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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鄭媛    


  錦纓花。

  這是錦纓花的氣味。

  可她明明記得,近日那朵她摘自危崖上的錦纓花,當時放在「他」的房間,兩日前已經枯萎凋零……

  織雲聞到那氣味,是從她窗邊傳進來的。

  她走到窗前,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推開窗門。

  窗外,那男人手裡拿著一朵珍貴的錦纓,就站在她的窗前。

  她瞠大水潤的眸,凝望男人。「你。」

  吸口氣,她屏息。

  鼻端充斥著更濃郁的錦纓香氣。

  隔著窗台,障月伸手握住她蔥白的柔荑,撥開她小小的掌,粗糙的拇指滑過她柔膩的掌心……

  織雲的心抽顫了一下。

  「送妳的花。」他低柔地道,將純美的錦纓花,輕輕放在她的掌心上。

  她垂眸,怔怔地凝視掌心那朵美麗至極的白花……

  他已放手,準備離開。

  「等一下!」織雲喚住他。

  他停步,眸光回到她清艷的臉龐上。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一處?」她問,有些氣息不暢。

  是因為這錦纓花的香味太濃郁,干擾了她的呼息?

  「妳屋裡有香氣,跟這花的香味一模一樣。」他說,聲調很淡。

  「花?」她不明白。「你怎知,我喜歡這花?你又怎知,傳出這花香味的,就是我的屋?」

  「這不是尋常花種,無法輕易取得,我是卑賤的浪人,沒有人會在我的病房內,為我放一朵這樣的花,除了妳。」他的聲調忽然低沉了些:「妳又為何放錦纓花?這花不易取得,妳偏偏放它,除非喜愛它。」

  「對,我喜歡錦纓花。」她喃喃說。

  夜濃,她看不清他眸底的眼色。

  「這花生在危崖邊,」他低緩地道:「只要略一失神,摘花人就會丟掉性命。」

  「你明知道,為何還去摘?」她問,胸口有異樣的沉悶感,壓迫著她。

  「妳救了我的命,為妳摘這花,不算什麼。」

  為她?

  「你,特地送花給我?」她輕聲問,水潤的眸在黑暗中尋找他的眼。

  「妳是尊貴的小姐,我只是低賤的馬伕,」他低嗄地道:「不特地把花送來,何時才有機會,再見到妳?」

  她屏息,因為他話裡的暗示而屏息。

  「夜涼,關上窗,早點歇息。」他低柔地囑咐,不待她說話,已轉身走開。

  織雲沒有立刻將窗關上。

  她怔立在窗前,然而黑夜裡,已看不見他的身影,唯有馥郁的花香提醒她,他確實來過她的窗前。

  一連三夜,織雲皆在窗台上發現錦纓花。

  「織雲姐,小雀憋了三天,實在疑惑,不知您屋裡的花,是怎麼來的?」第四日白天,小雀忍不住問織雲。

  錦纓是什麼樣的花,小雀很清楚。

  錦纓花生在危崖,不僅不容易採摘,果實還含有劇毒,別說是她小雀,想必在這世上少有人能見到,一隻玉瓶內,能同時養上三朵錦纓花。

  織雲穿上袍子,回眸看小雀一眼,待眸子淡斂下,卻未回答。

  「織雲姐?」小雀以為她沒聽見,放下手上的雞毛撢,再問一遍。「織雲姐。我問您呢,玉瓶裡的錦纓花,是怎麼來的?」

  「有人摘來送我的。」織雲走到床邊坐下,淡淡回答。

  她伸出纖白的手,自枕下取出一片珍藏在白絹裡的冰玉。

  「誰?禹叔嗎?」小雀問:「可上回禹叔送那朵錦纓花時說了,那是侍衛為您采錦纓果時,好不容易才摘回的,這樣難得的機會,豈還有第二回呢?」何況連續三日,摘了三朵錦纓花。

  織雲笑了笑,她沒回話,將冰玉依舊包妥,自床畔後取了一件大氅,才往房外走。

  「織雲姐,」小雀喚住她。「您上哪兒去?」

  「就在宮城走走。」她答,已走出房外。

  小雀瞪著織雲的背影,嘟著嘴,喃喃說:「織雲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神秘了,問著話呢,怎麼都不回答呀?」叨念兩聲,她這才拿起雞毛撢,繼續手上的工作。

  第三章

  織雲來到馬場邊,遠遠的就看到他手裡提著桶子,從馬房內走出來。她站在圈起的柵欄旁,靜靜地凝望他走到馬場另一頭,自溪邊舀了一桶冰水,再走回馬房。

  他在馬房門口看到她,然後停在那裡。

  織雲先朝他微笑,然後走上前。

  冬陽下,她看到他的長髮已梳開,披散在健壯的肩膊上,呈現一種接近全黑的藍紫光澤……

  「我打擾你工作了嗎?」來到他面前,她輕聲問他。

  「不會。」他抿唇,對她微笑。

  她出了會兒神,然後垂下眸子。「我來,給你送東西。」她從懷兜裡掏出手絹,小心翼翼地撥開絹帕,露內絹子裡包裹的冰玉。

  他伸掌,直接握住她柔膩的小手。

  織雲的心揪了一下,慌張地滑開手。

  那條手絹與絹裡的冰玉,一起落到他的掌心上。

  拈起那塊冰玉,他抿唇,冰玉上還留有她懷兜的餘溫。

  「妳特地送這塊玉給我?」他問。

  「對。」她輕垂蠔首。

  「為什麼?」

  「因為,」她斂下盈潤的秀眸。「錦纓果有毒,如果不小心沾上了,只有冰玉能立即解除錦纓果的毒性,所以,所以我把這塊冰玉送給你。」垂著眸,她低頭凝視地上的小草,輕聲這麼回答。

