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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蝙蝠 天瑾將手中的報告遞上:「所以,請幫我交給教員。」 「……」說了那麼一大堆廢話,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儘管對那女人把一切甩給他們的行為頗多不滿,但樓厲凡還是接下那堆報告,讓她先回宿舍,而他和霈林海兩個人把東西送到教員那裡去。 那棵海荊樹在距離辦公樓入口不到五公尺的地方,普通的海荊樹只能長到兩人合抱的粗細,高度也不過十七、八公尺,可這棵卻有七、八人合抱的粗細,最低的樹枝也在二十公尺以上。 從上而下看時,只見蔥鬱的樹冠而看不見樹幹,像這麼高大的海荊,樓厲凡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 剛走到樹冠陰影下,樓厲凡和霈林海兩人就感受到一股不倫不類的怪異靈氣。說它不倫不類,是因為他們竟然無法分辨它的屬性。 人的靈氣有人的屬性,樹精的靈氣有樹的屬性,妖怪的靈氣有妖的屬性,鬼也同樣有鬼的屬性……各有各的不同,稍微熟悉靈氣種類的人就能輕鬆分辨。 但這次他們感受到的靈氣似乎沒有特定的屬性,它在各種屬性的邊緣徘徊,難以區分本質。 幾乎同時,他和霈林海看向了同一個方向--那棵海荊。 「奇怪……」霈林海喃喃自語,「這棵樹有這麼大嗎?以前為什麼沒發現?」 樓厲凡沒有聽到他說話,因為他發現那棵樹好像有哪裡不同。 乍看之下那棵樹除了稍微巨大一點外,和平常的樹比起來似乎並沒什麼特別,但是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面蠕動一般。 為了進一步確認,他將部分靈感凝聚在右眼,竟看到了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景象--一個身穿法師法衣,面目模糊不清的男子,正被十六條黑龍糾纏捆綁在樹上,全身上下只有頭髮沒有受到束縛,而他的頭髮就像蛇一樣,發狂地向上瘋長。 樓厲凡右眼所看到的樹冠根本不是樹冠,而是由他頭髮生出來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種景象,但他立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那個人難道是…… 那個被黑龍捆綁的人發現樓厲凡的視線,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弧線。 樓厲凡忍不住大叫一聲,連連後退,那人的笑容消失了,竟在束縛中扭動起來,飄移著,像橡皮筋一樣拉著那十六條黑龍向樓厲凡逼近。 --聽我……說…… --請聽……我說…… 他的嘴被咒術的線縫了起來,即使作為靈體也無法與樓厲凡交流。但樓厲凡可以發誓,自己真的聽到他的聲音了!也許以後他會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聽,但是他真的聽到了! 沒有靈感力的霈林海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他只知道樓厲凡似乎受了什麼驚嚇,用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出現的可怖表情盯著那棵海荊。 「厲凡,出什麼事了?你看到了什麼?怎麼了?厲凡!看著我!」 「閉嘴!」樓厲凡手上的報告不知何時落到地上,被他在上面踩來踩去留下了無數腳印,但他毫無所覺。 他指著霈林海,全身顫抖,眼睛卻還是看著原本的地方,似乎連動都都不敢動,「靈力……聚集雙目,開鬼眼!」 霈林海依言而行。儘管心裡有所準備,但靈力聚集後,眼前出現的景象還是把他嚇得一聲慘叫,倒退幾步後坐到了地上。 「二……二……二……二級靈體監禁!」 除了特別級和一級之外最高等級的靈體監禁,由於靈體犯罪而被迫與軀體分離並限制自由。他們只在《靈術監禁法》上看過這樣的懲罰方式,但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 那人努力地在黑龍中掙扎,斷斷續續地傳送出自己的聲音。 --請……告訴……沒……拜託…… --一定……他……放棄…… 他鑽入腦中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樓厲凡無法分辨他到底想說什麼,只能聽出他似乎在請求自己。 「你在說什麼?請再說一遍,你在說什麼?」 這個靈體的能力果然厲害!如果是樓厲凡的話,被封閉在七級監禁中基本上就動彈不得了,而這個人在二級監禁中居然仍有活動能力,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那個人好像又笑了,這次是無奈的笑。 --告訴……請……裡來…… --……不要……我…… 「什麼?什麼裡來?不要你什麼?