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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齊妍    


  可是,現在他竟然來到她身邊,從紐約街頭的一個巧遇開始,她忘記自己堅持好幾年的理念,全心全意地愛,愛這個從小就只能在夢裡奢想的人。

  不是不想明天,而是他描繪的明天太美好,她深信老天待她不會這麼優厚,所以乾脆當鴕鳥,走一步算一步。

  即便有天會分離,她想自己也不會太難過,至少全身心投入愛過。

  只是,離別一如她曾經設想的那樣,全無預兆。

  他承諾以後會長伴她左右,結果他食言了!

  負氣離開的結果是他滿身傷痕地回來,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再見面時,他認得她,卻忘記他們相愛過,她的定位,重新退到青梅竹馬的鄰家小妹,弟弟的前女友。

  「所以呢?」汪雲桓看著搭檔問。

  駱慎陽起身,走到他身邊,「那房子的鑰匙,其實是我寄給你小弟的。」

  看到搭檔的眉頭打結,他舉手投降,「別著急,我從頭開始說。」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恐怕我也不知道一向清心寡慾的你,會愛得那麼轟轟烈烈,才四個月就談論婚嫁的地步。」

  當他知道雲桓出事的時候,是在雲桓發生車禍的兩周後。

  那時雲桓已從昏迷中醒過來,雖然還躺在醫院,幸而早就脫離險境。

  他匆匆趕至醫院,卻意外地在醫院外遇到雙眼哭得紅腫的許蔚藍。

  他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幾個月前讓搭檔不顧一切跳車去追的女孩。

  「你怎麼在這裡?」他向她詢問。

  許蔚藍只是看著他,低低回答,「我來看朋友。」然後快步走了。

  他並沒有多想,一心記掛著去探望搭檔--除了全身被包得像粽子,雲桓的精神狀況並沒有受影響。

  所以根本沒有人會往雲桓記憶受損的方面去懷疑。

  只是他每次去,都會看到許蔚藍。開始他以為她是來探望雲桓,但又從不見她出現在雲桓的病房裡,直到那天,他一時好奇,跟著許蔚藍來到海邊。

  他看到她對著大海咆哮,「我會忘記你,我一定會忘記你,就算你再記回我,我也會忘記你,就像……」

  然後她將一個東西拋到海裡,轉身神色悲愴地離開。

  那東西很快又被海水沖到海灘,他將它撿了回來。

  「那就是你寄給我家小四的鑰匙?」汪雲桓問道。

  駱慎陽點頭,「嗯,但我當時並不知道那鑰匙有什麼用,直到前段時間,我想看看那個讓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長什麼模樣,讓堂妹給我照片,才發現竟然是她!」

  汪雲桓瞭然,「所以你開始調查?」

  「沒錯。」

  「你是不是漏了什麼沒有告訴我?」汪雲桓眼眼微瞇。

  駱慎陽反問,裝傻裝得理直氣壯。「什麼?」

  「就算我忘記慕容逍遙,但沒道理蔚藍也會跟著忘記,這是為什麼?」但她不知道自己就是慕容逍遙的這件事,又不像假裝。

  汪雲桓接著問道:「而且,按照你的個性,即便知道我和蔚藍有過這麼一段,現在看到我們重新在一起,應該也會沉默到底。為什麼要說破?」

  駱慎陽定定地望著他,沉吟著,似乎在考慮什麼,末了一個苦笑浮現在他的嘴角,「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他歎了口氣,「雲桓,出車禍的人,不只你。」

  「什麼?」

  「大概是在你痊癒回台灣不久,還在靜養的時候,她也曾出過一次車禍,撞到頭,有輕微腦震盪。她的遺忘和記憶混淆,醫生推斷,更多是因為太痛苦,所以才選擇性地忘記那段時間的經歷。」

  汪雲桓呼吸一窒。「意思是?」

  「意思是,你們都忘記了。」駱慎陽一頓,才緩緩說:「而且許蔚藍因為抗拒那段回憶,甚至連自己出車禍的事都忘記了,那場車禍在她大腦造成的血塊也一直沒處理,我問過專業人士,他們說那就像一顆未爆彈,無事便罷,一旦開始壓迫到神經就很危險,前一陣子許蔚藍曾去做全身健康檢查,但她可能太忙還沒去拿,斷層掃瞄結果顯示,那血塊已經壓迫到神經。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告訴你的原因。」

  蔚藍最近偶爾會嚷嚷頭暈,就是因為這個?

  汪雲桓再次轉身,面對那大片的落地窗,久久無言。

  這叫風水輪流轉,對吧?

  第8章(1)

  許蔚藍靠在紐約麥迪遜大道的行道樹上,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的腳尖。這一趟來紐約,主要是為了參加培訓,想不到雲桓也死皮賴臉地跟過來,硬和她擠同一個房間。

  這個痞子,她唇角含著微笑,想著昨晚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時刻,天啊,她臉頰發燙,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回味他白T恤下的無限春光。

  最近還真是容易頭暈呢!

