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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淘淘    


  「嚇死人了!」她怒斥一聲跳下桌子,「下次再鬼鬼祟祟的,小心我錯手殺了你。」

  他挑起眉宇,「樊某願領教。」聽她的語氣,像是真的能置他予死,倒讓他升起與她一較高下之心。

  「奉上黃金十兩、珍珠兩顆,奶奶就跟你過幾招。」她沒好氣地回道,剛剛被他嚇得三魂七魄差點都掉了,也怪她大意,竟因為找機關而疏於防範。

  他瞪她一眼,「口無遮攔,什麼奶奶?一個小姑娘說話沒大沒小,你是奶奶我是什麼?」

  她挖了下耳朵,順便抓幾下發癢的皮膚,不經大腦地回道:「我奶奶,你就爺爺唄。」

  她不知羞恥的話語讓他的臉一下紅了起來。樊沐雲咬牙道:「你又在胡扯什麼——」

  「好了,你別一天到晚發火。」她打斷他的話。「你剛剛去哪兒了,為何不現身?涼亭的機關找到了沒?」

  樊沐雲提醒自己莫與她一般見識,壓著怒火說道:「機關在這兒。」

  他踩了下石椅,飛上涼亭上方的藻井,在其中一塊木頭上轉了下,石桌便慢慢往旁滑開。

  此時伍藍早忘了兩人方纔的不愉快,不禁讚歎,「你怎麼曉得開關在那兒?」

  見他毫不猶豫地往下走,她緊張道:「會不會還有其他機關?」

  「不會。」他順著階梯往下走。「我方才看著厲莊主走進去。」

  她戒備地望著底下幽黑的階梯,「她該不會還在裡面吧?」

  「她兩刻鐘前已經離開。」因他跟蹤莊主,才回來遲了。

  待她進入後,他握住牆壁上的石獅轉了下,石桌頓時又慢慢滑回原位,他再拿出火折子探路。

  「莊主來密道……」伍藍喃喃自語。「難道她也來幽會?」

  樊沐雲蹙眉,「什麼幽會?」

  她趕忙將厲若蘭含羞帶怯的神態告訴他。樊沐雲好笑道:「只憑她的神情你就猜測她在這兒幽會?」

  「我直覺很準的。」她辯解。

  他不置可否,她也沒再耍嘴皮子,提高警覺面對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兩人走下長長的階梯,眼觀四處耳聽八方。

  伍藍感覺有微微的風吹來,想來這密道應該有別的出口,底下濕氣、霉味與腐朽之氣混雜一處,雖不致臭氣沖天,卻也不好聞。

  她隨機應變,拿出黑色布巾覆住口鼻,順手在腦後打個結,頓時一陣清香與薄荷之氣傳來,令她心曠神怡,身為一個殺手,面罩乃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除了隱藏面容之外,在兩塊布中塞入清涼醒腦的草藥,一可抵擋血腥之氣,二可掩蓋臭味,三可提振精神,可謂一物多用。

  樊沐雲在前方領路,忽見白色粉末飛散,他轉頭見她拿著白粉四處撒,不由低聲喝道:「你在幹麼?」

  「捕頭有所不知,此物可驅蟲蛇蚊蠅,在外野宿非常好用。」她興致勃勃地解釋,「乃我特調配方,若你有興趣可以向我購買。」

  見她蒙著臉,眼神熱切地推銷,他頓覺好笑,「你怎麼鬼主意這麼多?」

  「我這是結集諸位前輩的經驗而儲備的。」她回道。

  「什麼前輩經驗?別撒了,萬一被人發現我們來過……」

  「不會的,這粉很快就散了,保證不留痕跡。」兩人終於走到最底下。「還有,你怎麼就帶一個火折子?準備功夫嚴重不足。」

  她從袖子內抽出一根長竹子。「瞧見沒有?」她得意地看他一眼。「此物也是我精心改良,小巧好用。」

  他見她利落地拔開竹子頂端的木塞,拉出,截浸滿油的布巾,趾高氣揚地示意他點上。

  「這樣就得意了?」樊沐雲點燃布巾,說了她一句。「換你帶路。」

  她才不想帶路,帶路的通常死得快。「你帶路,我斷後。」她將小火把給他。

  他笑出聲。「現在有什麼後可斷?」

  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可能會有蚊蟲蛇蠍偷襲……」

  「你不是撒了驅蟲粉?」他反問。

  「一個大男人廢話這麼多?」她抬出蠻橫的態度。

  想到她硬把頭上的花生說成頭飾,他心知肚明道:「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一張嘴盡會胡說。」

  他接了火把往前走,問道:「你方才說集合諸位前輩的經驗,怎麼你認識很多前輩?」

  「我讀了不少前輩闖蕩江湖的札記。」

  樊沐雲一臉困惑。「有這種東西?」

  她戒備道:「不能借你看,這是我花了很多銀子買來的。」

  他好笑道:「原來如此,能租借嗎?自會奉上租金。」

  她遲疑道:「你讓我想想。」裡頭有很多秘技跟經驗傳授,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驀地,一聲極細的聲響傳來,她小聲道:「在那邊。」

