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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典心    


  秀娃只是點頭,沒再說話,快步領著兩人,混進人潮之中,往鳳祥餅鋪的方向走去。

  她原本還有些擔心,銀寶生得高大俊美,又跟金寶是孿生兄弟,會引來旁人的注意。所幸,今天是除夕,街上人來人往,不少店家都忙著祭祀,人們也趕著辦年貨,根本無暇注意他們。

  這一路上,也遇著幾次官兵,但都被他們躲了過去。三個人在京城裡走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拐進另一條大街,滿街趕辦年貨的人,多得讓人寸步難行,需要靠銀寶在前頭開路,才有辦法前進。

  但,鳳祥餅鋪平日生意就好,遇到了過年,門前更是人山人海。秀娃在人群中都快被擠得喘不過氣,卻還是擠不過眼前高高的人牆。

  遠遠的,她瞧見了雲祥大姊,正想開口呼喊,一條粗壯的臂膀卻無聲的從後頭冒出來,悄悄搗住她的嘴,緊接著強大的力量就把她往後拉去,整個人被騰空抱走。

  「二姑娘、二姑娘!」

  她只來得及聽見翠兒驚慌的叫聲,看見兩人焦急的表情。但是,那兩張臉很快的就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那人從後面抱著她,輕易就把她擄進巷子裡。寬厚的大掌仍搗著她的嘴,讓她根本喊不出聲音,從對方指縫間洩漏的只有意義不明的嗚鳴。

  秀娃沒有掙扎。

  一來,是對方太過強壯,她就算是掙扎,也起不了作用。

  二來,幾乎就在對方貼近她的瞬間,她已經從那熟悉的味道,辨認出他的身份。

  所以,當那人抱住她,在陰暗的巷子裡粗暴狂烈的吻著她時,她非但沒有半點恐懼,反而是激動得幾乎喜極而泣,伸出顫抖的小手,緊緊的回抱著她最最心愛的男人。

  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龐大的身軀上緩慢而仔細的摸索著。

  那寬闊的背、溫暖的胸膛、結實的手臂、熟悉的氣息以及唇舌,都是她日夜所思念的。她緊抱著丈夫,確定他身上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但腦袋還好好的擱在脖子上,大手大腳也安然無恙,像是連根頭髮都沒少。

  連續幾日的擔憂,終於潰堤,她眼裡淚花亂轉,幾乎就要落淚。

  西門貴抵著她的唇喘息,嘶聲低語。

  「該死,一開始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他抬起頭來,捧住她的小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應該在家裡啊!」

  「你出事了。」她簡單的回答,說得理所當然。小手撫著他的胸膛,她仰起頭來,注視著他的眼睛。「我擔心你,沒辦法不來。」他是她的丈夫啊!做妻子的,怎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入獄,卻袖手旁觀?

  他閉上眼睛,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我早該猜到了。」這個小女人,絕對不會棄他不顧。

  軟軟的小手,輕抓著他的衣襟。即使暗巷裡看不到人,她的聲音也壓得小小聲,格外謹慎。「夫君,金寶跟其他人呢?」

  西門貴回頭,探看街上的人潮,黑眸半瞇。「這裡人多,擠得連官兵也進不來,大夥兒全混在人群裡。」他也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說著:「今天是除夕,晚上守城的衛兵,會比平時少些,我們準備等夜深後,從北門闖出去。」

  這計畫雖然直截了當,符合西門家的行事風格,卻嚇得秀娃臉色煞白,小手急急把丈夫左顧右盼的俊臉扳回來,緊張的猛搖頭。

  「這太危險了。聽著,記得我提過的鳳祥餅鋪嗎?」

  他點頭。

  「就是因為記得,我才會想到,這條商街人多得很,才讓大夥兒躲到這裡來的。」

  「你找得到餅鋪的後門嗎?在這條巷尾右轉後第五間,朱紅的那扇門。」她焦急的指示著。

  「嗯。」

  怕他心急,一意去冒險,她著急的苦勸。

  「留在街上太危險了。我這就去開後門,你把大夥兒找來,先在餅鋪裡歇一歇。京裡的三教九流,雲祥大姊都識得,她一定有更安全的辦法,把我們都送出城的。」

  「你確定?」

  「確定。」她認真的點點頭,一顆淚滴卻滾落粉頰,洩漏了她的擔憂。

  西門貴注視著懷裡的小女人,她是那麼的嬌小,吐出的氣息都凍成白煙,烏黑的大眼裡還蓄積著淚水。

  他相信她,所以也信她所相信的人。

  「好。」他作出決定,捧著那幾乎快凍傷的小臉,低頭再用力吻了她一下,以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才抵著她的額,徐聲說道:「我到後門等你。」

