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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橙諾 「王……王遠慮?!你怎麼在這裡?八寶呢?」鳳箏臉上的表情比看見鬼更恐怖……不、不對,沒有什麼事比見鬼恐怖了,但是,基本上,看見王遠慮就和看見鬼一樣啊。 「八寶?」王遠慮冷眉一挑,望向躲在門框旁那畏畏縮縮的人。 「五姑娘,我也不想放他進來,可是王先生他、他他他——」八寶見鳳箏的目光冷冷掃過來,不禁汗涔涔又淚潸潸,連忙從門框後跳出來,急匆匆地解釋。他只不過開了一道門縫委婉拒絕,王遠慮就衝進來了啊! 「算了。」鳳箏沒好氣地望了八寶一眼,擺了擺手,理了理衣裳,驚嚇的臉色稍定,瞬間恢復成平日的悠然恬適。 冷靜!在敵人面前,千萬不能自亂陣腳,教人識出破綻。 「你來幹麼?」鳳箏口吻涼淡,力持鎮定,拿起桌上那把片刻不離手的扇子,在下巴處扇呀扇。 她在炎炎夏日裡扇出陣陣涼風,可惜涼風並未令王遠慮心情平靜,只令他血氣上湧,一把心火竄燒得更旺。 「我來幹麼?你居然好意思問我來幹麼?」王遠慮一秒鐘就炸開了,舉高腕表至鳳箏眼前。 「我們不是約了早上九點鐘碰面?現在都已經十點了!」拜託,他可是一秒鐘幾十萬上下,浪費的時間假若換算成金錢,都快可以在台北買房了。 「我又沒有答應你。」誰跟他約了?真是一廂情願。 鳳箏優雅從容地在貴妃椅上坐下,掂了掂茶籠裡的茶壺,揚高,示意八寶過來添茶。 砰!王遠慮將半空中的茶壺攔截過來,重重地擱在桌上。 「你沒時間喝茶了,你得跟我去工地!」王遠慮氣急敗壞地朝鳳箏下了最後通牒。 「嘖,真沒禮貌。」鳳箏撇唇,看著桌上幸好沒被王遠慮碰裂的茶壺,深感道德淪喪,野蠻人欠缺教化,大中華五千年優良文化通通都被他放水流了。 「我為什麼要跟你去工地?我昨天就已經說了,我不接你的案子。」鳳箏揚眸睞他,口吻始終如一地涼淡,恍若事不關已。 「你不接我的案子?你難道不怕我在媒體面前拆穿你,說你是個滿口胡言的神棍?」王遠慮微微瞇起的雙眸看來有些危險。 「拆穿?呵,王先生,我有沒有聽錯?我在媒體前似乎比你更吃得開哪,我倒要看看你能拆穿我什麼。」想唬她?門兒都沒有。鳳箏站起身來與他對望,笑得頗不以為然。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近年來最炙手可熱的命理師——而且還是唯一家傳百年的那一位。 哪個達官顯貴入住新房不拜託她去看風水?哪個藝人起名改運不要她去批流年?哪間電視公司逢年過節不請她去消災祈福? 受惠於她的人太多,擔憂招惹她的人也不少,而他——王遠慮呢? 不過是個建設公司負責人,管他是前十大企業還是前百大企業,終究只是商人一名。 王遠慮若公開抹黑她,大家頂多只會猜測王遠慮因為酬庸之事與她談不攏罷了,待鋒頭一過,她照樣呼風喚雨、叱吒風雲,生意照做,錢也照賺,誰會怕他了? 「總之一句話,我不去。」鳳箏撇唇,再度重申她的立場。她才不要去呢!碰上王遠慮準沒好事,要是不小心沾碰到他,誰曉得又要看見幾隻鬼? 「你不去?」王遠慮耐性探底,最後一問。 「是,我不去。八寶,送客。」鳳箏揚聲趕人。 八寶連忙奔上前,王遠慮的腳步卻文風未動,全無離開打算。 他不走?好,她走! 鳳箏抬起下巴,趾高氣揚、昂首闊步地……從王遠慮身旁曲曲折折繞了好大一圈,唯恐碰到他一分一毫,小心翼翼地往屋外走,氣勢瞬間從滿分降為零。 她完全不是直線式的前進方式令王遠慮啞然失笑。 對嘛,這才是她該有的反應,怎會是他來求她呢? 她囂張狂妄、驕傲跋扈,教人恨得牙癢癢,不過不要緊,他自有一番方法整治她,誰讓她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遠慮長腿一邁,兩、三步行至鳳箏面前。 嚇!鳳箏一看他接近,連忙倒退了四、五步。 王遠慮往前,鳳箏便往後;王遠慮往左,鳳箏便往右,他們倆像在玩什麼你追我閃的幼稚遊戲,一旁的八寶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神色慌張。 鬧夠了沒?但他可沒時間繼續陪她耗下去。 「鳳——箏——」王遠慮陡然定住腳步,沉聲喚她。 他刻意壓低了聲嗓,本就沙啞的男低音聽來更加性感迷人,可卻隱約蘊含殺氣。 「幹麼啦?」鳳箏才不怕他的言語恐嚇,隨他立定腳步——當然,保持著安全距離——眼神直勾勾地瞪著他。 