家,擔心這句話會引來沖天之怒…… 他渾然一震,僵硬的神情顯然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韋倩琳握著杯子,大概下意識想滅火,兩眼鎖定那個咬牙沉默的男人,準備好承受他的責難。 他又乾了一杯酒,抿緊的雙唇沒吐出半個字、半口「氣」。 倒酒,又是一杯。再倒酒,又是—— 「總經理。」她拉住欲舉杯的手,把他手中的杯子換成筷子。「吃點菜……」不管旁人目光,直接拿起公筷從剛端上桌的全雞料理上截走一隻大雞腿,拖到他碗裡。「這雞肉看起來很嫩。」 幾個同桌的賓客面面相覷,似乎都很意外形象端莊有禮的韋倩琳怎麼會做出如此突兀的舉動,好像很怕她老闆吃不到東西一樣,更沒在管同桌還有兩個眼巴巴望著雞腿流口水的小朋友。 不過因為其中有些人對倪光爵的「傷心事」早有耳聞,加上他此時又一臉隨時會打雷閃電的陰鬱表情,大夥兒都沒敢吭氣,倒是可以體會這兩人的「異常」,眼一瞥就當作沒事般地繼續跟鄰座友人談笑風生,就當看不見這桌邊的一角,持續他們不妨礙也不打擾的原則。 那張陰沉的面容盯著「斜插」在碗裡的大雞腿,不發一語,幾乎像安靜了半個世紀那麼久,直到她都快要停止呼吸的前一刻—— 「我媽也會這樣。」他驀然抬眸,淺揚嘴唇,像是發現了什麼很有趣的事,清朗的眸中不見半點怒意,甚至愉快地咬了口雞肉。 她懷疑那只是酒精作用,但無論如何,只要他別再對自己「洩憤」,摧殘自己無辜的身體,別說當媽了,就算要她當外婆都沒關係。 唉……無奈的歎息又在心裡響起,她自責剛才的多嘴,動手又多替他盛了碗雞湯…… 他喝著溫潤的熱湯,感覺身暖,心也暖,唇線再往上揚,意識停留在一種很舒服的微暈狀態。 有些醉,卻不至於醉到感受不到她的關心,所以他笑,是真的喜歡她……的關懷,對,就是那份出自真心的好意,他心知肚明,又怎麼能對一個這樣為自己著想的女部屬發怒。 他氣的,其實是那個曾被當成白癡耍,現在又遭眾人投以同情目光的自己。悶的是他無法開口向大家說明自己真的一點也不難過解除這個婚約的事實,不然大家一定覺得他在強顏歡笑,更可憐淒慘了。但,其中最令他難以忍受的,是身邊這個一直用最多擔憂、十足安慰人的神情看著他,誤以為他還很愛那個女人的秘書——韋倩琳。 不知為何,「韋秘書」的誤會,就是敦他特別難受。可能是因為他們一直是那麼契合、親近的工作夥伴,所以他才格外抱歉自己沒有對她吐實,害她平白替自己擔這份心,以為他還在為那個女人牽腸掛肚。 這些天裡,他不否認自己的確甩不掉精神上那種受人愚弄、出賣的感覺,憤怒自己竟會愚昧到想和一個不是真心相愛,又早已背叛這段關係的女人踏進結婚禮堂,「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就是他人生中很正確的下一個階段。 然而……他卻錯得如此離譜、可笑,使得如今每個同情他失戀的眼神,都像是嘲笑他在感情上的低能,使他不能不去面對,卻又不禁要對這樣「自作自受」的自己發脾氣! 結果,雞腿才吃了一半,他又喝起酒來。趁著這個喜氣洋洋的場合,他才有理由這樣猛灌自己酒,大大方方地「自甘墮落」,試試這些酒精是否真像人家所說,具有澆愁解悶的功效。 韋倩琳坐在旁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又開始荼毒自己的身體,她擋也擋不住,勸又勸不聽,實在不捨又心急,好想乾脆和他一起喝醉算了。 