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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余宛宛 錢莫愁翻閱著畫冊,跟著關博文一塊兒走入印度,看新生兒在恆河中洗沐、看亡者的骨灰飄入恆河。跟著關博文走在泰國市集,看金碧輝煌的傳統廟宇與色彩繽紛的市集。 跟著關博文一同回到西雅圖,到帕克魚市場看熱鬧,到住家附近的公園野餐、參加宴會…… 錢莫愁胸口一窒,視線凝結在畫作上-- 關博文畫了一雙被另一雙大掌牢牢握住的手。 被握住的那雙手,是關博文的--他的手上有個星星疤記。 但握著他的那雙更大的手無疑是雙男人的手。 是李爾?還是另有他人? 之後的畫,有幾幅像夢一樣的黑白素描,兩具看不出性別的赤裸身體蛇一般地交纏著,兩張沒有五官只有雙唇的臉孔親吻著--這樣的黑色線條持續了一個多月。 然後,關博文開始畫到台灣,色彩又隱約恢復了原來的燦爛。接著,畫冊裡開始出現了她。 畫冊裡的她,或坐或站在他每天的生活裡。但每張她的畫像下方,總有一方畫著先前出現過的人體情慾糾結的塗鴉。 錢莫愁皺了下眉,拿起手機撥出號碼。 「喂,我是錢莫愁。」 「什麼事?」李爾聲音顯得略微虛弱。 「我三分鐘後到你家門口。」 「什麼!」 錢莫愁掛斷電話,拿起畫冊和另一鍋早就燉好的湯,搭上電梯。 她寫小說,第六感特別敏銳。她賭她沒猜錯關博文離開的原因,而那也許就是李爾拚命地阻擾她和關德雷在一起的真正原因,所以-- 她一定要找出答案! 李爾怎麼樣也沒想到,三分鐘後,他的門鈴居然真的響起。 行動不便的他,腳上裹著石膏、還來不及換衣服,只能穿著睡袍站在門口,看著今天紮了馬尾,看起來神清氣爽的錢莫愁。 他望著她明亮的黑眸,想起她曾經在電話中提到的「莫非你喜歡關博文」一事,臉色於是一沉。 「你不是回台灣了?為什麼又來?」李爾臭臉問道。 「你被關德雷車子撞到的那天,我就回來了。請讓讓--我要進去。」錢莫愁擠過他身邊,逕自走入屋內。 李爾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反平時文雅形象的錢莫愁,自顧自地走到客廳沙發裡坐下。 「你想幹嘛?」李爾板著臉說道。「如果是想要我替你在關伯父面前說好話的話,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喝點熱湯吧,你臉色不好。」錢莫愁佯裝未聞地打開保溫罐,一陣雞湯香味頓時充滿了屋內。 「不關你的事,你沒事就……」 「這是關博文最喜歡喝的香菇雞湯,你喝喝看喜不喜歡。等你喝完,我就讓你看關博文的畫冊。」 李爾沉默地看著那鍋雞湯和畫一會兒,他別過了頭,悶聲說道:「我不吃也不想看。你走……」 「你該吃也該看,否則我就在這裡待到關德雷回來。然後,我會告訴他關於我來這裡的目的。」她神情自若地打斷他的話。 「如果你是想拿上次說的『我喜歡博文』這種事來妖言惑眾,我勸你死了……」 「你喝是不喝?」錢莫愁再次打斷他的話,表現出骨子裡的強悍。 李爾臭著臉,拿起雞湯,慢慢地喝完。 「喝完了,你有話就快說!」 「你幹嘛衝出去讓關德雷撞?是想去找關博文,還是要表明你誓死反對我和關德雷在一起的決心?」她緊盯著他的眼問道。 「我沒必要告訴你。」李爾別開眼說。 「那我只好自己猜了。」錢莫愁站起身,學起姊姊背著手在室內踱起步來,一臉沉思地說道:「我想你是因為想藉著關博文托夢,而你恍神車禍一事,來突顯我果然是個不祥的女人,好讓關伯父更加反對我。」 「你胡說什麼?」李爾霍然站起身,臉色難看地大吼一聲。 「寫小說的人原本就擅長編故事,你隨便聽聽就好,不用這麼激動。」她瞄一眼他額間暴出的青筋,繼續踱步著。 「總之,我是基於關心朋友的立場,你離開德雷就對了。」李爾擋住她的路,一手指向大門。 「等等……這句話有語病,不合邏輯。」錢莫愁繞過他身邊,逕自喃喃自語著:「人怎麼會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還重要?況且是朋友的弟弟。這事不合常理。所以,我還是覺得你和關博文之間不尋常。」 「你給我滾出去。」