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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鄭媛    


  「對、對不起……」她慌亂地撐起小手,想自他懷中爬起來。

  可她越掙扎,兩人的姿勢卻越是曖昧。他咧嘴無聲地笑,掌住她的腰,索性將她抱著一塊坐起。

  「摔疼了?」第一句話,他是低柔地這麼問她的。

  織雲愣了愣。「不,不疼。」傻傻地搖頭。

  「腳摔傷了?」

  「我,我也不知道……」

  「讓我瞧瞧。」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他已握住她的腳踝,低頭審視。

  織雲腳上的繡鞋,在剛才那陣慌忙中,已經被她蹬掉了。

  「真的不疼。」她喃喃說。

  他忽然動手,拉下她小腳上月牙色的綾襪。

  織雲凝大眸子。「我真的,真的沒事。」

  他粗礪的掌心已握住那雙白嫩赤裸的小腳。

  她哽住呼息,再也說不出話。

  他仔細地審視,捏揉了一會,長指在她白嫩的腳心上來回揉掌。

  織雲垂首羞著臉,完全喊不出聲音。不知過多久,他抬起合沉的眸盯住她,低啞地說:「看來沒事。」

  織雲已羞得不能自已。他開始為她穿回綾襪,沉定的眼像頭犀鷹,緊緊盯住鮮嫩的獵物,慢吞吞地為她著襪,十指揉遍兩隻白嫩柔膩的小腳……

  織雲咬著嫩紅的唇,屏息不敢叫出聲。

  他咧起嘴,似笑非笑。

  為她著襪後,他再為她穿回被蹬掉的繡鞋,最後才掌住她的腰將她拉起。

  「小牝馬嚇到妳了?」他柔聲問。

  織雲搖頭,小臉還是低垂,羞得不敢見他。

  他低笑,伸手描住她的小臉尖,抬起她的眼。「明日再來,我教妳上馬。」

  「繡鞋絆住我的裙,明日,我肯定不敢穿繡鞋了。」她輕喃。

  「乾脆把鞋襪都脫了,光著小腳學跨馬。」他笑。

  她白嫩的臉兒又羞紅,凝著他的眸子水蕩蕩的,窘得說不出話來。

  他走到草堆旁,把放在草堆上的大氅取來,為她披上,像上回那樣細心地為她系打結帶。「明日早膳後就來,聽見了嗎?」他說,聲調沉柔,卻像命令。

  她有些遲疑。「每日早膳後,我得練字。」她輕聲說。

  「那就改在睡前練字。」他眸也不抬,直接命道。他的語調,忽然變得霸氣。織雲愣住,這樣說話,不像他。他的手停住,抬眸看她。

  「早上身子軟,適合練騎。」他解釋,淡淡地笑,俊美的臉孔有著她熟悉的溫度。

  織雲輕輕吁氣。原來如此。「好,明日早上我會來。」她柔聲允諾。他對她微笑。

  織雲眨著眸子,回予他一個羞澀的笑容。

  雖明知這樣不對……

  可現在,她已無法再去想其它的事了。

  一早,天未亮織雲已醒了。她是讓一身的酸疼,給喚醒的。好不容易掙扎著從床上坐起,身子酸疼得讓她幾乎下不了床……她想,今日必得去野泉溪浸浴,否則壓根沒法子跨上馬鞍。喚來小雀,她說明趁時候還早,要到野泉溪浸浴的決定。

  「織雲姐,您現在要上野泉溪?天還未亮呢!」小雀很驚訝。

  「對,我現在想去。」織雲柔聲堅持。

  小雀只好依她。

  織雲在小雀準備浴衣、白緞布巾時,打開床邊的梨花櫃,取出裡面一件為了浸浴,特別縫製的抹胸。

  白色絲綢製成的抹胸,沿邊綴著秀致的煙綠色軟綢,雖名為抹胸,卻像件勒胸的小衣,能托住她的身子,明顯勾勒出渾圓柔潤的胸脯,製成後她試穿時也覺得有些羞赧,可想到穿著它浸在水中的方便,又覺得適用才最重要。

  搭配這件絲綢抹胸的,還有一件月牙白綾綢縫製成的貼身小褲,這小褲比平日穿的褻褲要輕要薄要小,在水中行走,十分方便。

  充滿女孩兒家味道的兩件小衣,她總共製作兩套,花了近十日縫製,雖只用來浸浴時穿著,可也花費不少心思。其中這一套鑲繡著煙綠色的軟綢滾邊,另一套鑲上蔥黃色的軟緞。她走到屏風後,褪了抹胸與褻褲,將特別縫製的小衣與小褲換上,再穿回衣裳,才走出屏風外。

