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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迎星    


  畢竟,貌醜的她,對皇后而言根本是無害的,何必多費心神?

  第一章

  時光荏苒,月茶已經八歲。

  她沒什麼改變,膚色依舊是黃黃黑黑的,骨瘦如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段逸風和任麗雲相繼過世後,她就成了沒人疼卻有人踩的孤兒,出生不久即母歿父喪,刑克之名便不脛而來。

  有這樣的傳聞,眾人便不太願意來伺候她,幸好有個周嬤嬤因為任麗雲生前對她極好,為了報答這份恩情,她便盡心盡力的照顧孤苦的月茶。

  從懂事以來,月茶就一直被宮女太監暗地裡叫醜八怪,她也知道,當今皇上的嬪妃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貌美如花,而皇姊心蘭更像花仙子一樣,和她們一比,她就成了那花叢中最不起眼的一根小草,難怪娘會因羞恥生下她而抑鬱病死。

  坐在鏡子前的她,抹了抹淚痕,卻抹不掉心中那濃烈的自卑感。

  一到晚上,她便趁著周嬤嬤睡著之際,將鏡台搬出了她的房間,這是她娘親最喜歡的鏡台,但她用不著了!

  頤雲樓裡,周嬤嬤正拿著抹布東擦西拭。

  「我說小公主,你怎麼整天都待在屋裡啊?」知道這年紀的小孩該是活潑好動的,所以周嬤嬤忍不住問了月茶,怕她會悶出病來。

  「我不想出去!」嘴裡這麼說,但月茶的目光還是望著窗外。

  「為什麼不想出去呢?」

  「沒為什麼。」月茶嘴裡應著,手上卻撥弄著她昨天晚上才從御花園摘下的花。

  這幾朵花才經一晚就快凋萎了,美麗的花,果然還是得留在枝椏上才會漂亮!

  「御花園的花開得好漂亮喔!」周嬤嬤知道她喜歡花。

  「我知道。」時值夏初,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白的、紅的、黃的各色花卉在御花園裡綻放,她就是喜歡,才偷偷地去摘下它們,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出去也可以欣賞花的風姿美態了,豈知只有一晚……

  「不去瞧瞧嗎?」周嬤嬤慫恿。

  「現在不想去!」說完,月茶便將頭低垂下來埋入雙臂間,就這樣趴在桌上。

  她也很想去賞花,想去看看瑤碧池裡的七色錦鯉,但是……

  為了不想聽見侍女和太監們的嘲諷,月茶變得非常孤僻,她幾乎都待在頤雲樓裡足不出戶。

  但是,有時她實在太寂寞了,那強烈的空虛感,也會讓她忍不住跑出頤雲樓,躲在角落裡偷看別人玩樂,而她偷瞧的對象,就是光佑帝的大皇子段玄禎及二皇子段玄祺,還知道他倆後頭總是跟著她的皇姊心蘭及表姊玉珍。

  這天,月茶躲在槐樹後面,看他們玩蹴踘。

  「輪到禎皇兄了!」

  段玄禎有一雙精銳的眼晴,鼻子挺直,嘴唇薄薄的,看起來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來,就像是溫暖的春風吹過了大地,這是月茶觀察的結果。

  段玄禎這種冷熱交織的獨特氣質,讓他就像個磁鐵,讓人會不知不覺地為他所吸引,心蘭第一眼見到他,就迷上他了,而和他同母所生的玄祺從懂事以來,也一直跟在他身邊。

  月茶在偷窺的日子裡,總是看到他在帶頭玩,而且無論是玩任何遊戲,他總是玩得最出色。

  像現在,她看見他動作輕盈熟練,一會跳踢,一會兒雙跳拐,綵球便左右穿梭、上下翻飛,看的人眼花瞭亂。

  「好耶!好耶!」圍觀的太監宮女們吆喝鼓掌著。

  「好棒啊!禎皇兄好厲害!」月茶也看的好興奮,心底不禁讚歎起來,一顆仰慕的心繫在他身上。

  段玄禎越踢越高,原本想玩個他剛習得的花式雙飛燕,讓兩個綵球連環飛舞,但其中一個不小心失了誤,好勝的他,不想讓綵球落地,慌忙中抬腿踢球,綵球便高飛起來,說巧不巧就往月茶那邊落去。

  太監們正要去撿球,段玄禎主動說道:「我去撿就行了!」對於這樣的失誤,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辦?禎皇兄往她這邊跑過來了。

  槐樹後,月茶緊張地不知所措,她屏住了氣息,瞪大眸子,直到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小小的身影。

  段玄禎看見月茶時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原來是小皇妹。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我……在看……」月茶不會撒謊。

  「在看我們玩!」段玄禎替她接下了話,心想她不像傳說中的那麼醜嘛!傳言果然是誇張了。

  「嗯。」月茶點點頭,那模樣像極受了驚的小兔子。

  「幹嘛躲在這裡看呢?想玩就一起玩啊!」他笑著把月茶拉出去。

  看見她的醜模樣,他竟沒取笑她,還願意跟她一起玩?