  他看她半晌,看她紅潤潤的唇,紅撲撲的頰,還有紅通通的小鼻子。

  一見她抬起蠔首,他將冰玉與手絹塞進懷裡,二話不說,伸手就握住她柔膩的小手。「外頭凍,到裡面再說。」他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拉著她往馬房內走,不管她同不同意。

  織雲有些錯愕,可她沒有拒絕,跟著他走進馬房。進了馬房,他回身,將房門關上,落了鎖。

  她愣住,瞠著水潤的眸子,無言地凝視他的動作。

  「冷嗎?」他問。

  「一些些。」她點頭,吶吶答。

  他看著她的眸,突然伸手,將她那雙柔膩軟嫩小手,包在他溫暖的大掌裡搓揉。

  她傻住了。

  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她驚亂的模樣全落入他眼底。

  他笑,俊美的臉孔俯向前,低嘎問:「還冷嗎?」

  她答不出話,白嫩的小臉羞紅了。

  他又笑。

  像惡作劇似地,他將那雙柔膩的小手捧到唇邊,一連呵了好幾口熱氣,再包覆於掌心,慢慢……搓揉。搓揉。再搓揉。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嫣紅的小臉上。

  似笑非笑的薄唇,那麼貼近她冰清玉潔的柔芙。

  「我,我不冷了。」她哽咽地說,胸口難以自抑地起伏。

  他斂下笑。

  鬆手。

  這雙白膩小手已沾上他的熱氣。

  織雲趕緊縮手,將小掌握在身後,像是怕他再將她執起,她的臉已經夠羞熱了。

  他凝著眼,沉默地注視她孩子氣的動作。

  馬房內忽然讓她覺得燥熱,她只好將身後的小掌鬆開,伸到氅衣前,解開頸上繫著的錦心結,然後將氅衣脫下,收在纖細的前臂上。

  「絹子也送我吧!」他忽然說。

  「絹子?」她抬眸。

  「把妳那條絹子也送我。」

  「你要我的絹子做什麼?」她喃喃問。

  「擦汗。」他笑,提起暫擱在身邊的桶子,往馬房內走。

  擦汗?她有些錯愕,怔怔地跟隨他走進馬房內。

  馬房地上鋪滿乾草,她走得小心翼翼,見他停下,她才停下。「你的腿,好些了嗎?」她終於想起該問的事。

  「好多了。」他答,把桶子裡乾淨的溪水倒進馬槽內。

  馬兒聚攏過來,喝著馬槽內新鮮的清水。

  「還會疼嗎?」她再問,退幾步遠,聲音小了些。

  他未答。

  回頭見她退離十步遠,圓潤的眸子怔怔瞪著馬兒,眸中有防備。他發笑。「過來呀!」沉著的男人聲,喚她走過來。

  織雲搖頭。

  「過來。」他朝她勾手指。

  織雲又搖頭。

  「過來。」他站直,瞇眼。織雲還是搖頭。

  這回他走過去,直接握住她的手。

  「不,我不過去!」她搖頭,拚命搖頭。

  他咧嘴,攬住她纖軟的腰肢,把她往馬槽的方向帶!

  「別怕,牠們不會咬妳。」

  她怕馬。

  他知道。

  仍然半強迫她,把她帶到馬匹身邊。

  織雲喘著氣,閉緊雙眸。

  害怕讓她不自覺地將嬌軀貼緊男人的身體,幾乎將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揉進他懷裡……

  香軟的嬌軀擠壓他堅硬的胸膛,她像只可憐無助的小動物,在男人強壯的胸膛無知地輾擠。

  他沒動。

  連呼息的深淺都沒有改變過。

  「放開我,我不要過去。」她求他,聲調嬌軟,可憐兮兮。

  「怕什麼?」他笑,大掌執意箝住她皓潔的腕,將她的小手拉到馬身上。織雲的小手在顫抖。可她收不回手,因為他緊緊箝住她。

  「感覺牠,牠強壯的身軀讓妳害怕?」他貼在她耳畔低語。

  她僵著身子不敢亂動,也不敢呼息,水眸仍然緊緊閉著。

  他低笑。

  織雲忽然感覺到腰部一緊,不知自己已經被轉到他身前,他的大掌按著她柔軟的小腹,讓她直接面對一匹馬。

  「摸到什麼?」他粗嘎地問她。

  她閉著眼,直搖頭。

  他擒住她想縮回的手,扳開她纖白的指,強將她的掌心按在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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