可是見他一臉「郁卒」,那麼難得的放縱自己豪飲,她又不忍心偷罵他,怪他暫時用酒精來麻痺自己的心痛。 罷了,就今晚,她允許他大醉一回,反正他需要紆壓,而且這個紅包也包得不小,喝酒回本最快。 跟著,她也喝了一杯,讓自己放鬆一點、多吃一點,待會兒才有體力把老闆平安扛回家。 今晚,他真的喝多了。 平時只要稍微攙扶就能移動的人,今天可是讓她用盡了那頓晚餐的力量,才把這個真的「很放鬆」的男人扶進家門,跌跌撞撞地攙向房間。 他一點都不客氣地把大半體重放在她身上,壓得她有些吃力。平常不知道他那副高大的身材這麼「真材實料」,這下子全都領教到—— 「等我一下。」她氣喘噓噓把他放到床上,匆匆脫掉厚外套,放下皮包,這才有更靈活的身手去「收拾」那個男人。 她用溫水擰了毛巾來幫他擦臉拭手,照著他喝醉酒的標準流程作業,只是今日他的配合度特別低,所以她得用更多力氣,一邊把他的身體「固定」在床邊,一邊幫他脫下西裝外套,鬆開領帶…… 第4章(2) 「韋秘書。」 「嗯?」 「你談過戀愛嗎?」本來「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睜亮眼睛,問了她一個平常絕不會過問的私人話題。 她頓了下,心想他真的醉了。 「有。」她答道,繼續幫他擦手,仔細地每根手指都沒放過,總是謹慎而溫柔地為他打點好每個細節。 「真的?」他瞇起眼。 「真的。」她抬眸一睞,心想這聲懷疑是瞧不起人的意思嗎? 然他卻只是用那雙深邃沉著的眼睛望著她,剛毅臉孔沒半點戲譫,仍是那麼正直凜然,卻又帶著幾分可愛的困惑。 「為什麼分手?」他又問。 她莞爾,覺得戀愛的人好像都喜歡問人為什麼不談戀愛,失戀的人也喜歡問人為什麼要分開。但還是回答他—— 「交往後才發現彼此不適合。」她直言不諱。出國留學的那一年,曾與一名同樣來自台灣的男孩相戀,兩人因為語言相通,文化背景相同,很自然愈走愈近,經常一起待在圖書館找資料,窩在校園的某個角落討論報告,偶爾分享家人漂洋過海寄來的家鄉味,最後順理成章的成為一對。 不過當他們一起熬過那段人生地不熟的適應期,卻漸漸發現彼此間除了功課,似乎也找不到什麼其他共同的話題,就曉得這段戀情其實只是一種人在異鄉的心靈取暖,並沒有太多愛情成分,於是和平分手,做回好朋友。 純純的愛,靜悄悄地來,不著痕跡地走,猶如冬雪融化後,只留下一個唯美聖潔的印象,淺淺地印在記憶中。後來面對實習機會的競爭激烈,進入公司後壓力也很大,她整天忙東忙西,跟愛情絕綠得更徹底,直到遇見這個男人…… 她望著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凝視。而當他彷彿柔情似水地回望,深深的一眼……她既喜,又慌,甚至有股苦澀蔓延胸口,因為意識到自己連面對他的心情都得像個小偷般見不得光,總是得躲躲藏藏。明明那麼喜歡這個男人,卻為何連被他看上一眼都會覺得心虛呢? 暗戀,真是一種自找苦吃的自虐行為,但更罪惡的,是這苦裡總能讓人嘗到一點甘甜,所以就算是自己的幻覺,也能憑藉這點微弱甜頭撐下去,再苦下去。 「是啊,一定要找個合得來的人……不適合……就要分……不能勉強……」倪光爵不僅說話,竟然還伸手輕撫她的臉,像在訴說自己的心有同感,又像在安慰她那臉悲悵的神情,憐惜起她的自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