  「你耳朵倒靈。」他往右轉。

  「如果有危險,你先擋著,我去叫人。」

  「你是想跑吧!」他冷哼一聲。

  她訕笑兩聲,隨即挺起胸膛、義正詞嚴道:「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何要為你拚死拚活?」

  「那我為何要走前面?」他反問。

  「你是捕快,吃公家飯,當然要保護百姓。」她說得理所當然。

  「換你做了捕快,你卻要魚肉百姓?」他冷笑。

  她抓了下頭。「你很煩,好啦,我不私逃就是了。」隨即喃喃自語。「小肚雞腸,什麼話都記得那麼清楚……」

  樊沐雲懶得跟她見識,被她氣了幾次後,他決定不順耳的話就當耳邊風。

  兩人越往前,叫聲越明顯,而且聽起來像是老鼠的聲音,伍藍望著前頭的鐵門,狐疑道:「難道這裡是地牢?」如果是地牢就別看了。

  「你不好奇?」他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不好奇。」她搖頭,「老的輩的札記說了,於自身無益之事不做,會惹麻煩之事不攬,你說地牢裡能關什麼人?一嘛好人二嘛壞人,壞人自是不用救了,好人為什麼會被關進去?定是與人有利益衝突或者深仇大恨或者頂罪或者官老爺判事不明,咱們江湖中人哪有什麼官老爺判事?剩下的三種都是麻煩,麻煩自然要遠避,我們出去吧。」

  「先看看什麼人再說。」他來到鐵門前,朝門上的窺視孔瞧去。「我只看到老鼠。」

  「咦,真沒人?那厲若蘭跟厲梅霜下來做什麼?」伍藍滿臉疑惑。「難道真藏了寶物?」

  雖然她並沒親眼見到厲若蘭下來,但當時厲若蘭確實是往這方向過來,後來巡莊時,她還借了一次尿遁去厲若蘭房裡查探,發現她仍未回來,雖然不能斬釘截鐵地認定厲若蘭當時一定在密室,但可能很大。

  一想到血玉麒麟和厲若蘭手上白亮亮的珍珠,她腦子一熱,二話不說往前衝。

  樊沐雲推門正準備進去,卻讓她後來居上,雙手使勁把他推到一邊。

  「說好作二分,不許跟我搶。」伍藍嚷著衝了進去,最好麒麟也在裡頭,省得她瞎找。

  樊沐雲匪夷所思地搖搖頭。這女人簡直比土匪還可怕——

  可一進到牢房裡,他卻笑了。

  牢房內除了稻草、棉被與幾個酒瓶外,再無其他,她卻像是瘋了一樣,在草堆、棉被裡翻找,牆邊出沒的老鼠全讓她嚇得沒了蹤影。

  「如果這些是你想要的珍寶,我做個好人,都讓與你了。」他微笑道。

  「我說值錢的東西我才要。」伍藍不屑地說,轉身開始敲打牆壁。「一定有密室。」

  她激動地在心裡吶喊:珍珠、黃金、鳳凰、麒麟、仙鶴、骨董啊……什麼都好,只要是值錢的寶物都快點現身吧,你們的主人就在這裡啊!

  他環視一眼整齊擺在角落的棉被與酒瓶,覺得有些納悶,棉被與酒瓶看上去十分乾淨,除了牆角有些吃剩的果渣外,牢房並不髒亂。

  他走到牆角,拿起方才老鼠啃噬的鴨皮、果核與果渣,內心疑惑更深,由殘渣來看都還很新鮮,誰會特地跑來這裡吃烤鴨跟水果?厲若蘭還是厲梅霜?

  伍藍注意到他的舉動,立即走過來。「有人在這兒吃烤鴨跟跟桔子?」她瘋了似地又回到牆壁前敲打。「密室可能在這附近,快來幫我!」

  「我覺得這裡沒什麼密室。」他說道。

  「你怎麼知道?」她又跑到他面前,同他蹲在地上搜尋可疑物品。

  「感覺。」他抬起頭正想再解釋,卻發現她正在抓臉,難道是被蟲子還跳蚤叮了?

  樊沐雲才要開口詢問,倏地發現她頰邊有一小塊皮膚讓她抓破了,她卻似無所覺,肌膚上亦無抓癢的紅痕與血絲。

  樊沐雲心中一凜,莫非她戴著人皮面具?

  伍藍沒察覺他忽然迸出的厲光,只是皺眉思考,她一向只對壞事有預感,好事倒不怎麼靈,難道真是她想岔,讓貪心蒙蔽了智慧的頭腦與雪亮的雙眼?

  思及此,她淡定了些,反正地牢也不會跑,而她還得在厲家莊待上好長一段時問,不急於一時,現在或許是時機來到。

  當她回過神時,樊沐雲己將目光再次放回地上,小心搜尋可能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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