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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艾珈 朗叔相信這種事?!黑羽蹙眉。「我認為與其把盼望投注在外人身上,不如你跟花嬸去外邊領個孩子回來照顧。」 「這不行。」朗叔斬釘截鐵。「我跟你花嬸老早約定好了,我們全部心力,只會投注在少爺身上。」 黑羽停步回頭。「我說過多少次,在我逃出皇宮那當下,我已經放棄身為皇子的身份——」 朗叔堅定搖頭。「在朗叔心中,少爺永遠是我們蒲澤的少主。」 黑羽不想多費唇舌,逕自掠過朗叔走進客房。「花嬸。」 正坐在床邊幫古翠微拭汗的花嬸起身招呼。「少爺,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她。」 他一見床上人兒一張粉臉汗涔涔,快喘不過氣似的,立刻抓起她手臂把脈。 「她看起來很不舒服……」花嬸一臉擔憂。 黑羽點頭。「雨淋太久,身子熬不住,花嬸,你馬上去灶房燒熱水,水越多越好,燒好端進房裡,抱她進裡頭泡一陣。」 「那我呢?」朗叔追問。 「你跟我來。」黑羽大步走入專門安放藥草的齋堂,利落地取下防風、荊芥等治風寒的草藥,包好塞進朗叔手裡。「四碗煎一碗,煎好趁熱讓她喝下。」 「謝謝少爺。」朗叔捧住藥包深深鞠躬。「這麼晚還讓您忙這種事,您一定累了,您快回房安歇吧。」 「不用客氣,你去忙你的。」 「我先走了。」說完,朗叔急忙捧著藥包離開。 望著朗叔匆忙的背影,黑羽心想,敢情這兩個老人,真的把那位姓古的姑娘當成瑾兒看待了。 朗叔跟花嬸都忙去了,他該這樣丟著她不管嗎? 他一眺屋外仍舊落個不停的雨勢,腦中驀地浮現古翠微那張燙紅喘息的小臉。說真話,他對瑾兒的模樣早已不復記憶,畢竟兩人初遇時他還小,又遭逢劇變,腦子成天轉的就是他父王跟母后慘遭毒手的淒慘景況,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既然朗叔花嬸都說像,他就姑且這麼相信吧。 本著一點憐憫心意,原本該直走向寢房的步伐突然轉向,他再一次踏進客房,主動從桌上水盆撈出濕布,擰乾擱在古翠微燙熱的額上。 這位姓古的姑娘有雙秀雅的彎眉,他視線掃過她挺俏的鼻頭與紅嘟嘟的嘴唇,雖然病得奄奄一息,仍舊難掩她的清雅秀麗。 就像一株孤挺的幽蘭,乍看雖無媚姿,可望久了,卻越能品讀出她的深韻。 他依稀記得瑾兒有雙亮燦的黑眸——黑羽坐床邊端詳半天,就是沒法在古翠微臉上瞧出一丁點熟悉。 覆在她額上的巾布很快被她體溫熨熱,黑羽重新擰了一回,就在他欲擱回她額上同時,合起的眼瞼突然睜開了。 「你醒了?」 恍惚間,古翠微望見一張陌生男人的臉龐,因太過俊逸超凡,實在不像凡人所有,那瞬間,她還以為眼前人,就是傳說中的河神。 「原來我已經死了……」她喃喃自語,兩行淚自她眼角滑落。 說也怪,被村人綁縛丟上船時,她一顆眼淚也沒掉,倒是她姊姊古燕如哭得聲嘶力竭,百般不願。對於村人的決定,她心中並無怨懟。一來,這雨真的下得太久了,卜者說河神大人發怒了,非得送給祂一名「新娘」,這大雨才有可能停下。 二來,她想到了姊姊。村長胡爺親口跟她允諾,只要她答應嫁給河神,回頭他立刻同意姊姊與寶慶哥的婚事。 寶慶哥是胡爺獨生子,與姊姊相戀好多年了,卻因為古家境況,胡爺始終不願意接受姊姊。翠微知道姊姊多愛寶慶哥,多灰心兩人身份的差距,她就想著,如果她的犧牲能換來姊姊的幸福——或許,就值得了。 她那時臥在破船上,任河水與暴雨打濕她全身,就在寒意漸漸籠罩她神智的瞬間,一道模糊身影閃過她心田——是那位吹笛人。 如果在死之前,能再聽一次他吹笛,不知該有多好…… 想到自己再沒機會聽到那笛聲,她忍不住哭了。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成為了河神的新娘。 第1章(2) 想當然,黑羽聽不懂她突兀的話語。 「你在胡說什麼?」他瞪她一眼,轉身倒了杯水。「有辦法自己喝嗎?」 