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簡薰 > 紅袖添飯香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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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簡薰 張大娘從裡頭出來,見到他們來,也嚇了一跳,「少爺怎麼這就來了,廚房沒什麼菜,現在已經休市了。」想了想道:「我讓大專去酒樓買幾個菜回來,附近倒是有幾間酒樓頗有名氣,菜色都算不錯,至於白米倒是現成的,等會再來煮。」 賀福哎喲一聲,「張大娘,既然附近就有酒樓,自然去酒樓吃現成的啊,讓大專買回來,菜都涼了。」 紀頤溯也是這樣想,難得入京,多看看總是有好處的,「附近什麼酒樓最有名?」 說起吃,張大娘立刻來了興致,「八寶飯館,天香酒樓,聞香酒樓,好吃齋,回味下馬樓,這幾間都是遠近馳名,高朋滿座的,但要說馨州一定沒有的,就是石榴館了。」 張大娘不只善煮,還愛吃又挑吃,聽張大娘這樣推薦,紀頤溯也來了興致,「什麼菜色我們馨州居然沒有?」 馨州多河交會,商船發達,不只各州菜色,就連北服國,西善國,南籦國,南召國的菜色都吃得到,大黎國說起吃,都是在馨州。 「這石榴館的東家是個女人,不下廚,卻很會想菜色,十天半個月就換一次,點菜的方法也新鮮,沒有菜牌,都看東家怎麼配,給一兩就配一兩的菜色,給三兩就配三兩的菜色,酒錢另外算,不瞞少爺說,奴婢吃遍大江南北的菜色,沒吃過那樣的東西,色香味俱全,但要怎麼煮,卻怎麼樣也想不明白,點心也是,甜而不膩,但不管吃了幾個,都無法知道那糕餅如何製出。」 賀福拍手,「女東家?我們馨州已經算開放了,可也沒女人出來做生意啊,這京城真是不得了。」 「你懂什麼。」張大娘伸手就是一拍,「女人要是能在深閨當千金,誰要出來拋頭露面,我聽那東家身邊的婆子說,是被夫家給坑了,娘家又嫌她丟人,才不得不出來養活自己,姑娘也有本事,才一年多呢,石榴館就跟那些老字號並駕齊驅了,要我說啊,那姑娘真是不得了,一個女子結帳掌外堂,井井有條,可沒幾個大掌櫃能做到呢。」 紀頤溯挑眉,「被夫家給坑了,娘家又嫌她丟人,表示不會有人撐腰,但生意這樣好,不可能沒人找麻煩吧?」做生意哪有這樣簡單呢,不然紀家每年不用花上那樣多錢打點官員。 第2章(2) 「少爺倒是說對了,石榴館東家有小郡主撐腰,說來也巧,石榴館才剛開,小郡主來城西出遊,見那館子新建,點了一桌菜吃,吃得很合口味,幾日後郡主生病,食慾不振卻是想起石榴館的酸辣清湯雞,王妃一聽那有什麼難,馬上派人去買,下人卻是空手而回,道石榴館被砸了,女東家正在衙門敲鼓呢,衙門對一個小飯館被砸原本也不想理,可沒想到王府的管事卻來了,衙門這會全嚇到,全員集合,追兇,沒抓到砸店的人都不准回家。這一鬧,不管是同業還是找孝敬的官員都知道了,這飯館不能砸,因為小郡主喜歡,小郡主雖然沒心出頭,卻也紮紮實實的幫了忙,那東家後來寫了十道食譜給王府的廚子,這十道菜只有王府吃得到,連石榴館都不賣。」 紀頤溯一聽也覺得這東家個性挺有意思,不管小郡主有意無意,被幫忙就是被幫忙,所以要答謝一番。 王府要什麼沒有,但要小郡主喜歡的吃食,還是外間都沒有的,的確算是心意。 「既然如此,那把東西放下收拾收拾,等時間差不多了叫上車子,往那石榴館去嚐鮮。」 紀頤溯一進入石榴館,忍不住就覺得好了。 飯館共三層,依湖而健,木頭用的是上好的香水木,但卻沒多餘的雕花,飯館乾乾淨淨,用來裝飾的都是草木,倒有點悠然農村的意境。 最特別的是飯館中央有有棵樹,往二樓的天花板上還挖了洞,讓那樹直長上去,紀頤溯也吃過不少飯館,卻沒見誰把原址的樹留下,忍不住一笑。 跑堂連忙過來,「五位客官,請問等下還有客嗎?」 張大娘道:「就我們五個,要二樓的雅座。」 二少爺前幾年吩咐過,出門在外,就不用像在家裡那樣分桌吃,主僕雅室也不是每間餐館都有,既然在外,從簡便是。 「好的,樓梯在這邊,客官請。」 