  月茶的心中湧起一種暖暖的感受。

  玉珍輕蔑地望了月茶一眼,她自覺貌美而看輕月茶,不曾想過自己僅是官家千金的身份!

  只見心蘭的臉色大變,立即衝上前去拉開段玄禎的手,好像月茶的身上有毒,怕他沾染了。「你別理她!我們繼續玩,這次換我踢了。」

  月茶默然地垂下兩排漆黑的睫羽,不讓人窺見她受傷的神色。

  她知道沒人會接受她的,他們都因刑克之名而遠離她,因貌醜而厭惡她。

  段玄禎皺起眉,「為什麼不理她?她是你皇妹!」

  「是又怎樣?她不配跟我們一起玩!」

  「還不走開!」心蘭很用力地推開月茶。

  月茶一個踉蹌差點仰倒,段玄禎見狀連忙用手扶住她,見著心蘭如此蠻橫,他不禁怒喝:「心蘭,你怎可以這樣對你皇妹?」

  「她才不是我皇妹,她是野種!」心蘭惱極了,口不擇言。月茶那黃黃黑黑的膚色,看起來就髒髒的,哪像皇族之人的皮膚又白又細,所以一定是野種!

  皇姊為什麼這樣說她?她確實是父皇的親生女啊!

  「我不是野種……」月茶搖著頭,低聲辯駁著,覺得委屈,眼淚便奪眶而出。

  「什麼野種!?你竟然說出這種話!太沒教養了。」段玄禎一向見義勇為,月茶怯弱的模樣,讓他有種想保護的念頭。

  段玄禎竟為那個丑ㄚ頭罵她!?心蘭怒不可遏。

  「她長得這麼難看,惹人厭,我才不承認她是我皇妹!」

  「她是沒你好看,但我不覺得她惹人厭,反而你這麼兇惡才讓人厭惡!」

  「你厭惡我!?」心蘭大怒,扯住段玄禎,道:「大家都喜歡我,你竟然厭惡我!?」

  「是啊,討厭的要命!」段玄禎任性地回她。

  「皇兄,你別這樣說。心蘭皇妹她不懂事。」在一旁一直都沒說話的段玄祺突然開口。

  「我知道你喜歡她!」段玄禎指責他的偏坦。

  被說中心事,生性內向少言的玄祺驀地臉紅了起來。

  初見心蘭時,雖然她還年幼,但一張白裡透紅的圓臉蛋兒,配上一頭烏黑的長髮,細眉鳳眼、唇紅齒白,櫻桃小口旁還綴著一顆美人痣,十足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胚,教他怎不心動?

  「你會玩蹴踘嗎?想玩嗎?」段玄禎轉身對月茶溫柔地問道。

  「我不會玩。」月茶搖頭。

  她只想偷偷瞧瞧就好,根本不敢想要跟他們一起玩。

  聞言,心蘭嘲笑地嚷著:「她不會玩,我們別理她了。」

  「不會玩可以學啊!」他沒理會心蘭,跟月茶說道。

  「我不跟她玩!」心蘭繼續嚷嚷。

  「你不玩就算了!」他無所謂。

  「他們兩個也不玩!」心蘭霸道極了。

  「玄祺,你也不玩嗎?」段玄禎問。

  「呃,」段玄祺頓了一下,瞧見心蘭的表情,他點頭嗯了一聲,他實在搞不懂為何心蘭不肯給月茶玩,但見她這麼不高興,他也只能順著她的意了。

  聽見玄祺的回答,玄禎瞪心蘭一眼。

  哼,好男不跟惡女鬥!

  只有十五歲的段玄禎已經長得很高,甚至有點太高,他蹲了下來,對著月茶微笑問道:「這個綵球你喜歡嗎?」

  「嗯。」月茶睜著晶燦明亮的大眼凝視著他,段玄禎微愣,繼而發噱,他覺得月茶挺可愛的。

  「那就給你玩!」

  「要給我?」

  「對!拿著,給你玩!」段玄禎像疼自己妹妹般,將綵球放到月茶手上。

  看著手上的綵球,月茶靦腆地回了一個甜膩的笑容,漆黑的瞳眸現出了光彩。

  段玄禎有點詫異,他發現月茶笑的時候眼睛變得好晶亮,而嘴邊還會露出甜甜的、可愛的小小梨窩。

  「玄禎,沒綵球,我們怎麼玩!」心蘭大聲抗議。

  「這還有一個綵球不是?」

  「但你都是玩兩個的!」

  「我不玩了,待會兒父皇要考我們武功,我得先去練練!」心蘭的任性讓他受不了。

  說完,他逕自轉身離去,走了幾步,他回頭喚道:「玄祺,你不去練習嗎?待會兒挨罵了你就知道!」

  「喔,好!」玄祺連忙應道,又轉身向心蘭說:「心蘭,我去練功,改天再陪你玩!」他實在很想陪心蘭,但想起父皇教訓人的表情,只好無奈地轉身跟上段玄禎。

  「可惡!」心蘭氣得直跺腳,瞪了月茶一眼,隨即跟上前去。「我要看你們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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