她咽咽乾渴發脹的喉頭,掙扎著想靠自己坐起;可一動,暈眩就像棒子,冷不防打中她腦袋。「我的頭……」 黑羽趕忙托住她。 「謝謝……」 她捧近他湊來的杯子,如饑似渴地啜飲。 翠微實在太渴太累,以至於完全忘了該去留意,這裡是什麼地方,而他——這個好看到不像凡人的貴氣公子,又是何方神聖,她又怎麼來到這兒的? 他望著她燙紅的臉頰低語:「你淋了不少雨,加上在船上待了太久,不舒服是必然。」 所以,她還活著?!她好一會兒才聽懂他的話。 她抓住黑羽手臂,啞著聲音問:「河神怎麼辦?胡爺說過,只有我嫁給河神,河神才會息怒——」 她此刻情況本就不適合多講話,這一急,更是讓自己咳了好一會兒沒法再開口。 見她連連劇咳,眉間難受似地蹙緊,可一張形狀漂亮的小嘴卻白慘白慘,黑羽一時心軟,忍不住伸手拍撫。 「你也太天真,」他眉間緊皺。「抓人祭天求雨停不過是村民的妄想,雨要下多久河水、要不要潰堤,哪是你躺在破船上解決得了。」 「可是……」她上氣不接下氣。「胡爺說過,我們這條河每過幾年都得來這麼一遭,每一回都是送了一個新娘子給河神才——」 「翠微,你醒了是嗎——」朗叔大老遠就聽見咳嗽聲,忙端著澡桶飛快衝進門裡,一見裡邊誰在,嚇了一跳。「少爺,您沒回房?」 被朗叔撞見,黑羽表情有些不自在。 自家破人亡之後,他性格就起了大轉變,已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率真地接受、或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絕對不會親口表白,是他動了惻隱之心。 「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回房——」 「不不不——」朗叔哪肯放人。「您在這正好,您也曉得我灶房一堆事,如果少爺沒那麼困,可否請您暫留在這兒,多少有個照應?」 黑羽肯來照看翠微,朗叔再開心不過——一邊是自己從小呵護長大的少爺,一邊是神似自個兒女兒的善良姑娘,他以為這兩個硬被他湊在一起的人如果能相處融洽,他會心安一點。 待劇咳稍緩,翠微才有餘力認人。「您是……斗笠大叔?」 「是啊!」朗叔撫掌大笑。「想不到我今天沒戴斗笠,你還認得出來。」為掩人耳目,他出門總是一頂斗笠遮臉,就算跟人說話,也從沒把斗笠摘下。 「我認得您的聲音——」話還沒說完,她咳嗽又起。 「唉呀呀,這麼下去怎麼得了!」朗叔轉頭望著黑羽。「少爺,真的要再麻煩您一會兒,我去灶房看藥煎好沒有,順道倒壺熱水——」 黑羽點點頭,看著朗叔一溜煙奔出門去。 「手給我。」 「——什麼?」一手捂嘴咳個不停的翠微不解地問道。 「壓穴止咳。」他不由分說抓住她手,食指按住腕上橈骨一凹陷,使勁加壓。 翠微疼似地縮了下肩。 他淡聲說道:「這穴道名叫﹃列缺﹄,屬手太陰肺經,這幾天沒事就多按,可以和緩劇咳。」 她望著他強按住她左腕的指,指節均勻修長,和她平時常見莊稼漢子的粗厚大掌完全不同。這是一雙養尊處優,沒經歷操勞的手。還有他的眉眼,宛如詩畫般俊秀的容顏,配上一襲銀灰長袍,看起來是那麼尊貴,攝人心魄。 也難怪她剛才醒時,會錯當他是神仙。 就這會兒,她眼睛落到她與他交握的手上。 她嚇了一跳!天吶,她那麼粗糙的手,怎好意思被他握著? 「那個……」被他握在掌中的小手宛如受驚的小兔,不住掙扎。「我自己來就好,謝謝您。」 「你確定?」他審視她依舊燙紅的臉色。「你做給我看。」 只見她伸出乾裂的指尖,怯怯按住左手腕上的穴道。「這樣?」 他一瞥她手,再一望她臉,一下懂了她驚慌失措的原因。 必是芥蒂她的手。 「拿去。」他從懷裡掏出一瓷瓶,裡頭是他親手調製的油膏,用來塗抹刀傷擦傷特別有效。 黑羽喜篆刻,執刀再小心,偶爾仍會被玉石刀尖割出傷口,所以他總隨身帶著油膏,以備不時之需。 「不用……」翠微邊咳邊搖頭。 見她不接手,黑羽不耐地催促,索性幫她搽藥。 「噯——等一等——」 兩人像爭東西似的,揪著她手你來我往了一陣。 「在﹃浸月邸﹄,我的話就是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