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瑪德琳 > 天使風暴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字體大小
背景顏色
 
           

第17頁     瑪德琳    


  一切真是亂七八糟,像摔碎的鏡子拼湊不完全……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深摯且帶著濃烈哀傷的神情幾乎壓垮她的心。

  「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她不懂,真的不懂。

  伊末爾只是沉默,晦暗的神情隱藏著極濃的歉意,始終不曾給出清楚的答案,繼續編織著一張又一張的謎網,纏繞著她。

  「伊末爾?」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屬於我的,陸其剛不配擁有你。」他執高鉗制在指掌裡的柔荑,逐一檢視白皙的纖指,近乎迷戀地鎖視著。「為了你,我努力從地獄盡頭爬回人間,從無止盡的折磨中砥礪成這樣的我,只為了能像現在這般凝視著你,你不會曉得,為了這一刻,我承受多少折磨與痛苦。」

  「你冷靜一點,理智一點……」話題跳躍得過快,他說的那些,她根本聽不懂啊!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消失的這十年發生過什麼事?你一點也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從輪椅上爬起來,又是如何掉進地獄的深淵?不想知道陸家父子曾經對我做過什麼骯髒事?這些秘密,難道你全都不想知道?」

  僅是一瞬間,倒映在他瞳中的笑容倏轉陰冷,前一刻的柔軟憂傷如海中的泡沫,在破曉晨曦的曝曬之下逐一破滅。

  寒意急竄而上,陶水沁冷得直哆嗦,下意識反手環擁著自己,拚命往後蹭挪,牙齒因恐懼而顫磨,扯開一抹快哭出來的慘然苦笑,鼻音濃重,含糊地喃語:「你說的我一句都聽不懂……聽不懂……我根本聽不懂你在鬼扯什麼……」

  陸家父子對他做了什麼?為什麼他要以極度憎恨的口吻訴說?他住在台灣的那些年讓陸家父子照顧得無微不至,連硬脾氣的陸其剛碰上他都只能擺出低姿態,世上恐怕找不到比陸家父子更棒的管家,他還有什麼好不滿?為什麼要故意說那種引人誤會的話來污蔑陸家父子?

  骯髒事?陸爸跟陸其剛都是干軍警的,兩人全是剛正不阿的男子漢,知法守法的人會幹出什麼骯髒事?

  身處在末世紀這樣一座屍骨堆起的黑金集團,伊末爾自己才不知道幹了多少骯髒事!還想栽贓給別人……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被他的話動搖得心神不寧?假使選擇拒絕相信,她為何不敢聽他繼續說下去?

  她在怕什麼,逃什麼?

  不清楚,真的不清楚,她害怕聽見也許是真相,或許是假象的醜陋謊言。

  當他露出悲傷晦郁的面容,她的心就鼓脹得好疼,痛得滲血,不能喘息,直想多瞭解一些他的痛苦,卻又畏懼太接近他的黑暗面,會就此一併跌入那團黑暗漩渦,所以她徘徊在距離之外,踟躕不前,反而迷失在他設下的華麗陷阱裡。

  「水沁……」偽裝天使的死神撕心裂肺的低喊著,彷彿殷求她迷途知返,快返回他的懷抱。

  「別、別過來,先讓我想一想……」陶水沁惶恐的彈身蹬立,扶向腰後的斑駁護欄,陡然間,年久失修的鐵欄受到撞擊而斷裂,發冷的身軀順勢墜出甲板。

  她的視界幾乎一片昏暗。

  茫然驚瞪的晶眸烙印著伊末爾面色駭然,伸長鐵臂激切地想挽撈的畫面,停格的一瞬間,她後仰之姿撞破水面,真正刺骨的寒意吞噬了她的意識,海水淹灌雙耳,彷彿進入封印狀態,讓她再聽不見外界的噪聲,除了那一句低吼──

  「水沁!」

  水沁……水沁……

  多熟悉的嗓音呀,飽含著焦慮與壓抑情\yu的痛苦,在每個虛實難辨的夢境或者失神之際困擾著她,刺痛了每個思緒,每分心神。

  水沁……

  停止,立刻停止,不要再喊她的名字!她的心快撕裂了,痛得不能跳動,快要讓她不能呼吸。

  求生的本能不斷催促她划動雙臂,但內心深處畏水的恐懼始終不能克服,昔日的夢魘反覆衝擊腦海,縛綁了該是靈活的手腳,下墜的速度遠比想像中來得快,彷彿時光倒流,她重返那場溺水意外,再次親身經歷一回。

  努力撐開濛濛的視線,再次看見逆著光影游近的人影,那是如此熟悉,卻又好陌生。

  是誰?

