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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馥梅 「不。」他拉住她的手。「告訴我,你是誰?」 「放手。」她冷著聲低斥。 他一僵,放開她的手。 這倒讓姜婉蘋有些意外,以前的他是不可能這麼聽話的。 「我叫姜婉蘋,姜太公的姜,婉約的婉,蘋果的蘋;你叫夏佐,夏天的夏,輔佐的佐。」她輕聲的說。「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嗯,聽說我失去記憶了。」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在談論他人的事似的。「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朋友。」姜婉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朋友?」夏佐望著她,心裡充滿疑惑。 真的只是朋友嗎?那為何看她含著淚,一臉要哭的表情時,他會這麼難受呢?為何他心裡對「朋友」這種關係,直覺產生抗拒?為何他覺得,他們應該不只是朋友? 「對。」她語氣冷淡。 「原來……是朋友啊……」夏佐低喃。 明明是她自己說的,可是一聽到他相信了,她眼裡的淚水竟不受控制的滑落。 「別哭……」他有些焦急。 可他的勸說,卻讓她哭得更厲害,眼淚掉得更凶,一顆顆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撲簌簌的往下掉。 夏佐見狀,吃力的坐起身,抬起沒受傷的左手,輕柔的拭去她的淚。看她哭,他的心真的好慌,悶悶的發疼著。 姜婉蘋驚慌的退後一步,手肘重重的撞上床邊櫃子的直角,痛得她低呼一聲,抱住手肘。 「受傷了嗎?」夏佐皺眉,伸手拉住她的手查看,看見手肘略微紅腫的痕跡,心裡莫名的覺得懊惱,痛恨自己嚇到她,讓她受了傷。 「只是撞了一下而已,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沒有關係。」她低聲的說。 夏佐訝異的望向她。她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很自然的就是能猜到,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是真的能讀心,只是從你的表情、眼神和肢體語言解讀出可能的心思而已。」她回答了他未出口的疑問,看到他更驚訝的模樣,她心裡忍不住莞爾。 想到當初初識,她第一次解讀出他的心思時,他的表情可不像現在只是單純的驚訝,而是警戒冷冽的,好像在下一秒,他就打算殺她滅口似的。 而關於她這個「特異功能」,秀映也是非常驚訝,因為在她看來,夏佐的表情和眼神,除了冷酷之外,根本可以說毫無表情,偏偏她就是能猜到他的心思。當初初識時猜中的機率大約是一半一半,相處越久,機率就慢慢提高了。 想到過去,讓她鼻頭又是一酸,趕緊壓抑下來。 夏佐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你說我們是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 「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只比點頭之交好一點點,看到會打聲招呼的那種。」姜婉蘋覺得這個答案很好用,既可解釋她不知道他的過去,也可以解釋她來探病的舉動。 再說……若說他們曾是夫妻,那如果他問起他的過去,她要怎麼回答?為何曾經身為妻子的她,完全不知道他的過去,這不是很奇怪嗎? 當然,可以說是他故意隱瞞沒有告訴她——這也是事實,可是那不也就代表,他不信任她,對她沒有那麼的在乎。 那……如果他又問,既然這樣,他為什麼和她結婚,又為什麼離婚呢?她能回答: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嗎? 她真的不知道當初他為什麼突然說變就變,用那種方式和她離婚,也不知道前幾天那通電話他到底要說什麼?如今他變成這樣,恐怕也不能給她答案。 她不想追究了,但是那種被背棄的痛,那種希望下一秒自己就死去,那種度秒如年,那種每一次呼吸都覺得撕心裂肺的感受,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反正他們已經離婚了,所以就當成普通朋友吧,這樣關係單純多了,而且她以後也不會再來,不想再與他有所糾纏。 「夏佐,知道你沒事就好,我還有事得回去了,改天有空再來看你。」姜婉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客氣地說。 「什麼時候?」夏佐問。 「什麼?」她不解。 「你什麼時候會再來?」 