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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田婈 「就在我離開你家的那天,我看見胡曉茵從你房裡走出來,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噁心死了!」譚溱幾近尖叫地吼出來,溫婉端莊的形象正式宣告破滅。 「呃?」她的意思是說,胡曉茵跟他睡覺?! 有這事嗎?他怎麼完全沒印象! 「你大大方方承認就好了,別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行不行?」都是大人了,只要兩人情投意合上床也不犯法,他又何必在她面前故作清高?他愈裝無辜,她就愈生氣。 「沒做的事,你要我怎麼承認?」杭競言聲量不自覺飆高。 「你做了!」譚溱斬釘截鐵地反駁,彷彿他在「做」的時候,她曾親臨現場。 「我沒有。」杭競言音調驟降。 清者自清,跟她爭辯根本沒意義,他能做的就是解釋及找出問題的起源。 「你有,你有!」 「譚溱,你冷靜聽我說,我沒有跟胡曉茵做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其中一定有誤會。」他隱約知道怎麼回事了,一定是胡曉茵搞的鬼,回頭他會去找她問清楚。 「算了,我無所謂了。」見他態度嚴肅,譚溱也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正巧望見桌上那一缸玻璃珠,於是她順勢開口索回屬於她的東西。 「玻璃珠在這兒,那我順便帶走吧!」 說著,譚溱雙手扶住玻璃缸正想抱起,杭競言的雙手也環上了玻璃缸。 「你想算了,我可不能,你無所謂,我卻非常在乎。」 「你……」什麼時候認真起來了? 譚溱詫異地望著他,而迎接她視線的,則是一雙熾熱的目光。 杭競言從缸裡拿起一顆玻璃珠,放在她眼前。「譚溱,我愛你。」 「你瘋了!」她瞪著他叫。 「幫我一個忙,請攤開你的手掌心。」杭競言眼裡的堅定,教譚溱不自覺的乖乖打開手心。 杭競言將第一顆玻璃珠放入她的掌心,接著,再從缸裡拿起第二顆。 「我愛你。」 「你……瘋了!」譚溱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他瘋了,否則她不可能聽到那句話,而且一連兩次。 杭競言微笑搖頭,緊接著又將第二顆放入她手心裡,再拿出第三顆。 「我愛你。」 「你……瘋了……」罵他瘋了的口吻愈來愈輕,愈來愈虛浮。 她也不確定是自己精神錯亂,還是他真的瘋了! 「我愛你。」 「……」譚溱的胸口滿漲感動的情緒,眼淚代替了她的千言萬語,她只能無言地接收他的每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 杭競言將玻璃珠一顆一顆拿出,一遍一遍說著我愛你,一次一次將愛意送入她的掌心,不斷不斷地重複,直到譚溱的兩手滿滿都是玻璃珠,再也盛裝不了。 「你要說到什麼時候?」譚溱望著仍是滿滿一缸的玻璃珠,顫抖地問。 「玻璃珠有幾顆,我就說幾遍。」 「我要走了!」譚溱將手中的玻璃珠匆匆倒入手提包裡,就要往外走。 她的心太亂了,比來見他之前還亂。 她早預測自己會跟他大吵一架,最後鬧得不歡而散,但卻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一口氣聽他說兩千遍的我愛你。 「在你走之前,可不可以再請你做一件事?」杭競言急忙喊住她。 「什、什麼事?」她的腳步在門口一頓,遲疑地回眸。 「小蠢蛋,請你過來抱住我,可以嗎?」杭競言原本打算抱著她、親她,可是他靠近不了她,無法碰觸她,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她。 「我不要。」想要抱她,他不會自己過來嗎?他什麼時候害羞過? 「拜託──」 還拜託?!譚溱被他嚇到。 「你果然瘋了!」一瞧見他一雙手向她伸來,背後卻像有人在拉扯著他,整個人形成一副在逆風中拚命前進的模樣,嚇得她想奪門而逃! 「小蠢蛋,你別走!我沒瘋,你哥沒跟你說詛咒轉移到我身上了嗎?我現在碰不了你啊──」 就在譚溱欲拔足離去的前一秒,杭競言的話又使她駐足回頭。 「詛咒轉移?什麼意思?」 「我也不明白詛咒為什麼會轉移,我只知道當我確定自己愛上你時,我就變成這樣了。