  「織雲姐,我準備好了,咱們可以走了。」小雀道。

  「好。」織雲應了一聲,就與小雀一道走出宮城,前往野泉溪。

  野泉溪位於織雲城東方,就在織雲城聖山山腳,一般城民不能進入聖山,也因為對於聖山的崇拜,絕不敢冒然闖進聖山。

  再來,這處野泉十分隱密,週遭又圍攏密林,僅在密林間開出一畦小平原,不熟悉路徑的人一旦闖進密林,經常迷失方向,亦不可能尋到此處熱泉。

  故此,織雲可在此處浸浴,安心無虞。

  熱泉上方即是水瀑,瀑下即是織雲浸浴的一兜小池,池底冒出的熱泉,十分滾燙,調和了水瀑濺下來的冷泉,水溫恰恰適宜入浴。

  織雲小時候,娘親即經常帶著她,來到這處天然山泉浸浴。

  她經常來到這裡。除了調養身子,有時,當她想念娘親,也會來到這裡浸浴。

  她稱此處叫做野泉溪。

  野泉沒有名字,沒有名字的泉水有天然的趣致,所以實在不必特意取名。來到池邊,此處雖隱蔽無人,可織雲習慣地在藏在小雀展開的緞布後,褪去外衣,將如絲的長髮輕輕綰在腦後,再拿著一方絹帕掩住豐潤的胸口,這才走進池中,將身子慢慢浸入乳白色的熱泉裡。溫熱香甜的泉水,瞬間舒緩了她緊繃的身子。

  裹在暖融融的泉水中,織雲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她坐在池裡一顆臥石上,將全身浸入在池水中,乳白的泉水,濕透了她胸口的絲綢抹胸,溫潤的泉水,教她舒服得幾乎要在池子裡睡著了。

  靠在臥石上,她漸漸回想起,昨日他抱著自己上馬的情景。

  織雲臉兒嬌紅起來。

  記憶凝止在他結實賁張的臂膀,與厚實壯碩的胸膛,他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掌是那麼地穩定有力,又那麼緊緊地箝住她的身子,教她不安。

  吸口氣,織雲咬住唇,叫自己停止再想。

  可她越叫自己不想,那記憶卻越鮮明。

  她實在太笨了!

  竟然教長裙絆住了腳,還摔在人家身上……

  想到這裡,她的心就發顫,羞得不能自已。腳掌心上……似還殘留著昨日他長指的餘溫。她的臉兒火似地羞紅起來。不知是熱泉的影響還是羞人的記憶,讓她臉兒發熱,心口灼燙得不能喘息。

  「織雲姐,您的臉兒好紅呀!」站在熱泉旁邊負責看守的小雀忽然說。

  剛才她不經意回頭,瞥見小姐的臉龐紅得像團火。

  如此雪凝玉肌。

  小雀雖也是女子,可就連她,都感覺到小姐實在美得太誘人了!

  小雀雖不是第一回,見到小姐浸在熱泉內的模樣,可眼裡瞧著那身瑩白粉紅的鮮嫩美色,還是會叫她忍不住多瞧兩眼。

  「您才剛下水,不到一刻鐘,難道今日泉水太熱了?」小雀再問。

  「泉水……是有些熱。」嚼著唇,織雲低頭吶吶回答。

  小雀回頭,卻瞧不出小姐臉紅與泉水無關。「織雲姐,昨日午後您究竟上哪兒去?」她問。

  「我,我在宮城裡四處走走。」織雲紅著臉又撒了謊。

  「原來是這樣。」小雀不疑有他,卻忽然想起什麼。

  「對了,織雲姐,小雀一直想問您,城主這趟出城,是為了您的事吧?」織雲抬眸看小雀一眼,沒有答話。「是為了您的婚事,是嗎?」小雀索性蹲下,對著池裡的小姐笑。「妳話太多了。」織雲淡聲說。

  「怎麼會呢?這是大事兒,小雀關心是正常的、話多一些也是正常的呀!」她又問:「織雲姐,您說究竟是不是這事兒?城主是為這件事出城的吧?」

  「小雀,妳回過身去,我要出池了。」

  「織雲姐,我問您的話,您還沒答呢!」

  「這沒什麼好說。」她伸出被熱水浸得粉嫩紅潤的素手,拿起池邊的袍子。

  「怎麼會呢?這麼重要的大事兒,難道說城主出城不是談這件事?可我明明聽禹叔說——  」

  「禹叔怎麼可能對妳說這種事?」她輕聲打斷小雀。

  「他是不肯說呀!可他越是不說,我就越是死纏住他,定要給他問出個所以然來!」小雀獗著嘴道。

  織雲啾了小雀一眼,笑了笑,搖頭……

  忽然,她凝大眸子。

  「織雲姐?」小雀察覺她神色有異。「織雲姐,您怎麼了?」

  「剛才,」織雲聲音有些發顫。「剛才在妳後方那片林子裡,我好像看到一雙眼睛。」

  「眼睛?!」小雀趕忙拿起緞布掩住小姐的身子,邊回頭喝斥:「誰?!是誰膽敢闖進聖山?快出來!」她揚聲質問。

  「不見了。」織雲說:「妳回頭之前,就已經不見了。」

  那一現即逝、隱在密林裡的冷眸,匆忙得讓她以為,剛才看見的只是幻覺。

  「織雲姐,您見到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小雀只擔心這個。

  「不,那雙眼,」織雲有些困惑。「那雙眼,不像人的眼。」

  「不像人?」小雀有些怕了。

  「我也不確定,也許,也許什麼也沒有,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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