她一愣,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 「我也不知道,有空就會過來。」她敷衍。 「不,你不會來了。」他直言。 她呼吸一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我以前對你很壞嗎?」夏佐認真的望著她。 「嗄?」她一臉錯愕不解。 「雖然我不記得了,不過我感覺得到,你不想見到我,是因為我是壞朋友,對你不好嗎?」他專注的凝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姜婉蘋有些語塞。他向來擁有異於常人的敏銳力,顯然這點並沒有隨著失去的記憶一起消失,又或者……是她表現得太過明顯? 「我沒有不想見你,我說過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接到消息,來看看你,就只是這樣而已。我也不是不想來看你,但是我還要上班,沒有太多空閒時間,所以才說有空會過來。」她盡量委婉的說明自己心裡那「對!我就是不想再和你有瓜葛」的話。 「你都是這樣為一個交情普通的朋友哭嗎?」 「我同情心氾濫,看見被車撞的流浪狗,我都會忍不住哭,更何況你還是我認識的人。」她強自鎮定的回復。 夏佐抿唇,沒有再說話了。 「我還有事,必須離開了。」她再次表示,抓緊包包。 他沒有響應,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她等了一會兒,最後又看了他一眼,垂下頭,「我真的……很高興你沒事,請你保重,再見。」說完,便轉身倉卒離去。 第2章(1) 「姜小姐,請等一下。」一直在病房外的蓮川望追了上去,在走廊上攔住她。 「我已經來看過他了,以後他的問題請你不要找我,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瞭解,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姜婉蘋沉痛的瞪著他。 「當初Boss離婚是有苦衷的。」他急切的低語。 苦衷?「什麼苦衷?」她皺眉。 「很抱歉,我不能擅自告訴你。」蓮川望為難的搖頭。 哼,原來只是手段! 「很好,我也不想知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苦衷都無所謂,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是事實,請讓開!」 蓮川望又看著她一會兒,放下阻攔的手。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他往旁邊跨了一步,不再擋路。 姜婉蘋挺直背脊,踩著步伐離開。 腦海裡閃過夏佐方才靜靜看著她的樣子,他怎麼可以用那種眼神看她? 她在心裡憤怒的質問,用力的按下電梯的按鈕。 那種眼神,就好像知道自己即將被父母拋棄,卻還是乖乖聽話,在原地等父母回來的小孩一樣。 以前的他不可能會有那種眼神,以前的他……以前的他…… 她臉上滿是哀傷。以前的他已經……不在了…… 病房那邊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回過頭,發現他的病房外已經不見蓮川望的身影,反而傳來一陣吵雜聲—— 「夏先生,不可以啊!你不可以自己拔針,夏先生……」 「Boss,不可以!」 一聲乒乓大響,姜婉蘋心頭一凜。他在幹什麼?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她望向電梯,裡頭有人正看著她。 「小姐,你要搭電梯嗎?」電梯裡的人問。 姜婉蘋望向病房的方向,又回頭望向電梯,心頭正拉鋸著。 「夏先生,你還好嗎?有沒有摔傷?」 他摔倒了?她一驚。 「小姐?」電梯裡的人催促。 「對不起,我不搭電梯了。」姜婉蘋致歉,轉身跑回他所屬的病房,就看見他倒在地上,奮力的掙扎著,想要掙脫蓮川望的手。 「放開我!我要……」 「你要幹什麼?」她生氣的打斷他,衝上前,一把抓住他揮動的左手。 夏佐立即停止掙扎,猛地望向她,反手抓住她的手。 「不要走!」他說。 姜婉蘋一愣,這才領悟,原來他是要起身追她。 「夏先生,請先讓我處理你手上的傷口。」一旁的護士小姐開口。 姜婉蘋低頭,看見他手背打點滴的地方正在流血,血流的速度還挺快的。 「快讓護士小姐處理!」她焦急的喊。「蓮川先生,快把他扶上床!」 「你不走?」夏佐固執地搖頭,非得先得到她的保證不可。 「如果你不立刻躺會床上去,然後乖乖的讓護士小姐處理你的傷口,我就馬上離開!」她生氣又心痛的威脅。 夏佐看著她,一會兒後才點點頭,一手依然緊緊的抓握著她的手腕,不過不再推拒蓮川望的攙扶。 回到床上之後,護士小姐手腳俐落的幫夏佐止血上藥,一邊解釋—— 「夏先生剛剛扯掉點滴的時候傷到了血管,所以才會流那麼多血。」 姜婉蘋點頭,無語地站在一旁,看著他仍緊緊的抓著她不放,她低下頭,心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