李爾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門外拽去。 錢莫愁的力氣當然不敵他,所以沒掙扎由著他拉向門邊,只是她的嘴巴也沒停。 「你不要我和關德雷在一起,因為你怕一看到我就想到關博文。」 「不。」李爾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不停地搖頭說道:「博文對我來說,只是關德雷的弟弟而已。你給我滾!」 錢莫愁抓著門把不願離開,沒錯過他額上冒出的細汗。 「我說過,你看過畫冊我就走,否則我還會再帶關德雷一起過來。」她淡淡說道。 李爾臉色一沉,驀地轉身走回屋裡。 她沒猜錯。若他心裡沒有鬼,又何必怕她叫關德雷過來呢? 錢莫愁跟在他身後,再度走回沙發邊,拿起畫冊。 「如果關博文沒當你只是哥哥的朋友呢?」她鎖著他的眼問。 「不可能。」李爾仍然搖頭。 「這是你的手嗎?」她翻開畫冊,遞到李爾面前。 李爾瞪著那雙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確實曾經那樣握過博文的手,那晚他們在山上看星星,博文跳著腳、直搓著手,說好冷好冷。 所以,他伸手溫暖了博文,而博文沒推開。 「這可能是任何一個男人的手,並不代表任何意義。」李爾聲音微顫地說。 「若是不代表任何意義,他為什麼要畫?」她問。 「我怎麼會知道!」李爾把她推到他面前的畫冊摔到地上,他瞪著她那雙無畏的眼,握緊拳頭說:「我只知道博文喜歡你,是因為你才留在台灣的,你不要想把罪過推到我身上。」 「我沒有罪,何必推罪?那天晚上撞關博文的不是我,也不是你,你也不必把罪惡感往身上扛。」她說。 第19章(2) 「我為什麼要有罪惡感?」他呼吸沉重地說。 「因為博文是因為你才會到台灣的。因為你若不是心虛,就不會想把一切過失都推到我身上……」 「你說夠了嗎?」李爾指著大門,從齒縫裡迸出話來。「我湯也喝了、畫冊也看了,你可以走了吧!」 「可以。畫冊就先擱你這裡,保溫罐洗乾淨後再還給我。」 錢莫愁無事人一樣走向大門,只在開門時回頭補充了一句。「對了,關博文托夢給我,要我把故事寫成書。」 「他說了什麼!」李爾大步走向她。 「你有必要知道嗎?他只是你朋友的弟弟,不是嗎?」錢莫愁當著他的面,關上大門。 砰砰砰砰-- 門後傳來一連串的強烈撞擊聲,聽起來像是用身體去撞門一樣,聽得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長痛短痛都是要痛的。而她總不能讓他不願面對的痛,拖累了她和關德雷吧。 錢莫愁走進電梯,看了一眼手錶-- 太好了,她跟姊姊約定好的通話時間快到了,天知道她有一籮筐的話想跟姊姊說啊--畢竟她做了大膽假設,也想聽聽姊姊的意見啊。 人在台灣的錢莫憂此時正在冷昊的公寓裡,就是位於她爸爸住處隔壁的那棟。 在她的強烈抗議下,原本純黑的裝潢已經多了許多顏色繽紛的小擺飾,例如讓他很不屑的粉色馬卡龍抱枕和柔軟的米色地毯。 誰讓他老堅持要她在「他的」地方過夜,那他就得按照她的方式過日子啊。她一點都不喜歡住在黑抹抹的屋子啊。 只是,這個早就把房子鑰匙交給她,看似一切好商量的冷昊,偏偏有時就是愛鬧彆扭。 就像她剛才已經三催四請,希望躺在她腿上的冷昊皇上能暫時離開一下,好讓她跟莫愁好好通話。無奈是,冷昊突然開始跟她說法文,像是他完全聽不懂她的話一樣。 錢莫憂瞪著他賴皮的臉,偏偏又推不走他,乾脆直接把筆電擺在他頭上,準備開始進行通話。 豈料她才一開機,冷昊便彈坐起身,嚇得她的電腦差點掉到地上。 他臭著臉不說話,大步地離開,很快地搬來了一個小桌擱在她伸長手臂能及之處讓她放電腦,而他-- 繼續躺在她的大腿上看雜誌。 錢莫憂眼見實在拔不開這塊橡皮糖,只好戴著耳機,癟著嘴,全程用台語跟妹妹通話。 即便冷昊瞪她,而她台語說得其實不怎麼靈光,也完全不受影響。 「你跟他說關博文托夢給你?那樣做算不算是欺騙?」錢莫憂繼續用台語說道:「萬一你猜錯了,李爾跟關博文根本沒什麼呢?」 「我原本也擔心我下了一招險棋,但現在證明那步棋是對。」螢幕那端,錢莫愁拿出一本附鎖的筆記晃了一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