  她捏了自己的臉一下,扮個鬼臉,讓自己清醒些。

  今天一早,睡過頭的她手忙腳亂地趕往總部。他發來簡訊,約她下班後在這裡碰面。

  因為是培訓,下了課,她拒絕了同事的邀約,一個人從位於附近的總部大樓慢慢踱了過來,他卻還沒有到。

  以往都是雲桓等她多,今天終於換她等他了。

  只是,想不到等他的滋味是這樣--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心裡又有幾分期待和雀躍。

  她打了個哈欠,看著周圍的車來人往。幾年前她曾到紐約出差過一次,她記得大部分時間就只是在公司和酒店來回,整整四個月的時間,她哪裡都沒有去嗎?

  許蔚藍敲敲頭,發現自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真奇怪。

  她撇唇笑了笑,目光被街中心的一點給吸引住。

  汪雲桓來到時,遠遠就看到那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忽而笑笑,又伸出手捏捏自己的雙頰,幾秒後,又扮個鬼臉咬咬嘴唇,好像有些無聊地原地踏步,打個哈欠,末了還敲了自己的頭一記。

  那可愛的樣子,惹得他眼眶發熱,心裡發燙。

  他的蔚藍!他們竟那樣深切地相愛過。

  他心裡充滿對她的愛和感動,又不僅是愛,也不僅是感動,激盪得無法平靜的心緒裡,還漾滿因為她的愛和勇敢而產生的心痛,以及讓他鼓噪不安的驕傲。

  想到這裡,他心中柔軟。

  他的眸心寫滿愛,竭力緩和一路緊繃的表情,朝著她,一步步走去。

  忽然間,他看到蔚藍朝街中心奔去,不遠處,一輛紅色跑車朝著她奔馳而去,十公尺,五公尺……她一無所覺!

  「不!」

  汪雲桓大步一跨,朝她衝去,他手臂一攬,將她狠狠抱在懷裡,後退時因為站立不穩,一起跌坐在地。

  跑車一溜煙從兩人身邊呼嘯而去。

  風揚起,吹亂兩人的頭髮。許蔚藍將頭緊緊埋在汪雲桓胸膛。

  「你……你有沒有怎樣?」汪雲桓連忙抬起她的手,臉色蒼白,神色驚慌,心頭亂跳,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將她全身審視了一遍。

  許蔚藍拍拍胸口,「好險、好險!」害她的心跳得好厲害。

  她回頭看著街中心,那裡還伏著一隻小貓。她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看,我還想救那個小東西,結果它自己倒挺聰明的,知道車來了趕快找個地方趴下。」

  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懷抱著她的男人已經被嚇到魂不附體。

  她竟然還在笑!汪雲桓心裡又怒又急又痛,不顧人多,他狠狠扳過她的臉,低下頭,對著她就是一記熱吻。

  「唔!你……你做什麼……在街上……」

  他不理,強勢抱住她,惡狠狠地吻著,她又捶又打,也沒辦法讓他鬆開手。

  他好卑鄙,先是強悍地貼住她的唇,不給她一點發聲的機會,那用力的吮吸讓她無處躲藏,唇感覺又熱又痛,幾乎快要腫起來,然而又有種快意湧動在心間,讓她心跳加速,像是心臟要跳出來一般。

  就在她意識放鬆的瞬間,他的舌又趁機鑽入,靈活地挑動她的,她以為他會淺嘗時他卻用力纏繞,就在她響應的時候,他又滑膩地遊走,總是出乎她意料。

  她心中著惱,忘記身在何處,專心一志地與他纏鬥。

  直到一聲尖昂的口哨刺入耳膜,她才恍然回神,又驚又羞地推開他。她擦擦嘴,「你你你……」唇瓣抖了抖,臉色潮紅,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天,竟然還有個高鼻子藍眼眼的傢伙朝她豎起大拇指!

  許蔚藍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汪雲桓望著她,眼眸深邃得一如迷離夜空,泛著星子的光芒。他靠近她,氣息紊亂,呼吸熱辣,在她耳邊,低聲傾訴,「我愛你。」

  她愣了一愣,眼眶陡然衝上熱浪。她咬著唇,瞪著眼,晶亮的液體在眼眶打轉,最後,綻出一抹笑,捶了他一記。

  「笨蛋!」

  汪雲桓低笑,大言不慚,「是天才!」

  她不以為然的撇唇,剛想說什麼,卻看他大掌落下,握住她的手,牽她起身,「走吧!親愛的,我們去游紐約。」

  他拉著她,長腿邁開,在麥迪遜大道上奔跑起來。

  那幾天,一有閒暇,他就帶她游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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