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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典心 「嗯。」 心不在焉的秀娃,隨口應了一聲。 「那麼,我這就去賬房領個五百兩。」 「嗯。」 她沒注意聽,仍沈浸在回憶之中。 姊姊跟娘親卻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了。 這麼好說話? 平日裡,秀娃管帳可是嚴格得很,今兒個是怎麼了,竟然變得這麼爽快? 眼看有機可乘,東方艷打蛇隨棍上,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急忙說道:「秀娃,我這頭上的簪子珠花呀也舊了,我去領個一千兩,請師傅再打過幾支新的,好不好?」 「嗯。」 回憶歷歷在目。 那次的意外,讓她扭傷了腳,疼得根本無法走路,還是西門貴背著她,一路走出山崖,親自送回東方家。 她渴了,他就替她找水。 她餓了,他就摘了果子給她吃。 下次,別再亂跑了。 他這麼告訴她。 山裡野獸多,妳又小又嫩的,要是被發現,肯定會被吃了。 他訓誡著,直到她拚命點頭,答應再也不會因為娘的偏心而傷心,獨自跑進深山裡頭。 妳如果要躲,乾脆跟我約個地方。 他背著她,邊走邊說。 這麼一來,我要找妳也方便,還能每次都送妳回家。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夕陽映照著俊臉,讓年紀小小的她也看得心頭悸動。她頭一次發現,世上竟有比姊姊更美的人…… 「那麼,過幾日就是重陽了,族裡的人都會回來,我去領筆款子,把家裡的門面修整修整,好不好?」 「嗯。」 這麼多年來,她始終忘不了西門貴。 雖然,之後她再也沒機會溜出家門,去到兩人相約的地點,讓他再「救」她回來,但是,她不曾放過任何與他相關的傳聞。 七歲那年,她回府之後,就從娘的嘴裡知道,西門貴送她回來時,拿走了一大筆的銀兩,氣得娘連連罵著,說姓西門的生來就是土匪強盜。 八歲那年,她聽說,他跟著他爹與一班弟兄,搶劫了李家村。 九歲那年,她聽說十八歲的他,已成為西門堡的主力,帶領族人四處劫掠,鄰近的所有村落無一倖免,全數遭殃。 十二歲那年,他上門來搶劫時,她還遠遠的見過他一眼。 然後,每次他到家裡來「拜訪」時,她都會設法找到機會,就算僅僅是看他一眼,那偉岸英武的身影也總會讓她失魂落魄好幾日。 趁著秀娃心思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時候,東方艷與娘親正為了取得銀兩,積極熱絡的行動著。 「秀娃,來來來,筆在這兒。」 幾張銀兩領條就堆在書桌上,正等著她簽名。母女倆知道機會難得,二人連手催促,東方艷甚至還親手磨墨。 「墨好了,來來來,領條在這兒。」 西門貴還記得她嗎? 兩府聯姻,他會挑選誰做新娘? 他會堅持,選擇艷麗美貌的姊姊嗎? 要是姊姊不肯嫁,那麼,她是不是有機會…… 心思紊亂的秀娃,嘴角噙著夢幻般的微笑,心魂老早全都飛了。她不察的接下筆墨,在姊姊與娘親熱切的注目下,聽話的在領條上簽了名。 「啊,太好了!」 「咱們這就去賬房。」 「娘,我要做最美的珠花,還得鑲寶石。」 「好好好。」 「還有最美的衣裳,繡工要細,還得用金線。」 「好好好。」 母女二人有說有笑,逕自離開書房,往賬房走去。 偌大的書房裡,只剩下秀娃還坐在書桌後頭,愣愣的直望著前方,小手捏著隨身的繡花手絹,壓抑不住心裡不斷湧出的疑問與希望。 她是不是真有機會,能成為西門貴的新娘? ☆ ☆ ☆ ☆ ☆ ☆ ☆ ☆ ☆ ☆ ☆ ☆ ☆ ☆ 雕花窗外,明月高掛樹梢。 梅花廳裡,氣氛與平日不同,顯得格外緊繃。 梅花廳是用膳之處,通常只有東方翼的家人,或是幾位年紀長、輩分高的長老,或是擔任要務的族親,才有機會與東方翼同桌。 然而今晚,東方翼不但邀了西門貴與兩個弟弟同桌,還讓母親、妹妹也一併出席用膳。同席受邀的,還有幾位東方家的長老,更顯示出東方翼對聯姻一事的慎重與認真。 