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綠光 > 畫仙房裡的嬌兒(下)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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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綠光 「四爺,七張錦織絹一起架開,難道是要一口氣作畫?」染梅看著並列在七張畫桌上的錦織絹,突地覺得這七幅畫果真非常巨大,要在三天內完成……突然教她感到不安。 「我要畫的是水流景象,水流由東往西,自然要一起畫。」慕君澤拿起大毛刷,先沾了靛藍色,非常大氣地刷過了七幅錦織絹。 染梅倒抽口氣,就見他一筆到底,毫無間斷,顏料暈染得恰如其分。 這做法相當危險,只要力道不足、顏料不夠有所中斷,儘管再描補,也會教人看出破綻,能夠如此有把握一筆完成的,肯定是大師了。 「染梅,在齊月,七夕重視的是水蓮燈,相對的河畔、河水也必定是重點,而京城內極重要的河流便是從東向西貫穿京城,流經歡喜樓外的玉河。」他的動作看似優雅,可行筆間又極為粗獷,斂去嬉鬧邪謔的神色,目光銳利得教人不敢直視。 「記不記得我要你記住從歡喜樓往外望去的高度?」 「記得。」染梅光看他行筆便心醉不已。這才是真正的墨染之作,那般大氣又細膩的畫風,彷彿投注魂魄在其中,攝人入畫般。 「那個高度就是齊月皇帝睥睨天下的高度。」他說著,將毛刷一丟,拿起大揩筆。「所以,皇上看出去的河水不是平面的,而是俯視的。」 染梅屏氣凝神地注視著,在他的畫筆之下,那河彷彿躍至眼前,甚至是充滿生命地流動著。 這就是可以令物體有實體感的陰陽技法,她讚歎不已,暗呼這簡直是神乎其技,無人能出其右。 這就是畫仙墨染的實力,然而在有心人的誣陷之下,竟讓他封筆了十年,如此可惜,如此可恨! 「染梅,可還記得那日咱們搭畫舫所瞧見的河面風光?」他眼也不抬地大筆畫下大半山河景致。 「嗯。」如今想來,原來四爺確實是有心教她作畫,只可惜這段時日風波不斷,拖到今日才得以實現。 「那麼,接下來的就交給你。」 「我?」她微愕,不敢接過他手中的筆。 畫布上,已經上了大半的底色,夜色和河水融成一片,她卻連要分割天地都不知道如何下筆。 「你必須讓這七幅畫,不管是上下顛倒,還是左右相反,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讓人作不了文章,而且要讓這幅畫可以放在皇宮裡的每一處……照著我的要求去畫,剩下的交給你隨心發揮。」 「可是如果我畫錯了……」她突然緊張了起來,就連手心都泛著汗。 「放心吧,你畫錯了再交給我修補。」 「可是這樣會有瑕疵。」這可是錦織絹,得一筆就到位,讓她無法放大膽,感覺綁手綁腳。 「瑕疵?」慕君澤哼笑了聲。「你以為我每一幅畫都是一筆到位的嗎?」 他可不認為天底下有那般神的人,再說畫師總是隨心所欲,有時想到什麼便又補上什麼,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是嗎?」 「動筆吧,我就在這兒。」 「好,我知道了。」 慕君澤站在桌邊,就見她伏下身,開始進行細節,以灰白色調劃開天地,再以純白點出河上水蓮燈,在他暈染的畫布上,繪上她的色彩,一如在他黑暗的生命裡,點上了光亮。 看了半晌,他揚笑走到另一頭繼續運筆。 兩人靜默進行,沒有半點聲響,只有細微的毛筆摩擦,偶爾穿插著調色的瓶罐聲響,而悶熱正侵襲著兩人,慕君澤熱得乾脆解開上衣,拿起擺在門邊的涼茶牛飲,回頭瞧她埋頭作畫,拎了壺茶到她身旁。 「染梅,喝茶。」卻見她像是入魔般,充耳不聞。 他笑著,喝了一大口,不由分說地抬起她的臉,強硬地渡進她的嘴裡,原以為會得到她一頓罵,豈料她只是瞪他一眼,又伏回畫布上。 慕君澤哈哈大笑,暗暗記下,下回找她作畫時,肯定要盡情地調戲她。 然而,也只有在這當頭才笑得出來,隨著時間經過,當白晝化為黑夜,倦意爬上眼皮,卻又得強撐著不睡時,火氣開始爆發。 「四爺,顏料!」染梅摔筆罵道。「跟你說了我要顏料!」 「自己調!」慕君澤在那頭喊著。 「我不會調!」 「隨便啦!」 染梅瞪著他,不管自己已經發亂釵倒,大步走到他身旁,直接搶他的顏料碟。 「你!」