二樓的雅座面湖,隔間用的都是青竹牆,配上琥珀色的三尺垂珠簾,只在那簾邊放了小木牌做為雅座區分,上面寫的都是一些吉祥話,紀頤溯注意到,小二帶他們進入的竹房雅室也有個不錯的名字:和氣盈庭。 眾人坐下,小二很快奉上茶,「雖然入秋,京城天氣還是頗燥熱,小店今天的茶水是菊花茶,給各位客官清清肝火,用的是祥瑞府第一批新菊,前幾日才下船,這小壺裡是今年的春蜜,若客官們喜歡品蜜,小的給您加上一些,菊花蜂蜜,不只清香微甜,還能潤喉。」 賀福,賀勤跟玉硯聽得眼睛都瞪大了。 他們是紀頤溯的心腹下人,也跟著跑了不少地方,可沒見過哪個地方的小二口齒這樣伶俐,茶水好一點也就是龍井,烏龍之類,這菊花也能做茶? 張大娘見三人略有驚訝,又見少爺眼中含笑,知道少爺目前為止是滿意的,「給我們都加上一些。」 小二俐落的在杯中先加上一匙蜂蜜,接著倒入菊花茶,茶水瞬間將稠蜜衝開,紀頤溯喝了一口,菊花清,蜂蜜香,倒挺有意思。 小二添完茶,很快下去,不一會,琥珀珠簾又被掀開,進來一位大概十八九歲的女子。 那女子一入室,眾人便是眼睛一亮,她面似桃花含露,膚色如玉,穿著松花色的襦裙,雲繡交領,配上一條水紅色的腰帶,一臉笑容可掬。 紀頤溯一看就知道她是張大娘口中那個被夫家坑了的女東家,見她笑如春風,只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女子先行了一個禮,「多謝各位客官賞臉,石榴館的菜色從一兩到十兩都有,請問各位今日要點幾兩的菜色?」 「把最好的拿上來就是,再拿壺酒。」 「我們這有西善國專釀的狀元紅,陳紹,若不喜歡烈酒,有梅花府的桃子酒,蘋果酒,另外還有兩種異國酒,搭配肉食再好不過,是請海商運回的,貴客若怕不合口味,可以試喝看看,喜歡再叫。」 「那就各拿一些上來吧。」 「好。」女東家笑盈盈的說,「各位稍坐,我讓廚房快點上菜。」 紀頤溯一開口就叫十兩的菜,賀福賀勤高興是不用說了,張大娘雖然來過三次,但也只吃過一兩的菜色,眾人高興中,只有玉硯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那女東家。 女東家似乎也見怪不怪,看出這群人身份最高的人,跟他點菜就是,其餘都不管,不小心對到眼神,還對玉硯微微一笑。 待她出去後,張大娘看不慣,一個栗爆敲下來,「都說了這東家出來掙錢,也是千般不得已,何必這樣看她,你當少爺的大丫頭是命好,不愁吃穿,不愁三餐,你要真有過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就知道尊嚴算不了什麼了。」 紀頤溯也覺得正是如此。 一個女人拋頭露面做生意雖有點不像話,但想想女人被夫家坑,被娘家嫌,走到這一步,自然是生活要緊,能夠坦然面對倒也十分難得,又想起那個齊小姐自從被大哥退婚,成為全城笑柄後,據說就再也不出門了,談也談不到什麼好親事,後來是齊家小叔把這侄女接走,以旁支身份給她嫁了人,只是茶商齊家的嫡姑娘跟旁支,能嫁的當然差得多。 不知道李知茜如何了? 當初因為實在不想娶李家的人,又不能推辭,怕李氏遷怒母親,更怕李氏把雲綿隨意嫁,只能認真操辦,但他們母子三人被李氏欺負了那麼多年,他又怎麼能娶李家人—母親每天五更要起床,去服侍李氏梳頭,穿衣,就算懷著雲綿時,也不能休息。 母親生病,請了大夫,他去廚房看藥時,剛好聽到賴嬤嬤交代,「太太吩咐了,大夫開的藥用三成量就好,別讓那死丫頭好得太快。」 母親是紀家的姨娘,可是李氏房中的嬤嬤可以喊她「死丫頭」。 衣服料子永遠次一等,飯菜故意晚送也是家常便飯,翡翠閣的嬤嬤丫頭是從李氏手中領月銀,會選擇聽誰的話很好猜,他雖是少爺,但比起松柏院的管事卻還不如,要不是廚房的邵婆子好心,會送饅頭過來,真不知道要捱多少餓。 自己五六歲上該讀書了,家裡明明請了西席,李氏卻不准他進先生的院子,說他是庶子,沒資格讀書識字,請來的繡娘也只教雲緞,雲綿想學針線,繡娘說太太交代,庶姑娘不能學,琴師跟畫師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