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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她雖然已決定當好華芊芊,可是人的思想難以改變,她畢竟當周桃花四十年了,還是經常用過去的思考方式應對一切,特別是面對夏元熙的時候。

  「芊芊,我不是弟弟,我是哥哥,叫聲元熙哥哥來聽聽。」往回家的路駛去的夏元熙咬著牙,語帶威脅。

  她噗哧一聲,攛著肚子大笑。「你這語氣真像哄騙小紅帽的大野狼。」

  「信不信我把車子往路邊一停,吻得你喘不過氣來。」她所謂的年齡問題已經不存在,她過不了的是心裡那道坎。

  看了看他微腫的唇,她又想笑了。「你不辣了嗎?」

  他哼了一聲。「麻了。」辣到沒有知覺,他想他起碼三天是感覺不到食物的酸、甜、鹹,他整個口腔是麻的。

  「不能吃辣就別吃,何必要逞強,自找罪受的笨蛋。」沒人強迫他吃,可是他「誓死如歸」有什麼辦法。

  「你喜辣。」

  「所以?」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陪你。」不過辣了點,他撐得住。

  聞言,她眼眸閃過一絲微光。「笨小熙以你的條件能找到比我更年輕的女孩。」

  她的意思是別鬧了,別逗老女人開心。

  「你才二十五歲。」

  她嗅了一聲,好像此時才察覺到她並不老。

  「我跟你在一起我才老了,你可以直接忽視我的年紀,好好的正視你自己的心嗎,若你是華芊芊,你願意跟我交往嗎?」拋開兩人的身份,重新審視這段感情的可能性,給彼此一個相愛的機會。

  「這……」看出他黑眸中的認真,她遲疑了。

  「不是玩笑,不是戲弄,你在我心中很久了,久到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無法割捨。」

  夏元熙將車子緩緩駛向路邊。

  明明吹著冷氣,周桃花卻感覺自己的心口因為他的話而發燙,一股曖流流向了四肢百骸。

  察覺自己被如此執著的愛著,她的心在震撼,她知道,她必須認真的響應他。

  「夏元熙,給我時間,現在還不行,我……我還是周桃花……」

  她克服不了那道魔障,她還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擺脫過去的伽鎖。

  「好,我等你。」他溫柔地輕握她的手一下,隨即又將車子駛向車道,保時捷的輪胎與地面接觖,悄然無聲。

  回到華宅已是晚上七點多,華家的二房、三房已用完餐離開了,餐桌上還有一大半沒吃完的菜餚,摸摸盤底還有餘溫,可見剛散席不久。

  令人意外的,平日想見一面都難的華正英居然在,他坐在客廳,手拿文件在看,茶几上擺著不加糖的黑咖啡。

  「父親。」周桃花猜得出對方有話要說而且恐怕就關於夏元熙。

  「坐吧!我們父女倆聊聊。」他眼尾掃了一下,示意女兒的男朋友也坐下,今晚的他不是華總裁,而是一名關心女兒的父親。

  如果是真正的華芊芊,對於爸爸的關心肯定會很欣喜,畢竟他們兩個是至親,可是披著華芊芊的皮的周桃花卻有點心虛,神色略顯不安的看了夏元熙一眼,見他神色自若的往她身邊一坐,態度從容又沉穩,她慌亂的心頓時安定,沉著冷靜的面對頭髮中已摻雜銀絲的男人。

  「不要拘謹,放輕鬆點,我只問幾句話而已,不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著兩人笑也不笑,一臉正經,華正英不由得苦笑,一個父親做到連女兒都不親近,他真是太失敗了。

  不要拘謹?他說得倒是簡單,這種感覺簡直像是在面試的時候面對主考官,攸關一生的前程,誰敢鬆懈下來?

  「我幾次跟芊芊說想見華總裁,芊芊總說您很忙,要不是今日終於見到您一面,我都以為您是不存在的人,只在報章雜誌出現。」

  在女兒的成長中缺席,又把她丟給愛錢叔嬸教養,這是他的錯。

  周桃花愕然,覺得夏元熙也太入戲,彷彿真的是心疼華芊芊的好男友,而且說謊還真不打草稿,誰幾次說要見華正英啊。

  聽到有人膽敢當面指責他不負責,覺得很新鮮的華正英莞爾一笑。「我女兒很像亡妻。」

  「這是您遺棄她的理由?」夏元熙用詞有點重了。

  聽見「遺棄」兩字,華正英心口抽痛了一下。「我很愛我的妻子,她幾乎是我的一切,失去她是我這一生的最痛。」

  這年輕人說的沒錯,他的確遺棄心愛女子的孩子,她為他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儘管他給她吃,給她住,給她穿最美的衣服,上最昂貴的貴族學校,物質上從不匱乏,但他沒抱過她,一次也沒有。

