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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寶臨 花曼津的一雙小手從袖子摸到了膀子,再從腰帶摸到了鞋縫。 「怎麼了?拿不出到職令嗎?那你就不是什麼花捕頭。非公務者,擅入尚書府邸,該當何罪?」他再往前逼近一步。 她看著他在陽光下的俊容,原本應該是對他恨之入骨,但此刻竟不由自主地看傻了眼。 好俊的臉,不愧是先皇二公主之子,生了一張漂亮卻不失剛毅的貴氣俊臉,瞧他那雙劍眉,加上無瑕的好皮膚,乾乾淨淨的面容……唉!不似她那些師兄、同僚們,不是滿臉痘子就是一臉胡碴,不修邊幅。 而他與生俱來的貴氣,與他那溫文的書卷味相輔,不顯得過於驕縱,也不太過溫儒,真是個絕代美男子。 看著、看著,花曼津竟不自覺的就這麼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中。 「花姑娘,敢情這是你的到職令?」翟泳希看著自己大掌裡小小白白的柔荑,感覺到它的嬌嫩。真是難得啊,習武之人的手竟還如此細緻。 「我弄丟了。」被他的戲譫拉回了神思,她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那隨身令牌呢?」他的大掌依然沒有放下。 「沒帶。」她咬了咬牙。 「那何以證明你就是洛陽捕頭花曼津?」 「我……我穿了官服,即使沒有到職令和令牌,也代表我是衙門中人。」呼!還好她有這身衣物。 「這下可糟了,非衙門中人私著官服,又該當何罪?」翟泳希收回手掌,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往花園的石椅走去。 「按律,百姓私著官服者,杖責二十。」韓禁跟在一旁,幫著主子的腔。 「你……」花曼津氣得說不出話來。 出門時她根本沒想到要帶著令牌,因為令牌是洛陽府衙聽發,於長安不適用,所以在出門前就被她丟在房裡了。 偏偏她又弄丟了到職令,而且是前一刻還在她袖子裡的到職令。 花曼津不禁背脊一涼,這下可真的玩完了,要是真的沒辦法證明她的身份,她不就得任他擺弄了? 啊,到職令說不定是在剛才與他交手時掉在某個角落了,對!一定是如此。 她不死心地往草地和矮樹叢中找去,邊找邊低聲咒罵自己方纔的粗心大意,結果看到那只方才被她甩飛出去的死耗子,她又是一肚子氣,隨腳一踢,那不得安息的耗子又飛上了天。 「啊——」有個丫鬟正送來茶水,怎知那只耗子恰巧掉在她手中的托盤上,她一驚,連人帶茶杯摔倒在地上。 「毀損私人財物,尤其是御賜之物者,又該如何處置?」 翟泳希在石椅上坐下,輕品著杯中的香茗。 方纔他來到花園後,家丁們隨即將茶水、糕點送至一旁的石桌上,並在石椅上放好軟墊。 至於那名丫鬟所打翻的,正是要送來給花曼津的桂花香釀。 「回大人,毀損私人財物者需按價賠償,若毀損的物品為御賜之物,則再鞭抽三十。」韓禁搖了搖頭。看來這花捕頭時運還真是不佳,來到尚書府沒多久就又打又罰。 「別欺人太甚,什麼御賜之物,說得那麼高貴、那麼尊榮。不過是一隻瓷杯,誰知道你口中的宮中之物是不是街頭乞兒要飯的缽?」花曼津氣得腦子都快爆炸了,她拾起地上的瓷杯碎片,邊說邊搖晃著它。 突然問,幾個清楚的藍色字跡在她的眼前晃啊晃的。 大……大明宮? 那片碎片正巧是瓷杯的底座,上頭有著「大明宮」三個古篆字,正是當今皇宮御用之物! 她失神地倒退了好幾步。想她花曼津是堂堂的洛陽女名捕,花家武館唯一的千金,今日竟然花落長安被敵欺……對!那翟泳希擺明了處處與她為敵!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本宮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瞧見她那失了神的模樣,那總是晶瑩剔透的美目浮上了一層薄霧,翟泳希心頭競湧起一絲不捨。 「請大人帶我人宮,請皇上開恩。」她眼睛一亮。 只要讓她進宮,皇上一定認得她的。 當初於六扇門結業時,是當皇上親自來主持大典,親自賜予官服,並特別叮囑當時與她一同受訓的十名女子,表示未來皇族女眷的安危就托付給她們了。 