  曙光下,托抱著意識迷茫的嬌軀,一道高大的身影躍破粼粼海面,深深將她挾擁在臂彎中。伊末爾將臉貼上她慘白的臉頰,試圖溫暖她。

  「水沁,睜開你的眼睛,快睜開!」

  焦灼激躁的吼聲穿透了飄泊在虛無空間的茫茫意識,一遍又一遍,喚聲撞擊著她閉緊的心門。

  是誰?你是誰?不要離開……

  「是我,我在這裡。」他柔聲回應了她的夢囈。

  啞透了的粗嗓折磨著陶水沁,她拚了命想張開眼看清將空氣注入她嘴裡的臉龐,但始終隔著一層水霧,迷迷濛濛的看不真切。

  他的掌是冰涼的,撫貼在她額上,莫名地穩定了她低緩跳動的脈搏,微弱的鼻息感覺得到吹拂過臉頰的濁熱氣息,熟悉的氣味滲入她隱隱作痛的肺葉,喚醒埋藏在記憶底層的渴求……

  陶水沁撐開沉重的眼皮,緩緩聚焦看清楚那張臉龐,虛軟的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那時候救了我的人是你?不可能的……」那時的他不可能站得起來呀,怎麼可能會是他?

  伊末爾扶抱她坐起身,撫拍著發抖的纖背讓她吐盡肚子裡的海水,她說著些什麼,他聽不真切,只是不間斷的搓擁著泛白冰冷的嬌軀,並啄吻她的額側與濕鬢,安撫著不斷打冷顫的她。

  「不可能是你,絕對不可能……是陸其剛,是他才對……」陶水沁持續地喃喃否定,害怕揭穿隱藏著真相的迷霧。

  原來伊末爾這傢伙早在很久之前便對她下了魔咒,只是她後知後覺,遲鈍到此時才終於驚覺。

  意識逐漸恢復清晰,晨曦曬暖了暈沉沉地枕在寬大頸肩上的蒼白麗顏,她輕輕推擠堅硬的胸膛,蹙眉呻/吟道:「好痛……你抱得太緊了,伊末爾……」

  「每當我看著你和他肩並肩走在一起,像是沒有誰能把你們拆開,我的心就嫉妒得快要發狂。」

  「他?你是說陸其剛?」

  伊末爾繞過雙掌托住陶水沁的後腦,稍一使勁越發將她扣近,最初的溫柔纏綿不過是幌子,他不斷加深探索的熱度,將好不容易恢復意識的她重新拖入斑斕鮮艷的感官世界。

  他滑吻過她修長細緻的頸線,意猶未盡的反覆流連,不斷歎息,想起那一天從窗口窺見她優遊在水中的曼妙曲線,以及重逢當晚她跨坐在腿上的柔媚綺艷,深藏心中的愛慾無法再壓制。

  他的心,蟄居著一頭獸。

  長久以來,它被囚在用仇恨築起的黑暗牢籠中,獨自舔舐不愈的傷口,感覺不到一絲黎明的曙光,像盲了雙眼只嗅得見血腥的惡臭,只聽得見殘忍的殺戮。

  直到她的出現,這頭習慣啃食孤獨,吞飲寂寞的獸忽然驚覺,原來,絕對性的渴望才是戰勝痛苦現狀的唯一良方。

  她的單純,她的善良,她的真誠,她渴望追求正義的無所畏懼,總是相信眼前所見即是真實的直率開朗,和他這種長年習慣用謊言和偽裝來逃避虛假迫害的陰沉大為迥異。

  像是貪戀著光明,唯有透過光明的洗滌,才能真正獲得救贖的墮落天使,他發誓,絕對要得到她,絕對,不計一切代價。

  「他以為他可以不必費任何力氣就從我身邊把你搶走,他以為你只是我遊戲中的一環,不把我的警告放在眼裡,他以為可以趁我從地獄爬起來的這段時間完全擁有你……」

  這就是他與陸其剛血海肉搏的原因?

  伊末爾瀕臨失控的瘋狂模樣,眸中高燃的激切渴望,徹底震醒了茫昧的陶水沁。心疼他幽暗的獨白,像是害怕被誰甩開的手緊緊拽住她的肩,絲毫不敢放鬆,她忽然覺得剛才的她好殘忍,好無情……

  只是簡單幾句話就刺激得他徹底失控,她對他而言,難道真像那個叫作尤里男人所說的,在他心中佔有不得了的比重?

  他對她的執著是從何產生的?

  他對她的感情從什麼時候埋得這麼深了?

  他跟她,甚至連戀愛都還沒有談過,他卻一心熱烈瘋狂地渴望擁有她,這樣的順序完全是顛倒的──

  他的混沌理論。

  看似平凡無奇的生活,一個小小的過錯、誤差,甚至是不經心的偶然之舉,都有可能引發一場無從預知的風暴。

  所有誤差最初的開端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對,她想起來了,原來是在那個時候……

  第7章(1)

  「欸,你覺不覺得你的眼睛很像寶石啊?真漂亮。」小小粉嫩的童顏從紫丁香花叢中探出來,嘿一聲蹦到輪椅正前方阻擋去路。

  身形單薄的男孩雙肩驀然一震,握緊兩側扶手瞪著那張湊至鼻尖的清秀小圓臉,琥珀色的瞳眸在夏日午後的陽光下危險的瞇起,由於四下無人,他不需要壓抑本性。

紅櫻桃愛情小說書庫,做最好的愛情小說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