  芊芊剛出生時太小太弱了,比小貓大不了多少,軟綿綿,像沒有骨頭似的,他不敢抱,怕弄傷她。

  後來再大一點能爬能坐了,他又因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陪她玩一會兒,匆匆見了一眼又得趕飛機。

  如此週而復始,他錯過女兒長乳牙,沒牽著她學走路,三歲上幼幼班時他在日本,五歲的親子會人在德國洽商。

  他以為有妻子在必能好好的照顧他們的孩子,有她在什麼也不用擔心,無後顧之優,他只要賺錢養家就好。

  那時他已規劃出美好藍圖,六十五歲退休,把公司交給女兒管理或專業經理人,他趁著還能走動,便帶著妻子去環遊世界,看看大陸的壯闊山河,體驗北極的極寒和艱難,在搜花樹下野餐,泰國騎大象,巴西的嘉年華會……

  他有很多很多想和妻子,一起做的事,他們那麼相愛,她一定會等他履行諾言。

  可是在一場他代表台灣參與的經貿相關會議中,中場休息時,秘書長神色哀戚的對著他說:「總裁,夫人過世了,您……別太難過。」

  誰過世了?

  夫人……是指他的秀容嗎?

  她怎麼會死了,他前兩天才跟她通過電話,她說她感冒了,聲音有點沙啞,讓在國外的他好好保重身體。

  呵,呵……那時候她已經快不行了吧?

  還拖著虛弱的病體要他安心,而他居然聽不出來的回會議室開會。

  妻子的死將他完全擊毀了,他不知再上哪找回一個她,只好拚命的賺錢,用工作麻痺自己,他關閉自己的心門與他人阻隔,想著沒有感覺就不會痛了吧!包括女兒也被他隔絕開來,等他意識到自己跟女兒多麼疏離,卻已經來不及彌補。

  「失去妻子這是我的錯,是我一手造成的,若我肯多關注點妻子,也許她的病就能及早發現,以我當時的財力要找個醫療團隊來治癒她也不是難事。」他捨棄身家也要救活她。

  「我一直很自責,卻忽略了芊芊……」

  「所以你現在想彌補了?」

  人總在失去後才知道所擁有的有多珍貴,他有過相同的痛。

  驟失所愛的痛叫人難以承受,他當初也是不吃不喝的守在靈堂數日,直到不支倒地才被江大海帶回去照顧。

  只是他比華正英幸運,他還有機會重新擁有她……

  夏元熙的手悄悄伸向身旁的女子,握住她的手,而他仍目視前方,並未有任何表情和情緒波動。

  平和,這是周桃花側目一看,心中浮起的感受。

  華正英笑了,面帶苦澀。「說是補償還不如說我希望她過得更好,芊芊才二十五歲,我不能照顧她一輩子,未來的事誰也難預料,我只能為她披荊斬棘,給她一條的路。」

  他漸漸老去,有些力不從心了,他怕再陪她也沒幾年了,而他這個做父親的能留給女兒的並不多。

  周桃花縱使對華正英沒有好感,卻也聽出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

  「您想把她托付給我。」夏元熙的手-緊,連帶著手心握著的柔白小手也一疼,感受他心情上的變化。

  望著眼前的年輕人,華正英不正面回答,只意味深長的說:「我查過你,你有很不尋常的成長過程,而且近日也失去一位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可是那份不尋常造就你今日的成就。」

  依照他的人脈和財力,一天之內要找出一個人的身家背景資料並非難事。

  夏元熙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我不會因為我的過去而傷害芊芊,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她。」直至死亡帶走他。

  聞言,華正英發出低沉的笑聲。「我什麼都沒說。」

  他對夏元熙不是沒有懷疑,可是他也認為人是可以改變的,這個年輕人在挫折中獲得新生,過去的種種如風中燭火,火一熄就沒了,迎接他的是升起的旭日。

  而他相信,能夠超越那些挫折的人,必然足夠堅定強大,能夠守護他的寶貝。

  這是他沒有開口就否決女兒跟夏元熙交往的原因。

  「華總裁,我不貪你的錢,我自己就有花不完的錢,而且我能賺比你更多的錢,但我不會走你的後路,我知道什麼才是我要的,我不會為了賺錢而忽略身邊的人。」

  華夫人的事不會再出現,人會記取教罰。

  喝著咖啡,華正英眼神放遠。「芊芊真的很像她母親,尤其是眉眼之間,以及笑起來的樣子……我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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