你到底想找誰?」 「厲凡……」依然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的霈林海拉拉他的衣服,「為三級以上的靈體監禁罪犯傳遞信息是犯法的……」 那個人看了霈林海一眼,雖然他的面目模糊不清,甚至看不清五官如何,但霈林海卻發現自己清晰地接收到了他的怒意,從脖子後面到尾椎都變得冰涼。 樓厲凡也冷冷瞪了他一眼,當他轉回頭去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那人的臉上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黑龍開始激烈地扭動掙扎,他逐漸被束縛拉回原來的地方。 --……托……拜……托…… 「拜託什麼啊!我聽不清楚!我聽不清楚!你到底在說什麼--」 黑龍扭曲得更厲害,樓厲凡幾乎可以聽到,那靈體被越來越用力地捆綁時慘叫的吱吱聲。他已經無法再說話,剛才就是他所剩下的最後力量了。 樓厲凡左右看看,忽然抬起頭來,發現帕烏麗娜站正在她辦公室的窗戶附近,用奇怪的表情看著他們。霈林海的臉色瞬間青白。 第三章 強奪之力 也許是錯覺,但樓厲凡和霈林海都覺得,自從那天見過那個二級監禁的犯人後,學校裡的海荊花開得更加變本加厲了。 而更慘的是,天瑾已經完全把他們的宿舍當成自己的宿舍,來去自如,比她自己的房間還方便,因為有兩個免費的傭人幫她打掃。 住在他們鄰里的羅天舞等人,常常向他們射來同情萬分的目光--不是艷羨,而是同情。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只有那女人佔他們便宜的分,根本沒有他們佔她便宜的可能。 「日子不好過吧……嘖嘖……可憐。」公冶在下課回房的路上,拍著霈林海的肩膀說。 可他那句話說得很不適時,正巧樓厲凡早上被天瑾搶白一通還窩著火,上去抓住他往路邊樹叢裡一按就是一頓臭揍,直打得那小子叫著「媽呀我不敢了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才悻悻住手。 羅天舞等人拖著公冶的屍體迅速逃走,樓厲凡有點意猶未盡地按了按自己的拳骨,又讓它多卡吧了幾聲。霈林海知道他心情不好,而且似乎不只因為天瑾有意無意的挑釁,還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猶豫地問:「厲凡,難道你還在在意那天看到的靈體?」 樓厲凡沉默一下,很久以後才開口:「……的確是很在意。」 「少見,」霈林海說:「你平時不是很討厭多管閒事嗎?為什麼這次想管二級監禁犯的事?」 他肯仔細聽與他無關的「別人」講話就很奇怪了,更何況還是個二級監禁犯!即使只幫他傳遞信息也是犯法的。這真的有點奇怪。 「我也不太想管,」樓厲凡頹然說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因為監禁的作用,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但是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可我在這幾天還專門把我認識的人都查了一下,連一個受靈體監禁的都沒有……他到底是誰?」 能透過靈體監禁說話的人,樓厲凡從來沒見過。儘管只是些破碎的話語,但足可知曉此人能力之強。像這樣能力這麼強的人,即使不認識他也應該知道,但是為什麼查不出來?那個人到底是……? 「更何況他連要我給誰帶話都沒說,這讓我把話帶給誰去?」 兩人對視……大眼瞪小眼,幾分鐘後,他們的心情更不好了。 其他的學生已經走光,只剩下他們兩個還站在路中間,在討論未果的情況下,他們連宿舍也不想回。確切地說,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不想在這麼差的心情下,面對宿舍裡的陰沉女人,那會讓他們本來就已經很脆弱的胃穿孔的。 有一件事在霈林海的肚子裡藏了幾天,他一直很想告訴樓厲凡但是不敢說,害怕又在某不知道的地方冒犯他的禁忌,那他將會死得很慘。但是現在樓厲凡說出來了,那麼他再說出來,應該沒問題了吧? 「其實,厲凡……」其實他也覺得那個人很眼熟,眼熟得怪異…… 話說到一半,霈林海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涼,而同一時間,樓厲凡的表情也變得難以形容地奇怪。霈林海猛一回頭,發現那個轉校的新生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沒有存在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的心一沉,那種不好的感覺又上來了。 天氣已經很熱,大家都穿上了短袖,姑娘們也早已換上了養眼的迷你裙。但是那個新生--他仍然穿著剛入校時的運動服,額頭沒有汗,一滴也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