  她點點頭,離開了丈夫的懷抱,再度跑回大街上,在餅鋪前頭找到正焦急不已的銀寶與翠兒,然後好不容易戲了個空,才擠進了餅鋪。

  鋪子裡頭,剛出爐的八寶甜糕還在冒煙,趕著最後一刻辦年貨的人潮,把鋪子門口都快擠壞了。

  雲祥大姊眼尖,一眼就瞧見秀娃,立刻把手邊的工作全交給了別人,親自領著三人進屋,到後頭的廂房裡歇息。

  一等四下無人,秀娃用最快的速度跟雲祥大姊說明來龍去脈,並囑咐她別讓任何人進到後院廂房,然後才親自去後院開門。

  門外,西門貴帶著弟弟與族人,早已全都到齊了,一等到她開門,立刻躡手躡腳的一個個溜了進來。急得直跺腳的銀寶,一看見金寶,立刻迎上前去,用力抱住兄弟,兩個大男人就像是兩頭大熊似的,緊緊抱著對方。

  等到人全進了廂房,秀娃先前囑咐要翠兒跟雲祥大姊準備的熱茶與甜糕,也同時被端上桌。十個餓壞了的男人,一看見食物,就爭先恐後的出手,一口茶一口糕的猛吞。

  直到丈夫喝過茶,也吃飽了甜糕,始終坐在一旁的秀娃,才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西門貴擰著濃眉,又灌了一口熱茶,才把杯子重重放下。

  「我也不清楚。只記得那天我們才交了貨,在城裡住了一晚,第二天預備離開時,官兵們就找上門來,說昨夜兩條街外的商隊被搶,還說我們殺了人,搶了對方的貨。」

  「然後呢?」她柔聲又問。

  「我們跟著去了衙門,是想要說清楚事情不是我們做的。但是,誰曉得那些人根本不聽我解釋!」他握緊拳頭,惱怒的瞪大雙眼。

  金寶也忍不住插嘴。

  「是啊,嫂子,那些官啊,說有目擊證人,親眼看到殺人搶劫的人穿著咱們西門鏢局的衣服,帶頭的那個還穿了件雪白的狼毛背心。」

  「這怎麼可能?」銀寶也叫了起來。「白狼可不是到處都有!大哥那件背心,是宰了一頭在咱們家鄉到處吃羊的凶狠白狼,才做成的啊!」整個北方,誰不曉得,穿那件白狼毛背心的就只有大哥一人?

  金寶雙手一攤,無奈的歎氣。「所以,官府才會一口咬定,殺人搶劫的一定是大哥和我們啊!」

  秀娃想了想,半晌之後,才又問道:「官府掌握的證據,就只有那件白狼毛背心嗎?」

  「還有西門鏢局的衣服。」金寶回答。

  「確定是我們的衣服?」

  「確定。」金寶點頭。他親眼看過,殺人現場所留下來的,的確是他們鏢局裡的衣服。

  秀娃的臉色愈來愈蒼白,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腦中,隨著一句又一句的證言,像拼圖般,一塊塊的拼湊成形。

  難道——

  她急忙再問丈夫。

  「你那件白狼毛背心呢?」

  「被官府沒收去了,當作證據。」想起這幾天以來所遭遇的無妄之災,西門貴心裡就有氣,他猛敲桌子,力道之猛,敲得桌面都裂了,才忿忿不平的說:「不論我們怎麼解釋,官府始終一口咬定我們就是兇手。」

  「所以,我們才決定逃獄的。」金寶補上一句。

  當他們說完後,秀娃已經搖搖欲墜,幾乎要當場昏倒了。

  她相信丈夫不會殺人,那麼,整件事情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有人設下這個陷阱,就是想陷害西門鏢局!

  不論是白狼毛背心或是西門鏢局的衣服,都是令人百口莫辯的鐵證,再加上西門堡惡名在外,早讓官府留下「匪徒」的刻板印象,出了這件殺人的大事,又有人指證歷歷,西門貴等人當然會被捕入獄。

  是什麼人想陷害西門鏢局?

  秀娃輕咬著唇,努力思索著。

  不論對方是誰,可以確定的是,這的確是個縝密的陷阱。為了陷害西門鏢局,對方特意挑選西門貴等人來到京城時,才殺人犯案,又仿造了白狼毛背心與西門鏢局的衣裳。

  這計畫如此精密,處處都想致人於死,說不定,就連他們越獄這事,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可惜,西門貴等人能提供的證言有限,要想查出躲藏在幕後主使的人是誰,她還需要更多的線索。

  打定主意後,秀娃站起身來,輕聲吩咐著。「你們留在這裡休息,我得出去一趟。」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走不到幾步,西門貴卻一把抓住她,神色凝重的瞪著她。「你要去哪裡?」

  知道丈夫是在擔心她的安危,秀娃神色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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