當時皇后娘娘也一同前來,所以皇后娘娘也一定還記得她。 而且,當時皇帝看見了她,甚是喜愛,還特地與她多說了幾句話,皇后娘娘更有意將她指給陳王李忠。 若不是一旁的大臣因她是平民而進言反對,說不定今日她已是個身份尊貴的王妃了。 唉!當時她看著一旁肥頭肥臉的李忠癡癡地對她笑,她還在心裡暗自慶幸沒真許給了他,否則他晚上睡覺一個翻身壓著了她,她還能活嗎?」 可是,她要是嫁給了陳王,今兒個就不會在這兒飽受悶氣了。 後花園裡散了一地的桂花,一旁樹上的桂花正散發著香氣,可是她已完全沒有心情注意那些她朝思暮想的花花草草。 老天爺,她怎會無端招惹這李氏帝王家呀? 第二章 「花姑娘,在你能證明你是洛陽捕頭花曼津之前,請稍安勿躁,待在尚書府中靜候消息。」韓禁一邊領著從桂思院氣呼呼的走出來的花曼津,一邊叮囑著她。 「好啊你!連你這個不久前還開口閉口自稱為「小的」的小人,現在也跟著欺我沒有捕頭身份?你好樣的!他日我證實了我的身份後,一定貶你到洛陽府去打雜!」她氣得直跳腳,不想再多看那韓禁一眼。 「呵,「小的」現在是你了,花丫鬟。」韓禁反諷了她一句。 「哼!」花曼津氣炸了,好個翟泳希,不承認她的官職也就罷了,這會兒竟然要她當女奴? 這是什麼世道啊?在洛陽,她可是緝拿了多名重大欽犯的名捕,更是皇上欽點的女官,結果現在竟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你說花大頭跟小花兒哪個好聽?」花曼津沒有說話。 「不語?那就依你自己所言,叫花大頭吧,畢竟這是你自個兒說的,要是沒摘了我的頭,你就叫花大頭。」見她確實已站穩後,他才轉身往桌案走去,整理著已批示完的公文。 「小花兒就小花兒……」她噘著嘴低聲道 「嗯?你剛囁嚅些什麼我聽不清楚,過來桌邊說。」翟泳希坐回了紫檀椅上,打開了另一本公文。 「你別欺人太甚,如果不是怕你把我流放到邊疆擠奶去,我早就……」天,她真想扭斷他的頭!花曼津的手緊緊的握拳。 「擠誰的奶?」他可從沒將捕快或捕頭流放到邊疆去「擠奶」。 「當然是擠羊的奶,難不成是擠我……翟泳希!」發現他此刻竟看向她那不怎麼豐滿的酥胸,還搖了搖頭,她不禁重重拍了下桌案,震得桌上的瓷杯鏗鏘作響。 「身為奴婢,該有的規舉你可能還不懂。下人對主子不該連名帶姓的喊,你應該用的稱呼是大人,懂嗎?」翻開了公文。翟泳希收回視線,仔細地看著刑部侍郎呈上的重要公事。 她氣得用力扭絞著手上的紗巾,像巴不得那是他的臉那般。 「要是絞壞了,你就得賠一條。前債未清,你倒急著添上新罪?」 「我……」我遲早勒斷你的脖子!不過她可沒膽子把話說出口。 「決定好要叫什麼名字沒?」他一邊翻著刑部侍郎所呈上的文書,一邊對照著另幾位刑部郎中共同搜集來的罪狀。 「小花兒。」花曼津深吸了一口氣。 「很好,那你現在就過來案邊幫忙。」他拿起筆欲蘸硃砂,卻發現有些干了。看見他停下蘸筆的動作,她隨即為他在硯台裡斟了些水,替他磨朱墨。 翟泳希抬起頭,看著一旁噘著嘴磨著朱墨的她。她原本的髮型是高高盤起,不加任何簪子的簡單髮髻,可是現在換成了丫鬟式的兩髻,並在髮髻繫上粉紅緞帶,看來煞是可愛。 如果她再細加打扮,多簪幾支簪花,金步搖,穿上雲衫,或許還不能說是傾城佳人,但說她是位窈窕淑女倒是綽綽有餘。 「大人,我的臉上寫著字嗎?」她發現翟泳希正打量著她,於是問道。犯了欺君之罪,沒落得誅九族已是萬幸了。」翟泳希欲伸手拿取那一疊明黃色的奏章時,卻被她的柔荑握住了。 「等等,你說滿門抄斬,不就代表著該名罪犯府裡的老弱婦孺全部都得人頭落地?」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不忍他批示。 「沒錯。」劍眉微皺,他看著緊握著他的那隻小手。 「我……我向來痛恨極了這些貪官污吏,巴不得他們被碎屍萬段,但是……他一人犯了法,卻連他的父母、妻小這些無辜的家人都得被處決,這樣太殘酷了!」花曼津不禁紅了眼眶,為那些無辜的老者還有來不及長大的孩子們而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