他火大向前,一把將她摟進懷,一下吻上她的唇,恣意地吸吮著,像是要將她吞噬般,直到她再也忍遏不住地發出抗議嗚咽,才放過她。 「補充完畢。」丟下這句話,他回頭調顏料。 染梅小臉羞紅似火,跺了跺腳,還是趕緊回到畫布前。 哼!等畫完看她怎麼整他!敢吻她,吻她……她愣著,瞪著畫布,腦袋一片空白。 「臭四爺,你害我忘了要畫什麼!」她火大地拿筆丟他。 慕君澤哈哈大笑。「隨便啦!」 「我砸你招牌!」 「隨你。」 「噢!」氣死她了,她要炸一大盤的花椒逼他吞下。 慕君澤咬著畫筆靠近她。「乾脆咱們先停筆,玩上一回再畫。」 「你沒那體力啦,慕四爺!」休想調戲她,她現在火大得很。 「試試就知道。」 「你敢!」目光如火,燒得慕君澤退避三舍,趕忙作畫去。 還很長,而畫……持續進行中。 第13章(1) 畫室門口,齊千里和慕君賢對看一眼,兩人皆不敢向前推開畫室門板。 原因無他,就因為一刻前向臨春的說詞—— 「這三天,四爺和染梅只有如廁時會踏離畫室,染梅已是發亂釵倒,而四爺也已經打了赤膊又披散著頭髮,只要兩人同在畫室,畫室裡頭總是會傳來……有時是東西砸碎聲響,有時是嬉笑怒罵,當然也有……」向臨春頓了頓,像是恥於啟口。 講解完畢,說要去煮壺茶,便趁機先退下了。 而他這說法,教兩人面面相覷,僵在畫室門口,誰也不想去揭開一室曖昧。 可是眼看著交畫的時間逐漸逼近,天色都大亮了。 齊千里看了慕君賢一眼,慕君賢認命了,硬著頭皮正要推開門時,裡頭竟傳出—— 「四爺,不要……」 慕君賢立刻被這四字給打退數步,怎麼也無法再踏向前。 齊千里擰起濃眉,牙一咬,決定當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怎麼了,讓你不痛快了?」 他腳下一拐,硬是轉了個方向,敗退到慕君賢身旁。 「四爺,太用力了……」 「疼?」 「嗯……」 那嬌吟聲帶著鼻音,教兩人很自然而然地朝那方面想像。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男歡女愛,兩人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尤其齊千里更是妻妾成群,身經百戰,對這閨房之事,沒什麼好感到羞赧。 可問題就出在,那畫室裡頭的是極熟識的人。 要是路邊的阿貓阿狗,當沒看見,走過就罷了,腦袋裡浮現兩人一起的情形……如此露骨的對話,如此曖昧的低吟…… 「臨春去拿壺茶,就算是回慕府拿,也該回來了。」齊千里忍不住找話題化解尷尬。 這當頭,再不解風情也得等畫室裡的人完事。 「王爺有所不知,臨春方向感極差,要是走出書肆,無人引導,想要再看到他恐怕要幾天之後。」慕君賢眼觀鼻,鼻觀心,渾身不自在,卻又不想打斷自家四弟好事。可恨臨春,竟跑得那麼快。 「是嗎,」齊千里扼腕。早知如此,剛剛就該在臨春離開之前,要他先把他主子給叫出畫室外!「那眼前……」 慕君賢當沒看見他帶著命令的目光。「再等等吧。」 「再等下去,天都黑了。」他已經暗示得夠明顯。 慕君賢眼角抽搐著,抬眼望著湛藍的天,離天黑實在還很久,可是有什麼法子,人家是王爺嘛。 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慕君賢無奈向前,正要推開門板,裡頭傳出更加教人臉紅心跳的低語。 「染梅,你放鬆一點……」 慕君賢腳軟的蹲在門前,貼在門板上的大手緩緩滑落。 「推進去。」齊千里忍著尷尬,從背後推了慕君賢一把。 「我……」慕君賢抵死不依。 「快點!」 「王爺!」何必強人所難。 「四爺,不行……好疼……就跟你說好疼!」氣若游絲的嬌喘聲化為低斥,伴隨著窗欞撞碎的聲響。 畫室外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朝窗戶的方向望去,就見慕君澤探出窗外,正朝兩人招手。「大哥,你這樣不行,開陽會傷心的。」 「什麼?」慕君賢只顧著打量披頭散髮兼上身赤裸的他,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瞥見慕君澤的目光,發現齊千里貼在他身後的動作甚為不雅,教他驀地站起身。「四弟,給我開門!」 什麼跟什麼,開陽傷不傷心關他什麼事,就非得把他和開陽說得那般曖昧?!就算是親弟也不允他胡亂造謠。開陽是他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