「給你三秒鐘,你再不過來,我就要過去摸你了。」王遠慮舉高了右手,作勢欲伸手碰她,鳳箏大驚失色的反應令他唇際不經意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他的猜測果然正確,鳳箏怕鬼,而她只要一碰到他,就會看到鬼,這下他要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只要他是能令她見鬼的王遠慮。 鳳箏發誓,她真的在王遠慮眼裡看到一抹一閃即逝的笑意。 而且什麼「你再不過來,我就要過去摸你了」,這是什麼登徒子的變態對白啊?! 這男人明明優雅整潔、一絲不苟,人模人樣像個謙沖君子,剛正肅直的俊顏上卻閃過一絲狡黠。 這簡直太、討、厭、了! 鳳箏挺起腰桿,正想潑辣地回罵他幾句;誰知王遠慮卻看穿她心思,索性不多做糾纏,信步向她走來,右手和右眉同時揚得高高的,神情瞧來好不得意。 「別過來!」見他逐漸走近,鳳箏登時緊張了起來,步伐悄悄向後挪移,什麼女王氣場全不見了。 「嗯哼。」王遠慮筆直前行,沒有停下腳步。鳳箏一路後退,直至後背抵到牆沿。 可惡!別再過來了! 好好好,她承認,她怕他,她真的怕他,她手心都冒汗了。 砰!王遠慮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撐在她頰側牆面上,仗著身高差距由上往下俯瞰她,眼神飽富興味。 「我已經說,叫你別過來了。」鳳箏仰高下顎,恨恨地瞪著他,腳步卻不爭氣地往沒被王遠慮手臂檔住的那一側挪動。 咚!王遠慮的左手瞬間搭上另一邊的牆,牢牢鎖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怎樣?」鳳箏口吻忿忿,她被他困在兩臂之間,而且距離還這麼近,近到她能清楚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還能清晰看見他深幽長眸上撮動的漂亮眼睫。 他長得英俊,她知道,可她現在才沒空管他是圓是扁。 她目光不自覺地往他的雙手處飄移,唯恐她輕舉妄動的眼神輕易透露出她的顧忌與驚懼。 「想怎樣?」王遠慮笑了。他笑起來時,右頰現出酒窩,在他平時看來很具威嚴的領導人臉龐上增添了些許孩子氣。 「我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鳳家五姑娘,跟我走,立刻。」 「哼。」不論是言語或是動作,他都表示得很清楚,她只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走就走,誰怕你啊?八寶,去開車。」鳳箏心不甘情不願地瞪著王遠慮,可恨地發現他唇邊揚起一抹勝利刺眼的笑花。 誰怕他?那還用說,不就是她嗎? 不過算了,走一趟又怎樣?她可是大名鼎鼎的鳳五,她才不相信區區一隻鬼和王遠慮能奈她何! 他們走著瞧! 第3章(1) 究竟是怎樣的孽障,她/他才會跟這個奸商/神棍,坐在同一部車上呢? 今早,王遠慮是由司機開車載他到鳳箏住所,照理來說,他原車前往台北天空塔的工程預定地即可。 可他為了防止鳳箏中途變卦,也擔心讓八寶開車,不知會將車開到哪裡去,所以堅持搭鳳箏的車同行,還堅持要親自坐在駕駛座上。 哼,他一定是怕她偷跑,小人之心。 鳳箏坐在後座,面色不善,內心對王遠慮腹誹連連;而八寶為了保護鳳箏,犧牲小我,自願坐在副駕駛座,還小心翼翼地盯著王遠慮,唯恐他觸碰到鳳箏。 可對王遠慮而言,鳳箏與八寶這對主從才是真正的小人之心。他在開車耶,有哪個駕駛人會特地回身去碰後座乘客?八寶也防他防得太明顯。 不對,他們不只是小人之心,說他們是神經病也不為過吧? 仔細想想,鳳箏這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怪透了,不論是住在古味極濃的老屋宅,或是總愛穿旗袍的打扮,以及說碰到他就會看到鬼的舉止,還有…… 王遠慮趁著停紅燈的空檔,盯著後視鏡中不停拿著圓扇扇風的鳳箏,再偏眸瞄了一眼車內溫度,越瞧她越詭異。 二十三度,是很熱嗎? 「你既然這麼怕熱,為什麼老愛穿旗袍?老拿扇子扇風,手不酸嗎?」旗袍雖是無袖,但那個將脖子包覆得緊緊的立領看來分明很不透風。王遠慮納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