這些日子,每當我想去找你,就有奇怪的力量拉住我不讓我去,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必須請你大哥帶你來見我的原因。而剛才你一進門,天曉得我有想抱你,可是我碰不了你,我碰不了,你懂嗎?小蠢蛋!」杭競言心急如焚地解釋。 佳人就在眼前,他卻摸不到、碰不得,著實有夠氣惱。 「怎麼會這樣?」她愣愣的看著他。 「總之就是這樣,你快過來我這裡!我受不了了!」杭競言終於崩潰狂吼。 「我知道了……」面對遭受詛咒波及的他,譚溱多日來的忿恨霎時轉為歉疚,只能走向他。 「快碰我看看!如果連你也不能碰我,事情就嚴重了。」 「好。」譚溱怯怯地靠近他,手指不安地往他胸膛戳了戳。 「謝天謝地!你能碰我!」杭競言感動得幾乎要痛哭流涕。 他誇張的表情,跟她所認識一向鎮靜、狂傲的杭競言,簡直判若兩人。 「你還好吧?」 「確定你能碰我,我就好多了。接下來如果你能抱著我,親我,我肯定會好更多。」 行動活像個廢人,他現在只能發揮他的專長,以口才求她親熱一下,解救他因思念她而鬱積在胸中的苦悶。 「不要。」一想到那只「狐狸精」,就讓譚溱心裡不痛快,立即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要?」滿心以為可以得到一個熱情大擁抱,沒想到她竟說不要!懊惱呀!真懊惱! 「我替你打電話叫胡曉茵來抱你好了。」 「關胡曉茵什麼事,我只要你,你懂不懂?」都什麼時候了,還跟她吃醋。蠢蛋蠢蛋! 「好,要抱可以,等我收足兩千遍你說的『我愛你』。」話一說完,譚溱頭一甩,無情無義地離去。 「譚溱!你給我回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在逆風中吃力前進,卻始終跨不出一步的大男人,只能無限悲苦的立在原地哀號。 「真『她媽』的詛咒,竟敢整我!」他可沒罵髒話,這件事,誰都知道禍首是譚溱她媽,以及阿冬她媽的媽惹出來的! *** 隔天,一大清早。 「譚峰,快點,麻煩你再帶小溱過來,拜託──」 又在拜託了! 譚峰放下電話,對杭競言一天到晚的請托感到無奈又好笑,想不理又不忍心。 「我現在有空,我送小溱去吧!」司機的差事做得愈來愈順手,譚巖微笑地挺身而出。 「我沒說要去。」杭競言的慘狀,譚溱是有些心疼,可要她隨傳隨到,她辦不到! 今非昔比,他愛她、他想她,他屈居劣勢,她的姿態可以高一點,跩個夠。 一次報足當年他拒絕她告白的仇,還有前些日子她在杭家接受媳婦考驗所受的委屈,也要一併討回。 「別鬧彆扭了,小溱,他要是能自由行動,早就飛來你身邊了,哪還需要拜託我們帶你去?」父母也跳出來為杭競言說話。 「你既然知道競言身不由己,就多體諒他吧!」譚巖以一貫平靜的語氣勸道。 「你現在狠心,可不要到時又為他傷心流淚!」譚峻講話就直接多了。「別告訴我前陣子那個茶不思、飯不想,半夜放聲大哭捶牆的人不是你。」 「我記得捶牆的人是你,不是我。」譚溱不甘被二哥嘲笑,反諷他一句。接著拖了譚巖便往外走。「二哥,我們走吧。」 衝著家人的鼓勵和自己也管不住思念的心,就這樣,不知第幾次,譚溱又出現在杭競言這個於逆風中掙扎、不知何時才能回復正常的男人面前。 「你都沒正事可做嗎?」明明見著他,她心裡也很歡喜,卻偏偏愛冷言冷語相待。 「現在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事了。」沒法子,陷入愛河的男人愈來愈可憐,也愈來愈狗腿。 「胡曉茵的事你還沒交代清楚,休想我原諒你。」 「胡曉茵的事我能解釋,那天她知道你已經起床,她就故意先溜進我房裡,然後再故意出來讓你撞見,她是特地製造誤會想惹你生氣的。」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是實話?」 「我沒有證據,還是你想跟胡曉茵對質?」杭競言挑眉。 「不用。」她才不想再見到胡曉茵! 「那……這事從此就別再提了?」杭競言一臉討好。 「不提了。」再提,也只是徒增難過。 當她的玻璃珠愈拿愈多,聽見他說了數不清的我愛你之後,胡曉茵的事其實也沒那麼值得她再去記恨。 「小溱,我愛你。」照例,他把握時機,毫不猶豫送上一顆玻璃珠,再說句我愛你。 譚溱也不再說他瘋了,反而像公主一般,對這輸誠的男人點頭微笑,接受得理所當然。 「小蠢蛋,我說了那麼多,你好歹回我一句呀?」 兩人相對而坐,同一件事做多了,總會變得像例行公事沒有幹勁,杭競言一手拿玻璃珠、一手托著下巴,態度愈來愈隨便,嘴巴除了熟練的說我愛你之外,還會撥空抱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