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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田芝蔓    


  「怎麼了?什麼心事?」

  「今日……是臣弟生母的忌日。」

  聞言,皇帝這才了悟,便道:「朕賜你仙露酒兩壇,醉了也無妨,今夜就住文藻堂吧。」

  「謝皇兄恩典。」

  第7章(1)

  東華宮,曾經的繁華不再,如今只餘一座冷清、破敗的宮殿而已。

  上官震宇在此駐足,面帶愁容,今日皇兄召他前去,提起了狄雪鴛施術一事,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他不想再有一個女人像母親一樣含冤莫白,所以才對皇兄說了那些話,他知道皇兄的心性,他這麼說反而會讓皇兄更不服氣,更要狄雪鴛動了心才治她的罪。

  可是他知道皇兄看似相信了他的話,實則還有懷疑,否則不會讓兩名太監名為服侍,實則監視一般的守著他。

  他讓人把那兩壇仙露酒送至東華宮,太監雖不敢拒絕,但也說了東華宮久未打理,還是回文藻堂舒適些,並堅持要在一旁服侍。

  上官震宇動怒,說皇兄知他性子,不喜拘束,不會怪他們沒有在旁服侍,硬是將兩人給遣走了,而後他獨自在東華宮中飲完了兩壇仙露酒,直到深夜時分。

  仙露酒是醇酒,連喝了兩壇,即便酒量再好,上官震宇也有了醉意,他本想回文藻堂歇息,卻在一出東華宮看見賞萃亭的白蘭時,想起了狄雪鴛,他看四下無人,足踩輕功,避開了巡守的侍衛,潛進了浴馨軒。

  狄雪鴛早已入睡,平日她就不習慣有人在她寢殿中守夜隨侍,如今寢殿中只有她一人。

  她怕黑,在寢殿裡點了幾盞小燈,上官震宇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側臥在床上,呼吸平緩睡得十分香甜的她。

  他走到床邊坐下,定定的看著她,皇兄說她粗鄙,他卻不覺得,她雖不如楚淳嫣的氣質高雅脫俗,但也外表清靈,雖不若楚淳嫣美得令人屏息,但他卻更為她的巧笑容顏而動心。

  上官震宇輕撫著她黑亮的髮絲,就是因為她不同於其他後宮女子,完全靜不下來,如此活潑靈動,才能這麼吸引他。

  真正和她相處後,他發現她並不如她所表現出來的一般平庸,相反的,她能與他暢談古今,雖不若楚淳嫣飽讀詩書,但也絕不是胸無點墨,就算她像陰影一般隱身在楚淳嫣的光芒之下,也不覺得心有不甘。

  他愛這樣不爭不求的她,也愛她即便愛著他,也無損她與楚淳嫣的感情的那份無私。

  不知是否喝多了,上官震宇的體內升起了悸動及渴望,讓他無法滿足於只是這樣看著她。

  寢殿裡的燈光失了情趣,他多熄了幾盞燈,直到昏昏暗暗看不清後,才又回到床邊。

  灼燒的慾念在他體內叫囂,他伸手扣住狄雪鴛的雙手壓制在枕邊,在她受了驚嚇倏地睜開雙眼,還未來得及看清他是誰之前,就俯首吻住了她。

  是酒味?這男人是誰?就算是上官震宇,也不曾在這樣的深夜裡來見她,但是除了他,誰敢對她如此無禮?

  難道是皇上在嫣姐姐那裡飲了酒,一時興起要臨幸她了?

  皇上近來流連浴馨軒,當然不是如沈凌音所說的用了巫術,而是上回她送給楚淳嫣要她換下惜菱香的那盒香料,正是一種催情香。

  她偷偷在承春殿放了惜菱香,是因為知道沈凌音會對皇上用紫竹香,如今皇上會越來越厭惡去承春殿,反而愛上來浴馨軒。

  她今日才又幫楚淳嫣調了催情香,現在身上可能也染了些,只是她調製的催情香幾乎聞不出味道,才能不引人懷疑,她無法憑香味斷定身上染了多少,會不會讓皇上到了喪失理智的地步。

  不!她絕不委身於皇上!她死命的掙扎,直到把身上的人推開了些許。

  「皇上,後宮妃嬪召幸有一定的規制,您這樣不合禮儀,來日正式召幸臣妾若無絛巾為證,臣妾在後宮將終生受人議論,再無前途可言,皇上。」狄雪鴛不知道該怎麼阻止皇上臨幸她,只得搬出祖制。

  初次召幸的後宮妃嬪得在床上鋪上雪色白綾,白綾染上初夜落紅後成了絛巾,是清白的證明。

  只是她沒想到今夜來的人不是皇上,是上官震宇,更沒想到他喝醉了酒,判斷力有失,一聽見她這話就起了妒意。

  「原來你並不是喜歡我這個人,你也與其他女子一樣,想要的人是皇上、想的是自己在後宮的榮華富貴!」

  聽見是上官震宇的聲音,狄雪鴛頓時鬆了口氣,但下一瞬她就發現自己錯想了,因為醉酒、因為嫉妒而失了理智的他,如今更是想強奪她的身子。

  「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我要你!」

  他的求愛讓她倍感慌張,她無法細思後果,在死命的掙扎,右手得到自由之後,揚手便用了他一個巴掌。

  那一瞬間,時間像靜止了一般……

  曾是皇子、如今身為並肩王,哪裡有人膽敢甩他巴掌?!