原本,東方艷躲在房裡,說什麼也不願出席,但是她再任性也不敢違背哥哥,只得挨在母親身邊,不情不願的來到梅花廳。 相較於姊姊的態度,秀娃可是得費盡全力,才能克制著不讓興奮緊張的情緒洩漏。她全身僵硬,在哥哥身旁坐下,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怯怯的抬起頭來,朝西門貴望去。 而他,壓根兒沒瞧她一眼。 他的眼裡,只有滿桌的好菜。 糖醋黃魚、貴妃醉雞、紅燒獅子頭陸續上桌,換作是平日,東方家人吃的菜色求的是精緻,份量卻不多。但東方翼很顯然的,早已知道西門兄弟的食量非凡,吩咐廚房準備了豐盛好菜,甚至還烤了一隻羊,在外頭預備著。 身為客人,西門兄弟卻很顯然的不知道什麼叫客氣。三人吃飯挾菜的狠勁,有如風捲殘雲,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 像是怕人會跟他們搶食似的,只要有菜上桌,西門貴就大手一揮,直接把餐盤端到面前,西門金寶抓起筷子,一筷就將切好的醉雞全數串起,西門銀寶更是一手一筷,兩手連戳,咑咑咑咑的就將紅燒獅子頭全給戳上了筷。 那條糖醋黃魚,更是整條進了西門貴的嘴,不一會兒,就見魚骨頭在他面前堆成了小山。 所有的菜餚,都逃不了三兄弟的荼毒。 一時之間,只見菜屑飛灑、湯汁四濺,坐在他們身邊的人幾乎無一倖免,每個人都被肉汁、湯料濺著衣裳,甚至臉面。 場面太過驚人,坐在三兄弟旁的人,為求自保,不自覺往旁推擠,菜餚還沒上齊,兩旁的座位都已經空下了。 所有人呆若木雞,只能眼睜睜看著菜餚一一消失在他們嘴裡。倒是見多識廣、又有心理準備的東方翼,還能維持鎮定。 他等了一會兒,終於覷著機會,見三兄弟因為餐盤全空,而稍微緩下攻勢時,他才開口問道:「西門兄,關於兩府聯姻之事,不知你屬意為何?」 聽到聯姻二字,秀娃與姊姊同時倒吸了一口氣。 西門貴抬起頭來,半瞇著眸子,橫了對面的東方翼一眼。「什麼蕃薯芋頭的!你講什麼?老子聽不懂!」 吼叫的聲音既沈且凶,東方艷禁不住嚇,臉色倏地發白,身子也顫抖個不停,那些簪在頭上的金釵與珠花,也跟著叮噹作響。 面對眼前的凶神惡煞,東方翼依舊冷靜如常。「我的意思是,西門兄較喜歡哪位家妹?」他也把話挑明了。 一時之間,梅花廳內安靜了下來。 秀娃心兒亂跳,輕咬著下唇,才沒有因為訝異而驚呼出聲。 哥哥的意思,是讓西門貴當場選擇,他要娶的人是姊姊,還是她? 她緊張得手心冒汗,幾乎忘了呼吸。 圓桌的另一頭,銳利晶亮的黑眸,正輪流看著東方翼身旁的兩個年輕女人,那表情與眼神,像是在打量著貨物,端詳哪個比較值錢。 東方翼似乎提過,這兩個年輕女人就是他的妹妹。名字嘛,他那時忙著吃飯,根本記不得啦,就連兩人的模樣,也是直到這時才抬眼細看。 左邊的那一個,抖得幾乎要摔下椅子,瞧她頭上的金簪珠花跟身上的耳環、項鏈、玉鐲子,少說也能換上幾批的牛羊。 右邊的那一個,膽子似乎大了些,一雙眼眸烏溜溜的,默默的瞅著他。只不過,她身上的家當沒那麼多,連衣裳都比另一個樸素許多。 一旁的西門金寶,先打了個飽嗝,才開口提出意見。 「大哥,我看左邊的那個比較好。」他緊盯著東方艷,雙眼發亮。「你看,她腦袋上插了好多金子,閃得我眼睛都要瞎啦!」 就在這個時候,烤全羊上桌了。 一看見食物,西門貴的注意力,立刻轉移了。他忘了正事,伸手直接去拔羊腿,卻見西門銀寶同時伸手,還有志一同的挑中了同一根肥嫩後腿。 瞬間,他滿臉猙獰、雙眼凶狠的瞪著弟弟,還從喉嚨裡頭發出警告的低咆聲。 東方艷再也受不了,恐慌的哭了出來,撲進娘親的懷裡。 「不!我不嫁!娘,您救救我,別讓我嫁給這骯髒的禽獸!」 這話一喊出來,別說是搶著羊腿的西門貴,就連金寶、銀寶的臉色都變了。 骯髒? 好啦,這個他們認了! 但,禽獸? 這詞兒擺明就是罵人嘛! 西門貴一拍桌子,怒擰著濃眉,模樣更猙獰嚇人。「東方翼,你說要聯姻,卻讓我們來這裡挨罵,難道是在耍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