  狄雪鴛見上官震宇因為驚愕而鬆開她的手,這才起身在床上跪伏了身子告饒,「臣妾一時心急,請皇上饒命!」

  「不怪你……是我失態了……」

  燈光昏暗,上官震宇看不清她的容顏,醉意使然,也讓他聽不清她的聲音,但他很清楚,他被她拒絕了,原因是她不想被如此草率的臨幸,失了在後宮的前途。

  看來她說她不在乎在後宮的位分,終究也只是說給他聽的場面話。

  狄雪鴛知道自己方才說的話讓他誤會了,尤其他看著她的臉色變得那麼冷淡,讓她一時心急,顧不得多想,怯生生地拉住了他的手。「皇上……您冷靜下來了?」

  「冷靜下來了,你放心,我不會就這麼隨意要了你,讓你失了前途。」

  「臣妾不是為了自己前途才拒絕皇上的。」

  「不是嗎?」上官震宇凝視著她,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嫣姐姐前些日子驟然失寵,如今雖然復寵,但總還是擔心哪日聖寵不再,今夜皇上本是宿在嫣姐姐宮裡,卻在半夜裡來找臣妾,臣妾擔心嫣姐姐傷心,所以……才拒絕了皇上。」

  原來如此,但上官震宇沒想立刻饒過她,故意為難她,「那你如今又拉著我不讓我走,不怕你嫣姐姐傷心嗎?」

  「可皇上就這麼走了,嫣姐姐不傷心,臣妾卻……傷心了。」

  「你啊!怎就這麼矛盾,不怕我厭了你?」

  狄雪鴛明知道上官震宇是逗她的,但真聽他這麼說,還是覺得著急,小手就抓得更緊了。「皇上,臣妾失言了,請皇上不要生臣妾的氣。」

  見她似是真的擔心,上官震宇也不捨得再逗她,立刻將她攬入懷中安慰道:「我沒生氣,只是不希望你對我不是真心。」

  「臣妾對皇上是真心的。」

  狄雪鴛方才以為是皇上,這才嚇得搬出那些借口,如今知道是他,她放心了許多,也不再擔心身上是不是還染了催情香,只是靜靜地倚著他,享受這份靜謐。

  許久許久,上官震宇都沒再說一句話,她都要以為他睡著了,想起身看看,但他卻以為她又要推開他,強硬地繼續擁著她,沒肯放手。

  「別走……」

  聽他的語氣帶著醉意,人也漸漸變得比方纔還不清醒,狄雪鴛擔心的問道:「皇上今夜怎麼喝得這麼醉?」

  「今夜別喊我皇上,好不好?」

  「那……臣妾喊您四爺?」

  「不……不是四爺……是五爺……」上官震宇低喃著,說是攬著她,倒像是醉倒在她的肩窩一般。

  他稱自己五爺?是醉過了頭,還是真想把他的身份告訴她了?然而狄雪鴛沒有多問,完全順他的意思,「您讓臣妾怎麼喊,臣妾就怎麼喊,五爺,您醉成這樣,怎沒讓人隨侍呢?」

  「我全遣走了才能來看你,有時我真恨自己的身不由己,今日……差點保不住你。」

  保不住她?她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美人,後宮的妃嬪們沒人把她看在眼裡,若真有看她不順眼的,大概就是皇上了,莫非皇上膩了玩這把戲,想直接殺了她洩恨?

  那她可真不甘心了,她本有了在後宮孤苦一生的打算,如今有了辦法可能可以離宮,她怎麼甘心計謀未成之前就死?

  「臣妾大禍臨頭了?」

  「你要小心,我懷疑有人想誣你巫毒之禍。」上官震宇乏力地倒在她身上,神志不是很清醒,卻仍記得提醒她注意。

  「臣妾不爭不求,也有人容不下臣妾嗎?」

  「你若真要爭要求,性命或許無憂了,堂堂一國之尊怎麼到了你的面前就是吸引不了你,你說你怎不教人氣憤?難怪想讓你吃吃苦頭。」

  他醉得可以了,沒發現自己幾乎已經洩露了他與皇帝的計劃了嗎?狄雪鴛難掩憂心,卻是不解他為何喝得這麼醉。

  「五爺,臣妾會小心注意,謝五爺周全。」

  「周全,我哪裡周全得了你?今日險些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一如我當年周全不了我的母親,讓她因巫毒之禍而獲罪,一夕之間她恩寵不再,父皇對她的情意,竟也敵不過一招長久鋪陳的暗計,所以我恨!我恨!」她察覺到他的眼神乍然充滿憤怒的火焰,她不解,他恨著誰?是先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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